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若張口驚聲,卻不料,下一刻徑直被閬淵死死捂住了嘴。
鸞奕涵抱着懷中哇哇大哭的嬰孩,一時間恍如隔世般的生出斑斑惆悵,那不堪回首的往昔,閃電般的在腦海裡,輪流而現。
景太后見她恍然失神,再次發出一聲挑唆:
“鸞夫人,罪魁禍首,就在你身後!今日你若想報仇,宦某助你一臂之力!”
鸞奕涵聞聲瞪目,緩緩回身,徑直將一雙盲目對準了閬邪軒等人,須臾咬牙切齒髮出聲聲悲壯的決絕
“殺我孩兒者,我必將你碎屍萬段!”
言罷,飛轉銅杖,狠狠朝着鳳羽疾馳襲去。
閬邪軒飛轉身形,一把將鳳羽護在身下,媚無顏和淳天正要推掌助力,卻不料身側的御林軍,早已仗劍而來,徑直將兩人牽絆住。
閬邪軒來不及躲閃,被那銅杖狠狠一擊,打在後心,一時間氣血翻涌,噗地一聲,便是一口鮮血。
“不要……不要……”
南宮若觸目驚心,想要出言勸阻,卻無奈閬淵鐵了心要封住她的嘴,南宮若一時悲痛欲絕,只好拼命悶聲而喊。
“王爺!”
單威一見閬邪軒喋血,急忙撤身而轉,飛步護在閬邪軒身前。
景太后一得安然,霎時威聲:
“來人!把這等亂臣賊子,統統殺光!哀家要讓南川所有人都知道,忤逆朝綱,是什麼下場!”
鸞奕涵轉身踱步,又要飛出銅杖,紫瑩霎時心驚,急忙甩紗纏住銅杖,急切道:
“夫人,殺不得!”
此番再返南川,正是奉命尋找那突然失蹤的東楚現皇后,眼下好不容易有了線索,若是這一杖下去,當真不知又要生出什麼變故。
“紫瑩,本夫人的私事,輪不到你插嘴!滾開!”
紫瑩心焦,想也不想便說道:
“夫人好糊塗!現在連南宮若都有了孩子,您的仇,從何談起?!”
鸞奕涵聞聲一怔:“是啊,若兒,我的若兒沒有死!她做母親了,她做母親了!”
紫瑩連連頷首:
“是啊!他就在您懷裡,您聽,他的哭聲很響亮!”
鸞奕涵豎耳傾聽,一雙盲目霎時悲紅含淚,紫瑩正要設法將那孩子抱過,忽然間,只見鸞奕涵臉色一沉,霎時變了聲調:
“不,不要,我不要你活着!要不是你,我鸞奕涵怎麼會到今天這個地步!你不能活,你不能活!”
言罷,一把丟了銅杖,猛然伸手一把掐住了孩子的脖頸……
“不要……”
南宮若痛心疾首,不顧一切的左右掙扎,閬淵見她護子心切,儼若瘋魔,頓時咬牙運力,一拳打上她的穴道,南宮若決絕悲聲的那句‘不要傷害我的孩子’,還沒說出口,便只覺眼前一黑,霎時沒了知覺。
頹然而倒的南宮若剛剛躺下,鸞奕涵懷中的嬰孩,便霎時停止了哭聲,一霎時,整個喜堂,死寂一般沉靜。
“鸞奕涵!”
景太后悲聲踉蹌,一把奪過孩子,但見得那襁褓中原本稚嫩的粉嫩,此刻變得一片青紫,霎時間悲心而痛,垂淚而呼道:
“孩子,你醒醒,你別嚇唬奶奶,你快醒醒……”
鳳羽不顧閬邪軒的牽拉,疾步上前:
“太后娘娘,快,把孩子給我,或許還有救!”
閬淵一見鳳羽近身,頓時轉眸示意,一衆御林軍頃刻間上前,一把將鳳羽團團環繞。
閬邪軒見狀,怒然凝眉,正要舉步上前,淳天陡然揚劍擋在身前:
“王爺,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是啊,王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你活着,總有一天能把聖女娘娘搶回來!”
閬邪軒頓足沉吟,媚無顏見狀,登時上前:
“王爺放心!我留下,便是斷了性命,也會帶把她安然帶到您身邊!”
閬邪軒尚未來得及回話,忽聽得身側紫瑩,憤聲一語:
“想走!沒那麼容易!說,你們把我東楚皇后,藏在哪兒?!”
媚無顏轉眸一笑:
“二夫人,有話好好說!等咱們出了府,我這就帶你去找那東楚皇后,如何?!”
紫瑩冷笑一聲:
“媚無顏,你當我是傻子?哼,別以爲我適才是真心幫你!”
媚無顏聞聲冷笑:
“是啊,你不是幫我,而是幫你自己,你巴不得借太后娘娘的手,殺了南川皇子,也好藉此機會,立個大功,好回到你那心上人的身邊!如若不然,他怎麼可能接納你這個紅杏出牆的未婚妻呢?!”
“少廢話!人在哪兒,說是不說!”
“待得出府,自然會說!”
