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封推了!)
趙謙巡視江北完成,新軍三十餘萬在鄒維漣的部署下井井有條,當下便欲回南京研究下一步戰略。
臨走之前,鄒維漣問道:“大人,李定國等部暫無異動,江北大軍如何行動?”
趙謙道:“趁勢先調集大軍攻陷徐州,控制黃河下游再說,下一步行動軍機處會通知德輝。”
“是,大人。”鄒維漣拱手道,“十天之內,對徐州的圍困和攻勢將完成,大人靜待捷報。”
趙謙翻身上馬,與鄒維漣告別,臨行之前囑咐道:“大明的主力都在德輝手裡,切記謹慎行事,時刻注意李定國和滿清動向。”
趙謙及其衛隊走水路沿京杭大運河南下,三天之後到達南京。鄒維漣言十天之內可圍困徐州,只要在徐州部署完成,幾天便可攻下此南北樞紐,掌控黃河一線。
韓佐信聞得趙謙回來,便急着趕到了趙府,入趙謙書房,迫不及待地問道:“卑職在南京聞得南方軍團有反心,可有此事?”
趙謙便將董小宛回來之後說的事給韓佐信詳談之。至於命令鄒維漣攻取徐州的事,趙謙沒來得及說,因爲在趙謙的心裡,徐州水路便利,河道密佈,在水師強大的炮火之下,戰役還有懸念麼?
韓佐信聞罷董小宛的事,馬上說道:“李定國定有反心!”
“鄒大人也是有同樣看法,但昨日我已得到軍報,李定國諸部已攻陷許州,全軍向開封挺進,他們既無異動,是不是要等等?”
韓佐信來回焦急地踱了幾步,說道:“南方軍團既有異心,必先除之,不然,輕則可能臨陣脫逃,將我左翼暴露,並回雲貴形成隱患,重則反攻我等,我軍將腹背受敵。”
“……李定國進開封,乃是畏懼我軍伐之,迷惑我等也,不可輕信。”韓佐信斷言道。
趙謙揭開茶杯蓋,想了想道:“我也這樣認爲,咱們可趁李定國攻擊開封之時,從南面掩殺,其腹背受敵,必敗無疑。”
韓佐信轉身在牆壁上一副粗略的大圖上標記了位置,想了想道:“滿清主力尚無動靜,恐其趁我與李定國交鋒之時渡河攻擊,情況便複雜了。”
“將形勢圖略遞交軍機處,叫諸大臣草擬一份戰略計劃,再行安排。”趙謙道。
滿清雖一直沒有動作,但明朝方面當然不會忘記了他們。
當多爾袞靈感一現,提出挖了黃河淹徐州時,洪承疇臉色大變,半天說不出話來。因爲他不知道怎麼說纔好。
黃河決堤,淹了軍隊,最主要的是要淹了百姓,一旦決堤,下游數以百萬計的百姓將會像被丟進鍋裡一般,水深火熱。
這些百姓都是漢人,洪承疇也是漢人,他雖然投身滿清,但如果眼睜睜地看着幾百萬百姓死亡,屍橫遍野,心裡能好受嗎?
洪承疇想以民心之論反對,但馬上就意識到反對也沒有用,當初滿清拋出“留法不留頭”的政策時,也有很多漢臣反對,最後依然沒有效果,滿清屠殺平民百萬計。
挖了黃河自然會給明軍以重創,所以洪承疇說不出話來,站若呆雞。
這樣的毒招,不是漢人能輕易去想的,所以趙謙和鄒維漣都沒有想到。這很容易理解,就如人們看見一個美女,在心裡大不了就是意淫着脫光她的樣子,有多少人會在腦子裡想用燒紅的鐵棍燙人家的下面呢?雖然只是想想。
所以趙謙完全沒去想有人會淫蕩到去挖黃河找快感。當他安排好事務,就覺得眼下沒有什麼大礙,就等鄒維漣拿下徐州,軍機處制定出開封戰略計劃。
這時趙逸臣走了進來,先彙報了近段時間的政務,末了低聲說道:“大人可記得青幫的九妹?”
