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徐樹錚機會都懷疑自己的耳朵了,怎麼指導一下戰術,就要一兩百萬,這不是訛詐麼,就算請列強的軍事教官也不用這麼多錢啊,這幫奉軍的確是鬍子出身,簡直想錢都想瘋了!
“這是軍國大事,不是信口開河的地方,你們奉軍難道是天兵天將不成麼?借用幾個士兵,就要上百萬,這天底下有這個道理麼?”
“徐秘書長,我們的戰術可都是在戰場上,用弟兄們的鮮血換來的,自然不能白白教給你們,當然你也可以不學,完全憑着自己的本事打敗辮子軍。”
張廷蘭笑着說道:“其實你們也不用着急,曹錕的部將吳佩孚行動速度一點不慢,他們已經拿下了涿州和良鄉,盧溝橋已經岌岌可危,只要打下了盧溝橋,他們就能從西路攻擊北京了。而且奉軍也休整差不多了,大軍馬上就要採取行動,攻擊辮子軍。”
張廷蘭提到了曹錕,徐樹錚臉上的肌肉就是一陣抽搐,現在直系和皖系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曹錕這次這麼積極的搶功,就是想挫一挫老段的銳氣,如果真讓直系搶先了,段祺瑞的臉上一點光彩都沒有了。
而且該死的張廷蘭竟然還威脅奉軍要採取行動,簡直是在逼着自己當冤大頭,一向足智多謀的小諸葛,此時也是格外的發愁,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徐秘書長,咱們不必侷限於眼前這點小事了,我們可以暢想一下,消滅了張勳之後,這北京的權力該怎麼劃分,又需要奉軍如何表態。其實說穿了也就是出價的問題,只要價錢合適,咱們什麼都能談,不然現在一萬多奉軍將士就在這裡,關外還有兩萬多邊防軍整裝待發,我相信徐秘書長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
張廷蘭的話出口之後,徐樹錚心裡頭就是一陣哆嗦,張廷蘭的確摸準了段祺瑞的命門,現在整個天下大亂。正是權力重新洗牌的時候,本來段祺瑞手握先機,是一把十足的好牌,可是偏偏讓奉軍給攪合了。
黎元洪並沒有下臺,直系又蠢蠢欲動。老段要想重新執掌天下,就必須取得奉軍的支持。不然就別想收拾殘局。可是想獲取奉軍的支持又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只能乖乖的挨宰。
徐樹錚越想越清楚,但是他的心裡頭卻憋屈到了極點,幾次和奉軍打交道,全都是如此,一點便宜佔不到。還頻頻吃癟。
“只要我把錢給你了,奉軍就能支持我們麼?”
“談生意就要一碼歸一碼,這次你們花點錢,僱傭奉軍的軍官團。正好體現咱們互相的誠意,有了這個之後,咱們再接着談別的事情。”
上百萬就能表達一個誠意,這要價未免也太高了吧?徐樹錚的心都在滴血,這些東北的鬍子,簡直太狠了!可是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頭。
“好,我願意出一百萬,馬上把人手派過去吧!”
張廷蘭欣然同意,一共召集了二十幾個奉軍軍官,由張賀年帶隊,直接隨着徐樹錚前往豐臺前線。二十多個人,一百萬大洋的工錢,每個人要四五萬元,而且他們工作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兩天,甚至只有幾個小時!
這麼貴的工錢,恐怕絕對稱得起空前了,就沒有這麼容易賺的錢。徐樹錚一路上,心裡頭暗罵不止,張賀年緊緊跟隨着,反倒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徐將軍,其實對付迫擊炮和手榴彈也不是很難,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們也裝備起來,訓練一段時間,就能形成戰鬥力。我跟你說這兩樣武器的確不錯,輕便靈活,而且威力不小,那幫革命黨不就是喜歡四處投炸彈麼,手榴彈比起那些不靠譜的炸彈管用多了。你們要是願意用,奉軍之中有不少呢,可以採購一批,我估計憑着咱們雙方的交情,一定能給你們打折。”
張賀年滔滔不斷的向徐樹錚推銷着武器,徐樹錚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找幾個人就要了一百萬,如果再買武器,恐怕更要挨宰,而且徐樹錚也打聽了這兩種武器的情況,似乎也不是很複雜,北洋也有兵工廠,完全可以自己生產。
“別說這些沒用的,還是說說怎麼對付這兩種武器吧。”
“其實說起來也沒有什麼複雜的,手榴彈全靠人力投擲,有效的殺傷距離不過是三四十米吧,迫擊炮是曲設的炮彈,也有射擊的盲區,只要熟練掌握特點,就能避開。另外還有一點,就是要利用好散兵線戰術,衝鋒的時候,士兵互相保持足夠的距離,這樣就不會被大面積殺傷了。”
“就這麼簡單麼?”
