第九章風到過的地方是我的思念

夏天的末尾,太陽依舊掛在天上,火辣辣的曬着大地,門口的大黃狗吐着舌頭,在樹下乘涼,後院的梨子樹結的果子又大又圓,有的泛着青澀,有的已經熟透,輕輕晃一晃樹幹它就會掉下來,放假的時間裡小楊就和二狗去放牛,沒有莊稼的地方簡直是放牛娃的天堂,倆人躺在石頭背後,靠着石頭就能看到黃牛在荒地裡啃着野草,它們甩着尾巴驅趕牛蠅,小楊有時候一巴掌拍在牛屁股上就能拍死好幾只,這些害蟲會吸血,它們可是牛兒的一大煩惱……

“楊子,我要走了,以後去學校的時候沒人喊你了,不要遲到哦,張老四罰起人來不閉眼的,以後你得小心他一點,一不小心就罰站,蹲馬步啥的,那傢伙懲罰學生是出了名的……胖胖的馬老師還可以,就是上課的時候太兇了,巴不得把學生吃進肚子一樣,不過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拿去問一下,別看她胖,她知道的可不少哩……以後放牛就放在這,這草好,而且沒用莊稼,是個放牛的好地方……王鐵蛋家背後的桃樹結的果子最大最甜,就是上次我帶你去的那裡……”二狗要去上初中了,一遍又一遍的叮囑小楊要注意張老四,跟他說什麼地方有好東西,哪些東西能碰哪些東西不能碰,用哥哥看弟弟的目光盯着小楊,語氣裡充滿了溫柔,卻藏着一絲不捨。

“楊子,聽說你的小情人淑佳怡要去大城市了,在那的教育比這好了不知道幾個檔次……”二狗拍了一下小楊的腦袋瓜子“佳怡要走嗎?沒聽說過啊,考完試我還跟她打賭呢,狗哥你聽誰說的呀,會不會是跟你開玩笑呀”小楊迫切的看着二狗,希望他說出是開玩笑的話來“我大伯說的,他家和佳怡外婆有點沾親帶故,自然曉得這個事情,怎麼?捨不得呀”看着小楊失落的樣子,二狗笑了起來,看着他笑得很開心“纔沒有呢,我是覺得我的賭約泡湯啦,有點可惜”小楊給了二狗一拳“那你知道她什麼時候走嗎?”“聽大伯說入秋就要離開了吧,這個我也不是太清楚……唉~你個臭小子,重色輕友是吧,我要走了你都沒這麼上心”二狗一腳踹在小楊屁股上。

“入秋,那就是開學的日子了,狗哥,你說我還能見到她不?”小楊問二狗“小屁孩咋怎麼早熟呢,把你的心思放在學習上不好嗎,不過……能不能見到那是上天安排好了的事”二狗看着小楊,恨鐵不成鋼的說着。

……

末夏時分,太陽也高高的掛在天上,空氣都在蒸騰,到了下午,牛兒躺在草地上,搖着尾巴,舔着肚子,嘴裡不停的咀嚼着。

“渴死了!!!”二狗叫嚷着,他這麼一叫讓小楊也感覺到口渴難耐,二狗站起來東瞅瞅西看看,撓撓後背又拍了拍腦勺,然後眼睛冒着光“楊子,我知道哪有水,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回”看着二狗離去的背影,小楊無奈的靠在石頭上,看着不遠處的老牛發呆“都要離開了嗎?”

小楊把一根茅草放在嘴裡學着老牛的樣子,反覆的咀嚼着,彷彿讓他忘記了口渴,不知過了多久,小楊迷迷糊糊睡着了,夢裡來到了一個山泉旁邊玩水……”

“楊子,我來了,還在這睡呢,牛呢?”二狗提着一壺水過來,叫醒小楊,小楊迷迷糊糊的“牛?牛不是在那嗎”小楊指了指前面,二狗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方向啥都沒有,一巴掌拍在小楊頭上“看你是睡傻了,先把水喝了,我先去找牛”看着二狗拿來的一壺水小楊一口氣就喝了一半,然後跟上二狗的腳步去尋找牛的蹤跡,都是他後知後覺的發現不對“開始來的時候都沒有帶鐵壺,二狗這是回了家呀!!!”

小楊指着山後面“應該是從這裡過去了,我們過去看一下吧”二狗憑經驗在山裡尋找,翻過山頭,看見老牛在半山腰晃來晃去的“過來了,我找到了,老牛在這瞎轉悠呢,再放一會就要回家了”二狗坐在山頭,看着已偏西的太陽。

站在山腰,看着遠處的村莊冒起的縷縷炊煙,已經到了準備晚飯的時候,白雲慢慢變烏,也許要下雨了,牛趕到家後,頭頂已是黑雲密佈,風颳過來也有一絲絲涼意,身上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房間裡黑漆漆的,老式的電燈發着微弱的光,燒得通紅的鎢絲髮出“滋,滋”的聲響,站在門口,看着院裡的樹被吹得搖搖晃晃,樹葉被吹了一地,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小楊把飯菜做好,爺爺扛着一捆柴回到家裡,大黃狗吐着舌頭,迎上去。

晚飯時,雨點滴滴答答的響起,打在青瓦和樹葉上發乒呤乓啷和唰唰的聲音,風從牆縫裡吹進來,燈泡搖來搖去,一閃一閃的“楊子呀,明天把那塊臘肉弄來煮上,開開葷”看着桌子上的飯菜,爺爺囑咐道,小楊點點頭。

晚飯過後,小楊搬來凳子坐在屋檐下,看着一點點的雨滴落下,閃電劃破長空,短暫的照亮了昏暗的地方,電燈閃了閃,終究是暗了下來~停電了。爺爺也在旁邊,抽着捲菸,濃煙在眼前翻滾,風颳過來,雨絲被吹得傾斜,淋在他們的身上,倒也有些清涼,推了幾步靠在牆上,門上的門神威嚴的守護着這個老宅。

點上煤油燈,比電燈的光微弱了不知多少倍,不過黑漆漆的瓦房裡還是被火光填滿,風很大,雨也很大。

早早的上牀睡覺,屋頂漏着雨,水珠滴落在盆裡,小楊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起身下牀。屋裡的煤油燈還在亮着,爺爺在那坐着,翻看着一本厚厚的書,看着小楊出來“怎麼了,不是早早的就休息了嗎?既然沒睡就來這坐着,我給你講講故事吧”

小楊點點頭,拿來板凳在他身邊坐下。

爺爺看着煤油燈陷入了回憶“那是一九七八年,你爸爸剛出生,就開始了改革開放,我們都分得了土地,村裡人家家戶戶都過了一個豐收年,那時候熱鬧啊,村裡的篝火燒得很旺,你奶奶抱着你爸爸在院裡的桂花樹下坐着,給他唱歌,哄他睡覺;冬季的雪花飄落,院裡的火燒得也很旺,白雪落在屋頂上,門框旁邊貼着新對聯,門上貼着新門神,這個院裡好不喜慶,村裡人喜歡來這裡玩,十分熱鬧……”

看着爺爺,小楊想那是爺爺最開心的一段時光吧。他在爺爺的本子上看到了一句話“風到過的地方是我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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