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天衛府駐地。
黎卓屋外。
待來到屋前，成活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
見黎卓已在屋中等候許久，便恭敬一禮道：“晚輩成活，見過黎大人！”
“私底下不需要這麼多規矩，你隨便坐吧！”
屋子裡，黎卓表現的十分平易近人。
他示意成活坐下後，便開門見山道：“你的情況，十三皇子已跟我打過招呼了。”
“你想要爭一爭仙衛隊長的名額”
黎卓說着，忽衝成活詢問道：“那麼，既然伱想要成爲仙衛隊長，我且問你：究竟什麼樣的人才有資格成爲仙衛？”
“這”
成活不確定道：“不是有‘突破到深潛期天賦’的修士，就有資格成爲仙衛麼？”
“不錯。”黎卓接着成活的話道：“但有天賦，並不代表這個人就一定能成爲深潛期修士。”
“要想突破到深潛期，除了要天賦之外，還需得到‘嗚嗼’大人賜予的‘序列’資格。”
“序列？”成活不解道：“什麼叫序列？”
黎卓道：“想來，不用我說你應該也知道：修士們之所以能修行，全因得到了‘佛’的獎勵。”
“全因他們在榨取他人痛苦情緒時，得到了‘佛’賜予的力量。”
“於是，這世界上纔有所謂的拜神期、築胎期以及血丹期修士。”
“只不過”
說到這裡，黎卓話鋒一轉：“只不過‘佛’的獎勵存在一定侷限性，它只能，亦或者說它只願意讓人突破到血丹期大圓滿。”
“而要想進一步突破，要想達到深潛期，就需要獲得另一隻不可名狀生物，也即‘嗚嗼’的獎勵。”
“只有‘嗚嗼’的獎勵，只有‘嗚嗼’賜予的力量，才能讓人突破到深潛期！”
深潛期境界，居然還有着這種說法？
黎卓的話，令成活心中疑惑：“不是都說，不可名狀生物的力量，都是無窮無盡，取之不竭的麼？”
“既然都是無窮無盡，那爲什麼‘佛’的力量不如‘嗚嗼’的強？”
“不可名狀生物的力量無窮無盡，那僅僅只是對於我們人類而言。”黎卓衝成活解釋道。
“就像是螻蟻面對我們人類時，會覺得我們人類全都是不可戰勝的，力量無窮無盡的。”
“但實際上，我們人類之間也有強有弱，亦有高下之分，只是螻蟻沒辦法理解而已。”
“嗯或者你也可以這樣理解。”
黎卓想了想，又換了種說法衝成活道：“如果說‘佛’，只願意給螻蟻們一粒米作爲獎勵，那麼‘嗚嗼’，就是願意給出兩粒米、甚至三粒米作爲獎勵的人。”
“‘佛’和‘嗚嗼’雖然同樣都是不可戰勝，無法被人類理解的存在但相較而言，‘嗚嗼’對於我們人類而言要更加慷慨。”
“我這麼說，應該不難懂吧？”
“嗯，能聽明白。”成活若有所思。
他追問道：“但既然‘嗚嗼’更加慷慨，給出的獎勵也更多，那我們爲什麼不從一開始，從拜神期時就修煉‘嗚嗼’賜予的力量呢？”
“這就要涉及到‘污染’這一問題了.”黎卓笑回道：“什麼叫力量？修士眼中的修爲究竟是什麼？”
他自問自答道：“我所理解的力量，修爲，說白了其實就是一種污染.來自於不可名狀生物的污染。”
“不可名狀生物的污染越強，則受污染修士的修爲就越高。”
“‘佛’之所以無法讓人突破到深潛期，是因爲它的污染，對人類的危害不是那麼太強。”
“相比之下，‘嗚嗼’的污染就要強上許多。”
“然而一個人的承受能力畢竟有限.當修士所受污染，達到他能承受的極限時，他就會變異，會瘋掉。”
“所以，修士們一開始修行時，不能直接就修煉‘嗚嗼’賜予的力量，那樣會有相當多的一部分人會瘋掉。”
“而選擇相對更加中正平和一些，污染不是那麼太強的，‘佛’所賜予的力量，就要安全許多了。”
聞聽此言，成活恍然大悟。
他順勢道：“所以之前所做的‘古井’測試，說是在測試‘具有深潛期天賦’的修士。”
“但實際上，那就是在測試我等修士，究竟有沒有承受‘嗚嗼’污染後，而不瘋掉的能力！”
“只有能承受‘嗚嗼’污染的人，纔有資格成爲深潛期修士！”
“孺子可教也。”黎卓笑着點了點頭。
他繼續道：“但僅僅只是有天賦還不夠每隻不可名狀生物，都有獨屬於它自己的規矩。”
“比如‘佛’，你只要幫它壓榨人類的痛苦情緒，它就會賜予你獎勵，簡單直接。”
“但‘嗚嗼’就不一樣了：要想獲得‘嗚嗼’的獎勵，就還需要先得到‘嗚嗼’認可才行。”
屋子裡。
黎卓說到這裡時，忽將自己胸口處的衣物掀開，露出了胸口上的一道觸手印記。
“看見這觸手印記了沒？”
黎卓解釋道：“每一位得到‘嗚嗼’認可的修士，胸口上都會出現這樣的一道觸手印記。”
“這既是‘嗚嗼’大人的認可，亦是能突破到深潛期的資格.”
