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冷宮皇后
夕陽還沒來及落山,餘暉還殘留在雲層中,夜幕已經迫不及待的準備吞噬這片霞彩。蕭條一直是冷宮的代言詞,黑夜來臨時,冷宮就更加的淒涼了。
雨露閣是冷宮裡的一個單門獨院,也許是因爲皇后頭銜還沒廢掉,住的宮殿不能過分簡陋,儘管這樣,隔着牆壁,傲雪還是能聽到一些男子吟詩顛笑聲,原來女尊王朝的冷宮一樣也關了男子。
傲雪和葉枯一步一步的走進雨露閣的庭院,一陣清風吹過,園子沒有一個宮婢,沒想到這個世界的他竟然是如斯田地,那時候他是何其驕傲,萬人矚目的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住在冷宮裡,過着被人遺忘的生活。
園子裡很乾淨,看得出每天都打掃,這時一個白髮老人打開門,在看到傲雪後,愣了片刻,隨後立刻跪下來,顫抖的聲音向傲雪問安,“奴才叩見九公主,公主殿下長樂無極!”
“平身!”傲雪微微一笑,“皇后在嗎?”
“呃……在!殿下在屋裡!”老人心裡在打鼓,傲雪公主是皇貴君的女兒,誰都知道皇貴君容不下皇后,若不是皇后是先皇親自挑選的,女皇早就費了他的後位了。傲雪這時候來見皇后,是什麼目的?
“嗯!本宮帶了蛋糕來拜見皇后,能進去嗎?”傲雪看得出這個老人對他們有顧忌。
“公主殿下請!”老人讓出路,傲雪和葉枯走進去,一眼就看見皇后站在窗前發呆。
“皇后殿下……”老人喚了一聲。
“嗯!”皇后轉過身卻看到傲雪站在他面前,臉上的血色盡失,“傲……”嘴張了張,最後喚出,“九公主!”他剛纔就是在想傲雪,思索傲雪看他的那個眼神,好像他們曾經很熟悉很熟悉。
“傲雪參見皇后,皇后殿下金安!”
“平身!”皇后也恢復了鎮定,“九公主今天怎麼會來本宮這裡的?”
“傲雪今天又做了蛋糕,就想給皇后送一個來。”傲雪端上食盒,將蛋糕呈現在皇后的眼前。
皇后看着蛋糕,又想起那天傲雪將一塊蛋糕送到自己面前的那個眼神,“九公主有心了,本宮就收下這份禮物。德平,給九公主上茶!”
“是,皇后!”老人給皇后和傲雪端上茶水。
傲雪對葉枯揮手,葉枯看了一眼這個動作,眼神一冷,思慮了片刻,還是走出去了,老人看了皇后一眼,皇后點頭,老人也出去了,房間裡就剩下傲雪和皇后兩個人。
“九公主……”
“叫我傲雪吧!”傲雪原本想要說自己的那個英文名字,但是還是用了傲雪。
“呃……傲雪,我們……”
“你要問什麼?”傲雪盯着皇后褐色的眼眸。
“沒什麼,只是本宮覺得傲雪你近來有些怪異,一直以來,你對本宮都不親近,爲何忽然……”
“你是不是想要問,我們過去是不是認識?”傲雪輕笑。
皇后神色一變,連忙用喝水掩蓋自己的慌亂,“呵呵……我們過去當然認識了,你出生的時候本宮還抱過你的。”
“我卻不覺得呢!”傲雪眼神掃過被子裡的水,“皇后也不用多想,傲雪只是想要和皇后多親近一些,因爲皇后長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皇后一愣,“你的一位故人?你從小在深宮中,你的故人是……”
“已經過世了!”傲雪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絲毫看不到悲傷。
“過逝了?”皇后的臉上流露出可惜,他很想看看這個和他很像的人。
傲雪忽然湊到皇后的面前,眼睛裡閃爍着狡黠的光芒,“我猜你是不是很好奇這個人?很想見一見?”
