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信後，曾弘深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了下來。
然後，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片刻之後，他將信紙疊好重新放入信封之中，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擡頭看向帝辛，問道：“殿下，這都是真的？”
雖然問了出來，但曾弘深卻只是想要確認一下自己沒有看錯，而不是懷疑這封信的真假。
曾弘深可是親眼見證了西子從跟隨帝辛後到現在的變化，知道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這種事上欺騙帝辛。
而西子的能力他也是知道的。
雖然是一介女流之輩，但比起大多數男人來卻也要強了不少。
若是信中所寫的內容有誤，她是不可能在這個時機送到京城內帝辛的手上的。
“是真的。”
帝辛顯然也是一樣的想法。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在古月界他能夠信任的人不少，但百分之百信任的人卻不算多，西子絕對算其中一個。
“西洋之地距離大離路程遙遠，派往那裡人手還沒有傳回信息，不過大離境內的西洋商隊卻也不少。”
帝辛說道：“北疆境內有沈千華的配合，西子想要打開那些番商的口並不難。”
“北疆之外，大離境內，趙全有亦是一個有本事的人，而他對外的身份比起西子來更加適合接觸西洋番商，也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經過兩個人的調查，終於從那些番商口中得知了一些線索。”
也就是信上的內容。
西洋番商雖然大多都是以民間商隊的名義來往於兩地，但是很多人都心知肚明，那些商隊和西洋的那些所謂王室和伯爵侯爵等，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以西洋之地的規則，權和錢從來都是分不開的。
有實力從西洋之地遠渡大離的商隊，背後的主人都是出自於那些權力鼎盛的家族。
因此，這些西洋商隊的往來，其實也代表着西洋之地和大離的友誼。
故而想要從這些西洋商隊中獲得一笑消息，只能用迂迴的方式。
不過，這對於西子和趙全有來說卻不算什麼難事。
雖然套出來的信息語焉不詳，但不同西洋商隊中獲得的彙總之後，卻也描繪出了大概的脈絡。
一句話概況就是。
西洋之地，出現了一個大食國。
食者，貪慾也。
大食國剛剛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表現出意外的神色。
畢竟在西洋之地這種有座城堡和兩畝地就可以稱國的地方，小國的出現和覆滅太平凡了。
平常到一天出現好幾個的情況都發生過。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也當這個大食國就是一個剛剛成立的小國。
可能第二天就沒了也說不準。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大食國建立的第二天，就出兵突襲了臨近一座小國的王室城堡，然後將土地納入了自己的疆域。
而在第四天的時候，便又有一個臨近的小國被滅。
等到兩個月過去，大食國周圍已經沒有了那種一碰就沒的小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大食國的擴張終於引起了那些所謂“大國”的注意。
爲了防止這個後起之秀威脅到他們的存在，這幾個大國聯合起來，準備瓜分掉剛出現不久的大食國。
當然，在發動戰爭之前，這些大國照例先派出了使者前往大食國。
然後高傲地告訴大食國的王室，如果不想被滅國，就主動投降，並將這段時間內誇張的疆域交出來。
如此，他們這些大國可以發善心，讓大食國留下。
至於吐出來的疆域，自然是要被這幾個大國瓜分的。
以前這些土地分成了一個個的小國，他們是嫌麻煩纔沒有出兵，而不是不想要這些土地。
現在有人替他們把這件事幹了，他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當然，使者的話並沒有說完。
第二天天亮之後，高傲使者的頭就被送回了他那高傲的主子那裡。
然後戰爭就來了。
可最後的結果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幾個大國的聯軍，在第一場戰役的時候，就被大食國的軍隊打敗崩潰，甚至逃出來的人不到一半。
然後，就論到大食國的使者出現在了那些所謂大國的王室面前了。
然後，迫於大食國的威脅，幾乎所有的大國，都被迫交出了三分之一的國土作爲賠償。
換來的則是大食國退兵的承諾。
嗯，大食國在接受了土地之後，的確選擇了退兵。
然後退兵了一年。
一年之後，大食國終於在那些擴張的土地中立穩了政權。
於是，大食國終於再度出兵。
到那些西洋商隊前往大離的時候，大食國的疆域已經擴張到了西洋之地的三分之二。
原本的大食國也改爲了大食帝國。
王室也變爲了皇室。
帝國之主則爲皇帝。
而帝國的皇帝顯然要比王朝的皇帝更加集權。
在大離還有言官可以規範皇帝的行爲，但是在大食帝國，皇帝的命令卻是不容置喙的。
不過這些西洋商隊沒有說出大食國的存在，倒也不是因爲皇帝的命令。
他們只是擔心，萬一真相紕漏之後，大離王朝會不承認他們的路引，禁制民間和他們繼續做生意。
他們捨不得大離的絲綢與瓷器，也捨不得在大離的利益。
而原因則是，以前那些在西洋之地可以被冠以“大國”稱呼的國家，名義上都是大離王朝的屬國。
雖然大離與那些大國的交流只限於每隔數年的朝貢，但來往大離的西洋商人卻也知道，在大離朝廷眼中法理的重要性。
那些西洋大國是大離的屬國，彼此間爭鬥還需要事後向大離報備——雖然因爲路途遙遠，所以除非某個大國被滅，否則的話這條規則基本等同於無。
而那些不屬於大離屬國的國家若是不打招呼就將這些大國滅掉，很明顯就是在打大離朝廷的臉。
他們倒不是擔心自己的性命。
大離皇室與朝廷極度看重臉面，不會爲難他們這些平民商人。
但要是覺得被駁了面子，禁制了他們西洋商人在大離行商的權力，那很明顯比殺了他們還要令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