趙謙聽罷心裡一癢,九妹水靈的肌膚和瘋狂的行爲頓時浮現在他的腦中,身體不由得一熱。趙謙向門口看去,沒有外人,這才低聲道:“如何不記得。”
趙逸臣笑道:“卑職知道上次九妹吊着大人的胃口,前幾天給她們點壓力,九妹便束手就擒,願意服侍大人品嚐新茶……”
趙謙:“……”
“九妹正在聚客茶莊等候,卑職已經清理整處地方,大人旅途勞頓,不如喝喝茶偷得半日之閒?”趙逸臣作爲趙謙重要謀士的同時,還兼職了讓趙謙勞逸結合。
趙謙越來越覺得離不開趙逸臣這樣的人才了。作爲一個手握大權呼風喚雨的人物,當然是需要實現一些慾望的,不然豈不是浪費了資源?
於是二人一拍即合,當下便低調地出了府門,直接趕去了聚客茶莊。
茶莊已經謝客,周圍全部都是着便衣的侍衛,莊內的閒雜人等也早被清理出去了,趙謙走進茶莊時,裡面靜悄悄的,除了大廳中一個鳥籠的鳥在嘰嘰喳喳地叫喚。
“莊內只有九妹一人,百步之內,絕無可疑之人靠近。”趙逸臣說完便關上了大門,讓趙謙進去快活。
趙謙走過大廳,經過小院時,見秋菊正含苞待放,便摘了一支菊花拿在手裡。
一處閣樓裡傳來琴聲,趙謙便尋着琴聲步入一處閣樓。推開雕花木門,便見九妹正焚香彈琴,吸引趙謙的,是她身上的半透明輕紗,讓她的肌膚若隱若現,竟比全裸更加誘人。
一曲未罷,趙謙也不說話,走將過去,在旁邊坐了,饒有興致地看着九妹冷豔的表情和放蕩的衣着。薄紗之中,九妹肌膚潔白似雪,胴體豐盈潤澤。胸前肉球飽滿挺聳,白白嫩嫩。修長雙腿渾圓光滑,有如玉雕。萋萋芳草,濃淡合宜。卻因坐姿端莊,雙腿併攏,使得其溼潤銷魂之處,沒有顯露,於是用色而不淫來說,亦不爲過。
一曲罷,趙謙問道:“九妹今日又有什麼妙茶與在下品嚐?”
“今日這茶……”九妹說話之間,喘息愈速,粉腮愈紅,這倒讓趙謙產生了好奇,究竟是什麼花樣,讓她只一說便如此羞澀?
九妹輕柔地拿起紫砂壺,將裡面早已準備好的茶水慢慢倒入一個大碗中,手法嫺熟,一股泉水一般清澈的涼茶從壺口倒出,無半滴撒出。
“黃河之水天上來……”趙謙腦子中現出一句詩,便唸了出來。
黃河之水天上來,是說某段河流落差很大,形成瀑布,故以天上來形容之。
趙謙還聽說過另一種說法,便是因爲黃河河水重濁,號爲一石而六鬥泥。這些泥沙中的一部分堆積在下游河牀上,日積月累,河牀淤高,全靠堤防約束,時久形成懸河。每逢伏秋大汛,防守不力,輕則漫口決溢,重則河道改徙。
因這種“懸河”形狀,故曰“黃河之水天上來”。
這在趙謙腦海中是一瞬間的思維活動,但因這段時間注意力一直在黃河一線的戰事上,他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滿清會不會挖了黃河對付明軍?
趙謙剛一想到這個問題,頓覺身上一冷,因爲他意識到完全存在這種可能,黃河河牀本來就高於周圍,要人爲決堤,並不困難,而且破壞力巨大。
上次趙謙在西北打李自成的時候,就被人挖了河堤衝得到處跑,跑到了山上才躲過去,前車之鑑,讓趙謙猛然就意識到了黃河的危局。
而此時,鄒維漣正在積極部署大軍圍困徐州,已經過去三天了,鄒維漣說過,十日之內便能部署完畢。
趙謙騰地一聲站起,一句話不說,便向門外奔去。九妹吃了一驚,問道:“大人,怎麼了?”