“而這道觸手印記，也就是我剛剛所說的‘序列’了。”
“擁有‘序列’的修士，只要不中途隕落，那麼就有八九成的可能性能突破到深潛期！”
“原來如此！”成活望着黎卓胸口的觸手印記道：“所以，要怎麼才能弄到‘序列’？”
“這個嘛”
黎卓回道：“我和允道友，還有玄思住持已經商量過了：只有拿到了‘序列’的修士，纔有資格成爲仙衛隊長。”
“至於拿到‘序列’的方法等真到了考覈的那一天，我自然會告訴你們的。”
“行吧.”
見黎卓有意要賣個關子，等到以後再說，成活便也識趣地不再追問。
他轉而問道：“所以，允如鬆允大人，還有黎大人你，玄思住持，你們都是得到‘序列’之後才突破深潛期的？”
“只有允如鬆和我是，而玄思住持是個例外。”
黎卓回道：“我拿到的，是這顆星球上的第九序列，允如鬆道友則是第八序列。”
“至於玄思他，則是拿到了‘佛’的第三序列，因此也同樣成爲了深潛期修士。”
“‘佛’也有序列？”成活聞言一愣道：“不是說，‘佛’沒辦法讓人突破到深潛期麼？”
“我剛說的沒辦法，只是我們修士還沒發現這一辦法，並不代表‘佛’就真的辦不到。”黎卓衝成活反問道：“試問，人類撒一把米給螞蟻吃，這件事很難做到麼？”
“所以說，修士能否突破到深潛期，並不在於‘佛’能不能做到，而是它想不想去做的問題。”
“總而言之，‘佛’願意讓玄思突破到深潛期，然後他就突破了。”
“至於具體是怎麼突破的，我們這些外人去問，他也不說.他只願意告訴大佛教的血丹期佛修。”
只有大佛教的弟子，才掌握着‘佛’這一條路線的突破之法麼.
聽見黎卓的回答，成活目露思索之色。
聯想到大佛教弟子需要遵守的各種規矩：不能碰錢財和女人，不能戴儲物袋，甚至向人乞討食物時，也只能開口要素食。
以及大小佛教弟子們，時刻掛在臉上的那狂熱表情
鑑於此，成活當即便斷了成爲佛修的念頭。
相比於‘佛’，還是走‘嗚嗼’這一條修行路線要穩妥許多
“好了，就聊到這兒吧。”
末了，黎卓最後衝成活道：“如果你沒意見的話，那麼之後仙衛隊長的考覈，我可就算上你一個了。”
“嗯”成活衝黎卓躬身一禮：“晚輩，謝過黎大人教誨。”
待確定了要參加仙衛隊長的考覈後，成活便自黎卓屋內離去。
屋外，樂正尋一及其小師妹夢清瑤，已在原地等候許久。
見到成活身影，樂正尋一表情古怪道：“成道友，你剛剛一直都待在黎大人的屋裡？”
“不然呢？”成活奇怪道。
面對精神有問題的人，你不能直接指出對方的病症所在。
這樣做，激怒對方事小，萬一惹得對方病症加劇，變得更加癲狂，那麻煩可就大了。
總而言之，說精神病人有病，是大忌。
尤其是與實力高強的精神病人爭辯.
