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旅長,這位少爺說的的確是一條財路,老毛子那邊都餓死不少人了,糧食價格比天高。小人不敢說合作,只求您二位能賞我一口飯吃,小人願意跑腿打雜,這些年小人和俄國人打交道,懂他們的語言,也知道他們的做事習慣,能讓您少點麻煩。”
王鐵山躬着身體,態度十分謙卑,不過口才還是很好,不停的推銷自己。張廷蘭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傢伙,王鐵山能夠憑着自己發現向俄國走私的財路,還經營了多年,就證明這傢伙腦力不弱,也肯吃苦。從他身上張廷蘭甚至看到了後世倒爺的風采,現在中國人因循守舊,缺少的就是敢想敢幹的人才。
“王先生,你要知道走私可是掉腦袋的事情,你就不怕俄國人追究下來麼?”
“有什麼好怕的,誰都不想死,不過窮比死還可怕。您只要能給小人這個機會,我一定盡心盡力。這匹汗血馬就算是小的送個您的禮物,我分文不要。”
“有點魄力。”張廷蘭笑着說道:“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你現在就是奉天貿易公司洮南分公司的經理,只要把這條商路經營好了,不會少了你的好處。”王鐵山連忙點頭稱是,這些年他早就知道了走私的暴利,不過自己勢單力薄,能弄得商品有限,又沒有人提供保護,因此賺到的大頭都要交出去。
如果有了軍隊在背後撐腰,就不能擔心那些山賊土匪,而且聽張廷蘭的口氣,人家還有雄厚的實力,能弄到大批的商品。絕對不是他以前的小打小鬧,這裡面的銀子就海了去了,就算喝點湯,也比單幹強多了,因此王鐵山十分動心。不惜一切想要加入進來。
吳俊升倒是不在乎用不用王鐵山,他只管自己的利益。
“拙言賢侄,你準備運輸什麼東西,都和我說說,也好做到心裡有數。”
“目前針對俄國,我們是兩條腿走路。既有正規貿易,也有走私,正規貿易是和協約國簽訂的,奉天生產的軍需直接賣給英法俄等國,其中包括軍用食品、軍裝、被服、帳篷、軍靴、皮帶等等東西,能生產什麼。就賣什麼。”
隨着合作的深入,奉天的東西物美價廉,已經得到了英俄兩國的認可,雖然張廷蘭在罐頭裡面頻頻加料,但是不得不說調味做的還是很不錯的,比起美國罐頭,中國罐頭還算是好吃的。
除了罐頭之外。又開發了其他的軍用食品,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掛麪,這東西吃起來方便,而且爽滑可口,在陰暗潮溼的坑道之中,吃一碗熱乎乎的麪條,算的起是不錯的享受,而且奉天生產的掛麪還給配備了調料包,其實已經算是原始的方便麪了。
英國在奉天安排了專門的採購人員,這幫人看到掛麪之後。紛紛讚不絕口,已經訂購了第一批,先送到歐洲試吃,如果士兵能夠接受,馬上就會擴大訂購的規模。
事實證明掛麪比起罐頭還要成功。運到歐洲之後,不只是前線的士兵,就連普通民衆也通過政府的配給獲得了一些,他們對這種來自東方的食物十分感興趣。在這之前,他們或許只知道意大利人的通心粉,卻不知道在遙遠的中國也有類似的食品。
很多士兵將中國產的罐頭和掛麪放在一起煮,罐頭的滋味就會滲透到麪條之中,變得香濃爽口,很快這種吃法就流傳開來,就算是不喜歡的麪條的士兵,也會弄一些濃濃的湯汁,藉此吞下乾硬的麪包。
至於那些家庭主婦經常把找到的一點蔬菜或是肉類,和掛麪一同煮熟,然後全家人享受一頓熱乎乎的美味。在戰爭之中,這些歐洲人把自己的要求一再降低,只有能填飽肚子,就是好東西,而且中國產的食品,似乎比起美國人還要好吃一點,價錢也更便宜。
光是這些就足夠了,英國政府已經決定進一步加大對奉天的投入,把奉天變成英國軍用食品的生產基地。
別小看這些罐頭掛麪之類不起眼的小東西,正是這些東西幫着奉天換來了第一筆寶貴的英鎊,靠着這些錢奉天採購了一批機器,又培養出了一個工人羣體,爲下一步的發展打下了基礎。
張廷蘭要在洮南建立分廠,就是出於擴大產能的需要,洮南距離蒙古更近,獲得原料更容易,而且人力成本比奉天還低,是個很不錯的投資地點。
“正常貿易的商品,不論是吃的,還是穿的和用的,我們都可以進行走私,繞開俄國海關,再通過黑市,直接賣給俄國的底層民衆,他們一定會趨之若鶩的。另外我們還要走私一些俄國上層需要的奢侈品,高檔服裝,珠寶,傢俱,甚至是汽車之類的東西,只要他們需要,我們就可以弄到。酒類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部分,俄國人嗜酒如命,從上到下都是如此,我們的關東燒酒在遠東地區賣得非常不錯,利潤足足能有五倍以上。”
說到這裡,張廷蘭壓低了聲音:“這些只是合法的貿易,其實我正準備向俄國走私毒品,這纔是真正的暴利!”
吳俊升一聽到要向俄國走私毒品,頓時就驚呆了:“拙言,列強賣給咱們鴉片,他們自己難道不知道這是害人的東西麼,自己還會買麼?”
