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每看那朝着她斜眼挑眉的產婆看上兩眼,便難以自制地苦笑起來時。這一日,莊子大門處,再次傳來一陣鼓躁聲。
鼓躁聲中,伴着身穿盔甲的人走動時,那沉穩的腳步聲。
盧縈扶着腰,慢慢走出了房間。
她一眼便看到,二十幾個金吾衛,手中舉着長戟,大步踏入了莊子。
他們走到莊子裡後,一言不發地分兩列站好,一動不動地舉着戟對着天空。
然後,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
這次進來的,是幾十個太監。
看到這些宮女太監,盧縈一怔,吃驚地想道:陛下還是皇后前來見我了?
想到這裡,她連忙站直,身後把自己的頭髮衣袍整理好後,盧縈緩步上前,臉露淡淡的笑容,心下想道:便是一根白練一根毒酒喂上,我盧縈也要站着死!
這麼幾步路間,她想起了她這短短的一生,想到了這些年來的奔波勞累,突然之間,竟有一種“求仁得仁,死也不枉”的感覺。
她這幾年,一直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麼,也一直在堅持不懈地朝着自己的目標前進,她活得清醒而從容,哪怕這種清醒從容給她帶來的是死亡,她也覺得值。
幾十個太監進來,照樣分站兩旁,一言不發後,便是一排宮女進來。
宮女們也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便與衆人一樣,低着頭,一動不動地等着外面的人。
一陣腳步聲傳來。
那腳步聲沉悶有力,卻是一個人帶着十幾個護衛同時提步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盧縈的笑容越發雍容了。
轉眼間,一個高大的男人領着十幾個護衛,從大門中走來後。穿過兩列迎侯的人,朝着盧縈走來。
盧縈擡頭迎上。
這一四目相對,她腳步一頓,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地上滑去!
那男人連忙一個箭步衝來。也不管身上華貴的太子袍服,他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扶住了下滑的盧縈的腰身。
盧縈被他摟入懷中,想要朝他一笑。卻紅了眼眶,“你來就來吧,怎麼擺出這麼一個陣勢?”害得她還以爲,來人是有權利取她性命的皇帝和皇后!
這男人。自然就是劉疆了。
面對盧縈的控訴,他有點糊塗。溫柔地盯着她變得圓潤的臉,他啞聲回道:“這是我的太子儀仗。”
說到這裡。劉疆的目光轉向她的眼。“睡得不好?”
盧縈恩了一聲。
劉疆擡起頭來,他命令道:“把東西全部搬上。”說罷,他又低頭看向盧縈,慢慢笑道:“阿縈,我來接你出去。”
“出去?”盧縈聲音都啞了,她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問道:“我能出去?”
“恩。你能出去。”劉疆撫着她的秀髮,徐徐說道:“我想你不會喜歡在這裡,跟我出去,我找個讓你喜歡的地方讓你生孩子。”
原來她擔心的,他也料到了,所以通過運作,獲得了把她帶出去,讓她納入他的掌控中的權利?
可這很不容易,經過這幾個月的幽禁,盧縈非常明白,皇帝劉秀是鐵了心要毀掉她,讓她在生產中死去,纔是最好地交待方式。劉疆做了什麼讓皇帝妥協了?
看到盧縈的目光,劉疆扯脣一笑,他把她攔腰抱起,低低說道:“怎麼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瞎操心?”他不再多話,只是轉身就走。
大步來到莊子門口的馬車旁,橫抱着盧縈鑽了出去後,劉疆命令道:“走吧。”
劉疆一直把她帶到了文園。
文園的佈置,一如以往,連管事僕人都一個沒變。盧縈還沒有進去,便聽到裡面傳來一個女子擔憂的聲音,“殿下去接大哥了,可大哥怎麼還沒有回來?”
這聲音一落,盧雲的聲音響起,“怎麼還叫大哥?現在叫姐姐吧。”
那女子,也就是元娘溫柔地說道:“可我習慣了叫大哥呢。”
是盧雲和元孃的聲音!
盧縈抿着脣,雖然沒什麼表情,那雙眼眸卻背叛了她,令得劉疆一個眼便可以看到,她是那麼的激動。
就在這時,裡面的人聽到了什麼,當下衝了出來。一看到劉疆扶着盧縈走下馬車,盧雲和元娘都紅了眼眶。元娘淚水都流下了,她用拳頭堵着嘴,哽咽道:“大哥,我們好想你。”
盧縈微笑地看着她,輕聲問道:“你們沒有出事吧?”
盧雲大步上前,猛然把她重重一抱後放開,沙啞地說道:“我們沒事,你的事發生後,殿下便讓人飛鴿傳書通知我們。等我們藏到一個月前,也是太子派人接我們到洛陽的。他說你現在肯定需要親人陪伴。”
盧縈這時也是神經繃到了極點,此刻陡然看到她生命中最親的三個人,整個便是一鬆,這一鬆,她的身子便晃了晃。
劉疆連忙把她扶住,在一陣雞飛狗跳中,盧縈被強制躺回了榻上,便這樣含着笑,聽着盧文和元娘說起別來之事。
只是,盧縈最想知道的,劉疆是用什麼法子令得皇帝退讓,把自己給放出來的,劉疆卻一直不說。而她懷孕後,也負累加重,堅持不了多久,人也倦到極點,便縮在劉疆懷中昏昏睡去。
讓盧縈沒有想到的是,劉疆每天晚上必迴文園,一直與她同榻共寢,等天亮了才趕回太子府。
而在當時,他安排的待產人員,也十二個時辰侯令。
而文園中,顯然劉疆做了一些安排,令得外面的人並不知道盧縈在此,並沒有人來造訪她。
這一日,看到劉疆踩着夕陽而來,盧雲不安地說道:“姐,他確實是與鄧氏在議親,這麼大的事,你還沒有質問過他?”