考慮到此，樂正尋一便搖了搖頭，只口不提‘鐵牛’一事：“沒什麼，我就隨口問問。”
他有意轉移話題道：“對了，話說，你那仙衛隊長一事怎麼樣了？”
“還算順利吧。”
成活說着，忽看向不遠處一無比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個子很矮，很瘦，臉相很顯幼態的妹子。
她頭髮一部分自身後自然垂落。
另兩部分，則用絲帶綁住垂在耳朵兩邊，其髮型看着像是地球上的雙馬尾。
但與雙馬尾又有着明顯的不同。
乍一眼看去，很具有少女感，給人一種滿滿的青春與活力。
成活湊上前去，意外道：“鍾然，是你？你已經突破到血丹期了？”
“成活，你也來汴京了！”見到故友，鍾然亦露出一臉意外表情，道：“我這修爲，就半年前突破的。”
一別兩年未見，鍾然除境界上有所突破外，人倒是一點兒變化也沒有。
她外表看着仍然柔柔弱弱。
而說起話來，也仍然給人一種老氣橫秋的感覺.
成活與鍾然交談間，忽聽見一聲音自鍾然身後響起。
“然然，他什麼人？”
然然？
成活循聲看去。
站在鍾然身後的，是一男性修士。
此修士有着血丹後期修爲。
有血丹後期修爲的修士，隔着這麼近的距離，不可能聽不見鍾然口中的‘成活’二字。
所以，這男修顯然是知道成活姓名的。
他之所以要再問一遍鍾然‘成活是什麼人’，不出意外，應該是爲了在鍾然面前秀存在感。
再反觀鍾然眉頭緊皺，並刻意與其保持距離的態度。
如果成活沒猜錯，此男修八成是鍾然的舔狗.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鍾然回過頭去，怒視着那男修道：“跟你說多少次了，能不能直接叫我名字？”
“嘿嘿、”男修尬笑一聲，回道：“不好意思，叫習慣了。”
說着，還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挑釁目光，看了成活一眼。
他嘴角微微揚起，衝成活、樂正尋一及其小師妹抱拳一禮：“在下雷霆，見過三位道友！”
“……”成活沒說話，亦未衝雷霆抱拳回禮。
而樂正尋一則摟着身邊的小師妹夢清瑤，同樣不言不語。
三人態度，不禁讓雷霆感到有些尷尬。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之色，當即撇下成活等人，自顧地朝黎卓住處走去.
“那人.”望着對方離去的背影，成活無語道：“鍾然，你是怎麼和那人認識的？”
“天衛府要選仙衛隊長一事，不知道你們可聽說過。”
鍾然衝成活、樂正尋一等三人解釋道：“那人和我一樣，都成爲了仙衛隊長的人選。”
“然後，一來二去之下就認識了。”
鍾然說着，表情帶着一絲無奈道：“畢竟都同爲仙衛隊長的人選，所以我也不好對他翻臉。”
在某些情況下，鍾然會對他人保持沉默，這是個性使然。
而成活也不是第一次認識鍾然了，所以對此倒也見怪不怪，只是頗感無語道：“那個叫雷霆的，情商好像有點不高。”
“嗯”
鍾然點了點頭道：“雷霆修行天賦很高，而且天生雷靈體，凡是雷系法術都只需幾天時間就能爐火純青。”
“他修行不過短短十幾年，就已經突破到了血丹後期.”
“再加上他又是天生雷靈體，所以，哪怕是對上受到了‘血肉之力’污染，身體發生變異的修士，都未嘗不能戰而勝之。”
樂正尋一聽明白了鍾然要表達的意思。
他接過話茬道：“也正因爲在修行上有天賦，生活太過於一帆風順，所以那個叫雷霆的，一向自視甚高，被衆星捧月慣了，所以纔在人際關係處理上，表現的情商很低。”
“我猜的沒錯吧？”
“差不多”鍾然應了一聲。
簡單聊了幾句後，成活便不再去關心有關雷霆的事情。
畢竟他對鍾然又沒有意思，即便是有，也不會無聊到將雷霆當做情敵
於是成活轉而衝鍾然打聽道：“話說，你可知道天衛府裡，成爲了仙衛隊長人選的修士，具體都有哪些？”
鍾然想了想道：“除了雷霆，我，還有一名來自大佛教的僧人外，另還有三名來自陰司澗的血丹期修士。”
“據說，那三人是允如鬆允前輩，還有黎大人一年前從陰司澗帶回來的。”
陰司澗？
會是巨瑞和泥黎他們麼
聽見鍾然所言，成活目露思索之色。
卻聽見鍾然又道：“那個，先不說了，我要去見一趟黎卓黎大人”
“你們在這兒等下我，過會兒，我請你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