“怎麼不會,列強國內也不是鐵板一塊,他們的老百姓也是千差萬別,吸毒的大有人在,而且俄國經濟幾乎崩潰,老百姓看不到出路,抽點鴉片,放鬆一下也是挺好的事情!”
其實張廷蘭在來之前,已經安排陳啓銘進行嗎啡提煉了,當然張廷蘭並沒有透露大規模走私的打算,只是告訴他要用做止痛劑。其實所有毒品在最開始開發的時候,都是爲了緩解人類的痛苦,還在醫學上廣泛使用,不過之後人們就發現這些止痛的良藥擁有嚴重的依賴性。成爲了害人的毒品。
張廷蘭深知毒品的危害,多少人都因爲毒品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但是將毒品賣到俄國他沒有一點道德負擔,如果允許,賣到日本。甚至是歐美那就再好不過了。這幫帶着文明面具的強盜,給中國帶來多少困難,收點利息總是應該的吧。
吳俊升仔細聽着張廷蘭的介紹,基本上弄清楚了走私關鍵,他笑着說道:“拙言你放心吧,只要把東西運到洮南。剩下的穿過草原這部分我負責保證安全,誰要是敢不開眼,我就把他們當成蒙匪剿了!”
吳大舌頭辦事情有個狠辣的勁頭,誰要是敢擋他的財路,老吳絕對能下去死手。
“我建議你最好組建一個馬車隊,專門負責運輸。都採取統一的標誌,表明咱們的身份,讓那些土匪不敢輕舉妄動。而且這也是一個賺錢的方法,我在奉天已經組建了一個,效果十分不錯,平時不用走私的時候,也可以幫着那些商人運輸貨物。也有不少的利潤。”
張廷蘭組建的運輸隊其實有點車行的性質,其中既有屬於運輸隊的馬車,也接受外來的馬車加入,只要交一點會費,就能夠獲得庇護,因此很受車把式的歡迎。
“我就讓凱傑出面吧,把洮南的車把式都組織起來,這小子跟着我這麼多年,也沒撈着什麼好處,讓他也攢點老婆本。”
張廷蘭想了想。又說道:“還有一點必須記住,就是我們走私的時候,不能接受俄國人的盧布,要儘可能的換成黃金。俄國已經亂成這樣了,他們的錢也不可靠。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貶得一錢不值了!”
張廷蘭當然不能告訴他們俄國革命的事情,只能通過這種方式提醒一下,吳俊升和王鐵山都點頭稱是。
吳俊升也是雷厲風行的人物,和張廷蘭商量妥當之後,他立刻派人到蒙古收購牛羊,又劃出了專門的土地用來建設工廠,吳凱傑也籌備組建馬車隊,至於王鐵山也忙了起來,他熟悉俄國和蒙古的狀況,需要他制定一些具體的計劃。
張廷蘭相比他們就輕鬆了多了,先向奉天發了一份電報,負責走私工作的喬嵐雲立刻帶着一些精幹的助手,趕到了洮南,親自指揮各種事務。她雖然是個女人,但是辦起事來完全是男人的做派,最講究辦事效率,有她指揮,很快就把一切都理順了。
張廷蘭也樂得清閒,他最大的樂趣就是傻愣愣的看着那匹神駿高傲的汗血馬,這傢伙到張廷蘭手上也有幾天了,不過脾氣還是大得驚人,最多隻允許張廷蘭撫摸一下皮毛,而且時間還不能太長,不然這位大爺就要發脾氣。
“哥,我看你就是犯賤,這傢伙好看是好看,不過一點都不聽話,還不能騎,養着有什麼用啊!”
張廷樞滿肚子的抱怨,他最初也十分喜愛這匹馬,千方百計想要討好它,弄來了最好的草料,張二少爺趁着它低頭吃草的時候,想要爬上馬背,結果還沒等他坐上,馬猛的一扭身子,一下子就把張廷樞甩了出去。
而且這還不算完,這傢伙還用後蹄子惡狠狠的踢向了摔在地上的張廷樞,就憑着這傢伙的勁頭,張廷樞捱上一腳只怕不死也帶傷,好在張二少爺足夠靈敏,成功躲開了,但是從此之後,對這匹脾氣暴躁的戰馬也好感全無。
“老二,這小傢伙還不到一歲半呢,就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你要有耐心,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爲開,早晚會接納你的。古人常說養馬比君子,畜類也是人,你總想着騎它,是不對的。”
“哥,你沒發燒吧!”張廷樞說着,還伸出手摸了摸張廷蘭的腦門。
“什麼時候你這麼善良,這麼有耐心了,這可不是我印象之中的大哥啊。”
“那你印象之中是什麼樣的啊?”
“陰險、狡詐、貪婪,而且還有點僞善!”張廷樞還想要說下去,張廷蘭的大巴掌已經狠狠地落了下來。
幾天相處下來,也不是沒有進展,最起碼這匹馬肯讓張廷蘭接近了,而且張廷蘭還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做流光。
一大清早,張廷蘭就騎着自己的大黑馬,拉着流光,出了洮南城區,來到了訓練騎兵的校場之上,繞着校場開始一圈圈輕快的跑動着,流光的心情似乎很不錯,不住的打響鼻,跑完之後,流光大人破天荒的用大腦袋蹭了蹭張廷蘭的臉,但是這傢伙只給了一點陽光,然後又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了,不過也讓張廷蘭高興壞了。
凡事樂極生悲,他剛回到洮南,麻煩就找上門了。
“廷蘭哥,遼陽出現了民變,好幾萬饑民圍攻地主大戶,我爹讓你趕快會奉天,商量應對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