傲雪的突然近距離嚇了皇后一跳,他尷尬的扭過頭,手握成拳頭“這種事碰到誰誰都會好奇的。”
“是嗎?”傲雪歪着腦袋,仔細的打量着皇后,“真的很像呢!而且你們年紀一樣大,尤其是這一雙褐色的眸子,像琥珀一般,我最喜歡的就是這雙眼睛了。”
皇后的心咯噔一跳,這個孩子是不是中邪了,對自己說這種話?“傲雪,你不用靠本宮這麼近,本宮能聽見你說話。”
傲雪挑眉,坐回原來的位置,“對了,皇后,傲雪還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啊……什麼……什麼人?”皇后有些慌亂。
“你緊張什麼?”傲雪撲哧一笑,“皇后知道三皇子嗎?”
“三皇子?”皇后皺眉,“你說千凡?”
“看來皇后是知道了!”傲雪冷笑,“果然同命相連啊,當所有人都遺忘你們的時候,你們就習慣的記住了對方那個被遺忘的人。”
皇后對傲雪的嘲笑沒有太在意,“這就是宮廷,後宮更是如此。你問他做什麼?”
“好奇罷了!見過兩次,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站在遠處,我變好奇,差人打聽了一下。”
“他還是個孩子,不懂得怎麼去跟人相處,尤其在這個冰冷的皇宮,幾次碰壁後,自然的就把自己藏起來了。”皇后口氣中帶着一種憂傷。
“你真的應該覺得幸福。”皇后褐色的眸子凝視着傲雪,“同樣是女皇的孩子,他還是你的弟弟,你們的生活天壤之別,你萬千寵愛集於一身,可以呼風喚雨,而他只是被所有人遺棄的人罷了。”
“千凡……”傲雪反覆咀嚼這個名字,“這個名字應該也是皇后你取的吧?皇后是在哀嘆他的命運,希望他能成爲千萬平凡人中的一個,過最平靜樸實的生活。”
“總算還有人能明白本宮。”皇后苦笑。
“我怎麼可能不瞭解呢?”傲雪喃喃。
傲雪看到桌子上的長笛,“笛子?”隨手拿起來,“很精緻,心上人送的吧?”聽到這話,皇后的臉一紅,“不是的……先帝賞賜的。”
“先帝賞賜的?不如我來吹個曲子你聽吧,這個曲子我以前經常彈……”
“我這裡也有琴……”
“不是,我彈得是鋼琴,不是你那個!”傲雪擺手,長笛慢慢送到嘴邊,瞬間悠揚的曲子傳出來,在這夜色中,迴盪在整個皇宮的上空,籠罩了一層憂傷的氣息。
皇后凝視着吹笛的傲雪,這首曲子他從未聽過,卻感覺很熟悉,垂下眼眸,在心裡問:傲雪,你在給我講故事嗎?這曲子裡,有故事嗎?
殘月推開窗戶,聆聽這曲子,“你們聽,這笛聲……知道這是哪裡傳出來的嗎?”
宮人點頭,“好像是從雨露閣傳來的。”
“雨露閣?皇后什麼時候開始吹笛了?甚少聽到他撫琴吹笛啊?”
“那……奴才去打聽一下!”
“不用了,不管是誰在吹曲,只要可以聽到就可以了,何必去打斷它。”殘月轉身坐在揚琴邊,跟着窗外的這調子敲着琴絃。
傲雪擡眸,是誰在與她琴瑟和鳴,忍不住側耳傾聽,能夠聽一遍就跟上她調子的人,她立刻想到了一個,殘月……是他吧!殘月!
笛聲嘎然停止,傲雪放下玉笛,“很好的笛子,皇后似乎沒有用過啊?”
“本宮從不曾學過吹笛。”
“哦?那先帝送你着長笛是別有用心吧?”傲雪玩弄着長笛。
皇后的臉色一變,將玉笛從傲雪的手中奪回,“只是一件心愛的禮物罷了,先帝最寵愛的男人最喜歡吹笛,那男人死後,先帝就將這玉笛轉贈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