“我有要事處理,下次再與九妹品茶論道。”趙謙頭也不回,奔出了茶莊。趙逸臣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很奇怪趙謙爲什麼這麼快出來了。
“大人……”趙逸臣剛喚了一句。
趙謙奪了一個侍衛的馬,翻身上去,又說道:“立刻隨我回府,拿我的手令八百里加急遞交鄒維漣,立刻停止攻打徐州!”
趙謙等人策馬從大街上直奔趙府,街道上的果子地攤被踢得一片凌亂。
剛下完命令,使臣便拿了令箭手令,飛奔北去。這時韓佐信才見到趙謙,趙謙立刻將自己憂心的事說了。
韓佐信道:“大人已下令鄒大人停止北進了麼?”
趙謙點點頭。
韓佐信沉思許久,才從容說道:“大人所慮即是,佐信剛剛纔得知鄒維漣要打徐州。”
“……黃河決堤隱患,不可不防。”
有例可查黃河在徐州決堤後的危害,只說明朝,嘉靖三十一年黃河決徐州,淤四十里。萬曆二年黃河於碭山決口,淮河亦在高家堰決口而東泄,徐州、邳縣、淮河南北淹沒千里,徐州城內進水。
萬曆十八年,大溢徐州,水漬城中愈年,衆議遷城改河,季訓浚魁山支河,以通之,積水乃消。是時,水勢橫潰,徐淮泗揚間無歲不受患。
毀城最甚者爲明天啓四年,河決徐州魁山堤,一向東北灌州城,城中水深一丈三尺,一自南門至雲龍山西北大安橋入石狗湖,一由舊支河南流至鄧二莊,歷租溝東南以達小河,出白洋,仍與黃會。徐民苦淹溺,議集貲遷城。給事中陸文獻上徐城不可遷六議。而勢不得已,遂遷州治於雲龍。八月又復大雨,河水持續氾濫。倖存的百姓避在雲龍山及戶部山等高處。
可見,徐州河段如被挖決,明軍將損失慘重,一潰千里。幾十萬大軍,一旦建制混亂之後,要重新部署形成戰鬥力,是需要不少時間的。這種緊要關頭,軍隊長時間無法調動,對大局的影響可想而知。
趙謙心急如焚,只求鄒維漣能及時得到命令,停止北進。還好,四天之後,鄒維漣回覆了南京,大軍已經停了下來。趙謙聞罷長噓了一口氣。
韓佐信徵求了軍機處謀士的戰略計劃後,對趙謙提出了一套方案,韓佐信言:“調劉澤清之部攻打徐州,如清軍決堤淹之,即可達到借刀殺人的目的,讓滿人幫忙剪除軍閥劉澤清,又可以使黃河下游形成澤區,爲我們在河南的戰事製造戰機……”
“……軍機處具體方略如下,待李定國進入開封之後,大軍西進河南,斷李定國退路。然後一分爲二,一部從南面攻擊李定國,另一部在西面鄭州附近設伏,伏擊滿清軍隊。因右翼黃河決堤,清軍無法自右翼而來,要策應李定國,只能從左翼出擊,正好進入我軍埋伏。”
趙謙聽罷沉默不語,再還是首肯了這個計劃。趙謙心裡對這個計劃很滿意,但是這樣實施的話,如果黃河氾濫,他們這些人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因爲明朝既然預料到滿清會決堤,再調軍前去,便誘發了悲劇的發生。明軍不進攻,黃河不可能決堤。
但是,這些問題不在軍機處大臣的考慮之列,在此勝負關頭,誰還會去在乎小民的生死?當然,他們對外宣稱當然是不知清軍會決堤。
南京很快向劉澤清所部發出了負責攻擊徐州的命令。劉澤清等人和趙謙他們開始一樣,對於挖黃河想都沒想,一打仗就挖黃河,這樣的事在歷史上並不多見。
劉澤清召集將領謀士商議,是否要聽從調令。意見不一。
有幕僚說道:“今南京戰力強大,北伐之勢已成,選擇明朝乃是明智之舉。”
又有人反對,表示現在勝負未決,不如先看看再說。主張投奔大明的幕僚反駁道:“今不選擇陣營,以後明清雙方都以我爲敵!”