盧縈舒服地躺在塌上,眯着眼睛看着金光下。雙眼深黑地朝她走來的男人,微笑道:“那件事他肯定另有盤算,不值一提。”
“姐!這是大事!”盧雲不滿地叫道:“你忘記了,他們劉家的人都這樣。當年陛下與陰皇后海誓山盟都成婚了的,不也一樣另娶了婦?你當年也是這樣被人拋……”
剛說到這裡,他便對上自家姐姐的目光。姐姐的目光有點冷,令得他馬上噤了聲。
盧縈轉過頭。她輕嘆道:“這人與人,是不一樣的。我與陰皇后不一樣,劉疆他,也與陛下不一樣。”歪着頭。她衝着向她走來的劉疆直笑,輕聲道:“他知道我在意什麼,不在意什麼。不會做出讓我絕望之事。”
盧雲見到姐姐如此。當下暗歎一聲,也閉上了嘴。
這時,劉疆走到她身前。
他高大的身影籠罩着她的,揹着光的他,面目略沉,彷彿雕塑。他眸中帶亮,溫柔地低問道:“今天可有不適?”
“沒呢。”
劉疆點頭。他在她身側的榻上坐下,等盧雲夫婦見他們神態親暱地挨在一起,便起身離去時,他拿起她的足。
盧雲剛剛走出幾步,回頭一看,便看到穿着太子袍服,面目沉凝身上隱有血腥味兒的劉疆,正低着頭,專心地替盧縈捏着小腿,一邊捏,他還一邊低語道:“今兒的腫消了一些了。”
“恩。”盧縈應了一聲,道:“腰也沒有那麼酸。”
“有什麼不舒服可要及時告訴產婆。”
“知道了。”
看到盧縈兩條腳都放在了劉疆膝上,正被他專注地按摩着,盧雲輕嘆一聲,道:“姐姐她那麼精明的人,都問也不問劉疆定婚一事……她是在逃避吧?劉疆對她這麼好,她是貪戀這種溫柔,捨不得撕開傷口吧?”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話。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漸漸的,盧縈懷孕進入第八個月了。
她的肚子大得厲害,不過因爲身體底子好,不用人扶也能走上幾十百來步。每天,她都會與元娘四下走走,與盧雲討論一下書中的內容。然後,晚上在劉疆的懷抱中昏昏睡去。
在八個半月的一天,她覺得自己身體不錯,精神也好時,坐上一輛沒有標識的馬車,來到了盧府的大門處。
盧府的大門上還被封着,裡面空空落落。盧縈站了一會,有幾個路人經過此地,隱隱中,只聽得他們指着這大門說道:“這就是那個女扮男裝的盧文的府第。”“盧文啊,也是一代傳奇人物了。”“聽說被關起來了。”“哎。”
等那幾人離去時,盧縈淺笑道:“外面的人,現在如何說我了?”
一護衛回道:“毀多譽少,惋惜者時有。”
還真是簡練啊。
盧縈一笑,她靜靜地看着那盧府的大字,又問道:“攻擊我最厲害的是什麼人?”
“都是些普通的洛陽百姓。各大權貴因顧念太子,不曾做得太過火。”
又在這裡停留了一會,盧縈輕嘆道:“累了,回去吧。”
“是。”
在冬寒料峭之時,洛陽下了一場大雪,於白雪紛飛中,文園中傳來盧縈一聲一聲的大叫聲,而文園裡,到處都是四下奔走的人羣。
站在外面,聽着產婆的發號施令聲一聲一聲地傳來,聽到盧縈剋制不住的哭叫聲。劉疆一動不動地站在庭院中。
他一動不動地站着,一動不動地聽着,也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是聽到裡面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那產婆對他說了一聲什麼“是位皇孫呢,夫人平安”時,他突然汗如雨下,過了一會才突然說道:“阿縈一向自立,這種生死任由小人施爲的感覺,對她來說不好受吧?幸好過去了。”
在劉揚叛亂的第二年臘月,盧縈給太子劉疆生下了長子。不過與別的皇孫不同的是,一直到孩子滿月,都無人相賀,更不用說車水馬龍的熱鬧了。
開新文了,寫完鳳月無邊後,對女主扮男裝的故事還在癮頭上,也對腹黑男女的對抗戲還很感興趣,便繼續開了這本妾本溫雅,希望大夥喜歡。恩,鳳月無邊的書頁上有直通車。
簡介如下:
她回覆本相時,是個溫柔的好女人,扮成男子時,也是個溫柔優雅的翩翩君子……她絕對絕對錶裡如一!蒼天作證,她與鬼畜的那人是完全不同的品種。
一句話簡介:爲了撐起這個瀕臨破碎的家,女主黑化了,然後她遇上了一個渣人。
對了,大夥不管喜不喜歡,都要在下面留言告訴我你們真實的想法哦,新書剛開,如果你們不喜歡,要修改要廢除都來得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