“徐將軍,當然就這麼簡單了,一層窗戶紙,只要捅破了,就豁然開朗,可是捅不破,就要一直憋着了。”
張賀年嘴上說的容易,其實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就拿部隊衝鋒時如何配置兵力,保持怎樣的距離,採取什麼樣的火力配置,這都是需要用無數的生命去摸索,同時還要經過千錘百煉,就連奉軍都不敢說十分成熟,北洋的訓練水平差的就更多了。
張賀年在這邊忽悠徐樹錚,那一邊夏寒也在忽悠張勳,此時辮子軍打退了討逆軍的攻擊,也給張勳造成了一種錯覺,似乎他還有勝算,不過有一個前提,就是要有足夠的手榴彈,還要有大量的迫擊炮炮彈。
他從奉軍購進的那些都已經消耗差不多了,如果北洋軍再度攻擊,他就沒有什麼可用的了。到了這個時候,張勳又想起了那個賣軍火的神秘年輕人,當然夏寒也想到了他,張廷蘭秘密安排了不少人手,主要就是監督戰場的走向。
張廷蘭已經知道辮子軍要完蛋了,不過在最後的時刻,張廷蘭準備再敲詐一筆,因此夏寒才受命前來。
“王爺,咱們又見面了。這次我有一批手榴彈,一共兩萬枚,還有不少炮彈,我算你便宜一點,再給我五百萬,就把東西全都給你。”
張勳眉頭緊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小子,你當本王是可以任意敲詐的麼,信不信本王現在就把你抓起來,然後嚴刑拷打。讓你把軍火都交出來。”
“王爺,既然敢吃虎口奪食的飯,我早就不在乎生死了,沒看到沒了一條胳膊麼,就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另外還可以告訴你。只要我失蹤超過一個小時,我的同夥就會毫不客氣的把軍火引爆。到時候你什麼都不想拿到!”
“別!”張勳可悲這句話給嚇住了。要是這點軍火拿不到,可就連最後的希望都沒有了。
“有話好好說,我現在就去籌錢!”
張勳也知道和這樣的亡命徒根本別想講價,搞不好倔脾氣上來,還會多要一點。夏寒看着張勳的背影,也是把嘴撇了起來。復辟有什麼滋味啊,就算當了王爺,不一樣要被自己玩弄於鼓掌之間麼!
辨帥再度出現在了太和殿,那些八旗貴胄還都在場。張勳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直接開口要錢,這樣人哪裡願意啊,現在誰都知道復辟沒有多少希望了,家產就是他們最後的依仗,誰也不願意多拿一分錢。
“張大帥,天意如此,社稷將亡,您就順天應人吧,我們不想當官了!”
有幾個人摟着張勳的大腿,涕淚成行,張勳也是滿心的憤恨,這幫八旗子弟也太飯桶了,要是有祖上一成的勇武,也不至於把江山弄沒了。
“都給我滾開!本王要爲社稷拼到最後,你們誰要是敢不出錢,本王就槍斃了他!”
張勳一發火,凶神惡煞一般,這幫人全都腿肚子發軟,撲通跌倒在地上,瑾太妃和小皇上也嚇壞了,太妃趕快讓太保世續跑到了紫禁城的倉庫之中,又搬出了三十萬兩銀子,這已經是最後的家底了,全都交給了張勳。
其他人也不敢怠慢,張勳湊夠了錢,趕快和夏寒做了交易,將最後的一批軍火都弄到了手中,清點數目之後,辨帥心裡頭也頓時清醒了,這些武器正是奉軍沒有交給自己的那一批,現在都賣給了自己。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這是奉軍故意安排的,爲的就是把他的口袋掏乾淨。堂堂辨帥,簡直就像跳樑小醜一般,被人家肆意的玩弄,張勳的心裡頭暗暗發狠,只要能闖過這一關,一定和奉軍算總賬,絕對不能便宜了張小個子。
辮子軍剛剛武裝起來,段祺瑞的部下也開始了攻擊行動,張賀年手握着望遠鏡,不住的觀察戰場的情況,一看之下,也是連連搖頭,他給這些人做了不少講解,但是到了戰場上,北洋的陣型還是毫無默契可言,士兵基本上靠着一股子血氣之勇在衝殺。
和辮子軍的隊伍越來越近之後,不少北洋軍又成片被消滅,付出了不少代價,還是拿不下豐臺。徐樹錚又把張賀年找了過去,張賀年也是一攤手:“徐將軍,該教的我都教了,可是你們的軍隊訓練太差了,根本沒法把作戰意圖貫徹下去,這樣的部隊根本就不合格!”
“少說風涼話,你到底有沒有本事把豐臺攻下來?”
張賀年想了想,然後說道:“現在恐怕只有一個辦法,就是集中火力,用大炮轟開一條路。我觀察了一下你們的炮兵,基本上還停留在直接瞄準的時代,很多士兵都不懂如何計算參數,炮打的很熱鬧,但是實際的殺傷力很有限!”
張賀年毫不客氣的批評北洋軍,徐樹錚也只能聽着,最後張賀年表示願意幫着指揮一下北洋的炮兵,突破豐臺防線。
“拙言你聽豐臺那邊炮聲越來越密集,我看北洋軍應該是發起了總攻,張勳恐怕撐不住了,你說咱們該怎麼辦啊?”
“段祺瑞有段祺瑞的活,咱們有咱們的目標,把所有奉軍士兵散開,主要的交通要道,儘可能的封鎖起來,我估計不少參加復辟的人都會想辦法逃命,這幫傢伙都罪大惡極,偏偏又和北洋的人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段祺瑞不敢趕盡殺絕,可是咱們不用擔心,抓到之後,就給我死死的敲詐一下,把他們的骨髓油都榨出來!”
張廷蘭吩咐下去之後,奉軍就快速展開了,周子健率領着一隊士兵正好在巡查,突然一輛汽車快速駛來,速度很快,周子健當場就攔住了,車上跳下了一個洋人,大聲的叫嚷,這傢伙似乎是英國人,氣焰十分囂張。
周子健也懶得管他,直接掏出了手槍,頂在了這個洋人的腦門上,這傢伙頓時就沒有聲音了,而其他士兵過去查看,結果在後排座椅的下面正好找到了一個五六十歲腦後還有一根不住一尺長的小辮,好像尾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