“好!不說正好,今日本昭儀就做一次俠義,權且替南川除了你們這些亂臣賊子,到時候,再找皇后也不遲!”
言罷飛紗,便是一陣惡戰。
閬邪軒跨步上前,徑直立定在鳳羽身側。
“睿王叔,得罪了!賢侄這就送你上西天!”
閬淵拔劍而刺,鳳羽急忙轉身跨步,張開雙臂擋在了閬邪軒面前:
“皇子尚有生機!聖上若能放他一條生路,蕊兒即刻施針,救醒皇子!且從此聽命於聖上,是嫁是留,全憑聖上做主!”
閬淵眸中閃過絲絲陰暗:
“這麼說,卿蕊夫人是答應嫁給朕了!”
鳳羽定眸決絕:
“一命換一命,請聖上定奪!”
閬淵冷笑一聲,收劍入鞘:
“紅顏救英雄,睿王叔,你便是死,也可瞑目了!”
閬邪軒聞聲暢然:
“我凌睿王能親耳聽到此番言語,當真是不枉此生!但正是如此,我閬邪軒就更不能走!你在哪兒,我便在哪兒?生不能同穴,死也要同窟而眠!”
鳳羽氣急:“你……不知好歹!”
閬邪軒揚臂運力,再次將鳳羽環在胸前:
“有你在的地方,便是地獄,也似天堂!”
鳳羽憤然掙脫他的手:
“命是你的,生死自願!與我何干!”
言罷,急急取出銀針,朝着景太后走去:
“太后娘娘,再晚,怕是來不及了!”
景太后淚眸驚張,滿心的疑慮掛滿面容,閬邪軒瞬目一笑:
“皇嫂大可放心!我閬邪軒說到做到,便是再怎麼無恥,也不會拿一個無辜嬰孩做換命的籌碼!”
景太后合眸垂淚,鳳羽接過嬰孩,行鍼而療。
那一側的紫瑩,和媚無顏等一行人,過兒數招,依然難分高下;這一側的鸞奕涵,卻在霎時又是一番魔怔的含淚而悲。
“無情,當年你若能如他這般對我,哪怕只是半句言語,我鸞奕涵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你的愛,來得那麼洶涌,走得卻又是那麼絕情?!”
一聲慨嘆方歇,鳳羽手中的嬰孩,便陡然間發出一聲驚啼。
“太好了,皇子活過來了,活過來了!”
景太后聞聲疾步,正要上前,卻不料鸞奕涵卻陡然間執帳飛身,一把攔住了景太后。
“放他們走!”
這突兀的一聲命令,霎時驚愣了滿堂衆人。
連鳳羽也在一霎時,有些錯愕。
景太后凝眉張口,似是要說什麼,鸞奕涵卻再次發出一聲威嚴:
“宦之梵,別忘了,你欠我的,何止一條人命!”
閬淵聞聲怒然,正要下令而攻,卻聽得景太后嘆聲而言:
“好,我答應!放過他們!但是孩子……”
“孩子是若兒的,總有一天會回到若兒身邊!只是眼下,跟着她,遠比跟着若兒,更安全!”
景太后凝眉思量,鸞奕涵的銅杖在霎時間,囂張的指向了閬淵。
“罷了!淵兒,放他們走!”
“可是卿蕊……”
“放他們走!”
景太后眸中閃過一絲隱隱而生的絕密,閬淵雖不能瞭然,卻還是奉命威聲:
“閬邪軒,你可以走了!但是朕警告你,這南川的天下,你休想有一絲一毫的覬覦!如若不然,就算今天朕不殺你,總有一天,朕也會取了你的首級!”
閬邪軒抱緊鳳羽,肆意囂張的哈哈大笑:
“淵兒賢侄,本王等着那一天!你且想方設法護住你的龍椅,要不然,總有一天,當你一覺醒來,便會發現,莫說整個南川,便是這四海天下,都已經是你叔叔我的了!哈哈哈……”
鳳羽抱着懷中的嬰孩,滿心不忍的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南宮若,旋即長嘆一聲,轉身回首抱着孩子,疾步走出了睿王府。
“皇帝小兒,太后娘娘,我家王爺讓我轉告你!那西戎珂玉,現在就困在睿王府的密室裡,興致大發的跟諸位藏貓貓兒呢!只可惜啊,三天之後,你們若還是找不到這自以爲是的娃娃兒,恐怕就只能多送幾口棺材回西戎了!”
媚無顏囂張的言語,隔空而傳,鸞奕涵冷笑一聲,執杖而出,紫瑩心有不甘的凝眉嘆聲,正要飛身而去,卻聽得鸞奕涵威聲一語,命令道:
“紫瑩,跟老身回一趟伽藍苑!”
“可是夫人……”
“不去,你可別後悔!伽藍苑的蒼蠅,最近是越來越多!尤其是東楚來的那隻,你若不去替老身清理,那就別怪老身心狠手辣!”
紫瑩一頭霧水的凝眉而思,待見得鸞奕涵發上插着那寒梅踏雪簪,一時間頓然而悟:
“難道,君上他,人在伽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