劉澤清沉默不語,他更想中立看看形勢再說,但現在黃河以南的大片地方,都被明朝控制了,現在朝廷下了凋令,如抗命不尊,好像沒什麼好果子吃。
“徐州重鎮,有清軍重兵防守,我們去也不定能拿下徐州……”劉澤清很不痛快地說。
下面的幕僚痛心疾首道:“今明朝幾十萬大軍就在我臥榻之側,刀劍架在脖子上,咱們不從也得從,拿不拿得下是一回事,去不去又是一回事。”
另外一個幕僚道:“明軍主力左翼是李定國,聽說也有反心,右翼是我部,北方是滿清,他們怎麼可能到處豎敵?咱們又未曾言反叛明朝,他們不會故意與咱們過意不去吧?”
“放屁!”一個幕僚聽罷以爲是大毒,忍不住破口大罵,“正因明軍三面危機,他們纔要分而取之。你以爲趙謙爲什麼調咱們去徐州?明軍水陸並進,取徐州難乎?卻偏偏要叫咱們去,不正是要對付我們了麼?”
“這樣說來,叫咱們衝前邊,不明擺着要我們送死麼?明知如此,何必上當?”
“住口!”劉澤清聽一羣人爭吵不休,心煩得緊,大喊了一聲,屋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劉澤清看着上次給他出主意的謀士姓張,便問道:“張先生可有妙策?”
張幕僚從容拱手執禮道:“將軍明見,今明軍在江北鬧得天翻地覆,清軍卻毫無動靜。鄙人以爲,清軍絕無在黃河以南決戰的意圖,不然,怎麼會等明軍擺開陣勢了才後動?故鄙人覺得,去打徐州絕不會遇到清軍主力,也可以消除明軍對我等的疑心,北上徐州,並無危急。”
劉澤清軍中商量了一陣,最後覺得沒有什麼選擇,旁邊就是幾十萬大軍,不聽命令就得吃刀劍槍炮,於是劉澤清率部北上,抵近徐州。
八月初,清軍守軍依照朝廷的密旨,見有大股明軍來犯,便挖開了黃河。隨着黃河的咆哮,滾滾黃河水奪堤而出。洪水所至,氾濫成災,無數肥沃良田瞬間淪爲汪洋。一望無際的浪濤中,只見到稀疏寥落的樹梢,洶涌的波濤卷流着木料、用具和大小屍體。孩子的搖籃,隨着河水飄浮,還可以斷續地聽到啼哭聲。全家葬身於洪流者不知凡幾,甚至有全村、全族、全鄉男女老幼無一倖免者,造成了慘絕人寰的大災難。
黃河河水人爲改道,河水向東南傾瀉,大量的河水泥沙匯入周圍的淮、沂、沭、泗諸水,又造成這些河流的泛濫,人口死傷不計其數,無法統計。南直隸北部淪爲汪洋,劉澤清所部變成了魚鱉,幾乎全軍覆沒。
趙謙得知了黃河果然決堤的消息後,馬上以皇帝的名義下旨賑濟災民,開倉放糧。南方的士林不知內情,紛紛譴責滿清的惡毒行徑。那些有良知的讀書人,紛紛提出賑濟建議。
不僅是救治倖存災民,還考慮到了水災之後的瘟疫和蝗蟲危害。因淮河洪水漫溢橫流,大片地區被水淹沒,水潦四集,不能排泄。洪澤湖湖底泥沙淤積,沿湖積水成潦,蘆葦叢生,蝗蟲繁殖,使附近各縣有蝗災之危,幾年的收成都有困難。
南京在弘光元年末調整關稅,進一步鼓勵進口糧食,並宣稱爲了黃泛區的賑災。於是人心向背,就十分明顯了。
韓佐信道:“得人心者得天下,今滿清決堤害民,我大明慷慨賑濟,人心向背,天道所趨!”
唯有趙謙默不作聲,這謀略之間,良心竟爲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