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王省離開之後，自然把沈飛的話，轉達給了浙省的負責人。
出人意料。
排名前兩位的負責人，似乎都明白了沈飛的意思。
“有意思的小傢伙。”
“這年輕人，很聰明。”
兩個人不約而同給了沈飛一個評價，隨後一個選擇出國考察半個月，一個選擇去燕京開會半個月。
出人意料，浙省的當家人都走了。
這就有點意思了。
沈飛自然不知道這些。
當天晚上，督導組這邊的主要領導，就出席了浙省方面舉辦的歡迎宴會。
當然。
沈飛沒去，他藉口自己身體不舒服，在酒店休息。
而督導組的那幾位副組長，包括陳大海等人在內，則一起去了宴會。
一頓飯賓主盡歡。
回到房間之後，陳大海對沈飛彙報道:“大部分都是在探我們的口風，想知道咱們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麼?"
“很正常。”
沈飛淡淡地點點頭:“你要知道，督導組之前查辦的那些人和公司，結果都不太好，他們自然是擔心我們針對阿狸集團的，人家在杭城經營了二十年，從上到下都有關係的。”
說到這裡。
沈飛看向陳大海:“不用管他們，告訴大家，明天開始放假三天，讓他們隨便出去玩。”
“真放假啊?”
陳大海有些驚訝的對沈飛說道。
之前沈飛說放假，他還以爲是開玩笑，沒想到沈飛竟然玩真的。
沈飛哈哈一笑，點點頭道:“當然了，大家難得出來一次，就當是散散心了。”
陳大海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點點頭，把沈飛的意思傳達了出去。
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不過督導組的成員們自然是非常開心的。
這可是公費旅遊。
不少人在羣裡紛紛表達了對沈飛的感謝。
而沈飛這邊，則在自己的房間裡，研究起馬小云的發家史。
必須要承認。
馬小云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說一個人現實當中什麼樣，就好像別人問你爸媽是什麼樣的人一樣，你有你的角度，路人有路人的角度。
更何況每個人都是一面鏡子，你看到的對方其實是自己的鏡像，比如一個劫匪
搶劫你，結果激發了你的鬥志，把劫匪制服了，有記者採訪劫匪:“你認爲被你搶劫
的人是什麼樣的?”劫匪:“太兇殘了，沒見過這麼能打的人，拿着刀都被他打了，
跟他求饒都沒有用，還是一直打我，趕緊把我關起來吧，地球太危險!"
其實你是是個很溫和的人，只不過練過散打而已，一直沒地方施展，好不容易遇到個劫匪。所以對方是什麼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什麼樣，鏡子會反射回來。
在沈飛看來。
馬小云跟很多人都不一樣。
有人說他是個懂得堅持的人，理由是當年他畢業之後在學校當老師五年，只是因爲他的老師跟他說“你一定要在裡面幹五年再出來，如果你不幹滿五年，以後咱們學校出來的學生都去不了大學當老師了，只能去高中。"
所以他是爲了自己母校的學生畢業能去個好單位，所以才教書那麼長時間。
說實話。
對於這個理由，沈飛是嗤之以鼻的。
這就好像童話故事，糊弄糊弄小孩子罷了，成年人誰會相信?
但不得不承認。
馬小云的口才很不錯，也正是因爲這段當老師的經歷，才讓他的口才得到極大提升。
而且，也正是因爲當老師，他才能認識了學校的外教，也正是這個人後來向他介紹了互聯網，否則以馬小云的不懂技術，怎麼會幹互聯網。
另外。
馬小云當年曾經被帝國電視臺的《東方之子》節目拍過一個紀錄片，關於這個紀錄片背後的故事，其實很有趣。
按照馬小云的說法，他九幾年做互聯網，希望能讓更多的人瞭解互聯網，那時候沒有自媒體，他能聯繫到的只有報紙。
於是他賄賂了一個給報社領導做司機的老鄉，給司機五百元錢，然後拿出一篇文章，說能發幾個報紙發幾個，發不了也無所謂!
結果司機能力很強，發了五家報紙，結果有一家報紙把這篇文章發到了頭版馬小云覺得這個主編很有見地，於是約他見面。
兩個人談話很投機，也正是通過這個主編，馬小云認識了一個在帝國電視臺當編導的老鄉，當時創業的人少，像馬小云這麼特別的更少，於是編導就給馬小云拍了個紀錄片。
這話，純粹就是馬小云自己在吹牛逼而已。
根據沈飛這邊的瞭解，當時馬小云純粹就是靠忽悠，認識了那個當編導的老鄉。
他在燕京見過那主編之後，根本就沒成功，失意落魄的時候回杭城，半路上在火車裡認識了那位編導，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忽悠對方給自己拍了個紀錄片。
至於那編導是誰?
呵呵，
她有個前夫叫張紀忠，滿臉的大鬍子，是個導演。
只能說，這世界上還是有巧合這種事情存在的。
但不管怎麼說，沈飛可不認爲馬小云是個普通人，真要是像網絡上傳說的那樣，這位馬老闆是個理想主義者，是個浪漫的追求夢想，願意爲普通人創業提供幫助的人，那他幾千億的身價怎麼來的?
不管任何時候，把一個商人賦予道德高尚的標籤，必然是一種極其錯誤的決定。
就好像如果一個女人告訴你，她是如何如何愛你，你這種男人，如果不是她，根本沒人要，所以你要如何如何對待她的時候，請放心，她就是在cpu你!
看着自己手中的資料，沈飛眉頭緊皺。
直覺告訴他，這一次的杭城之行，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就在這個時候。
沈飛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號碼。
雖然有些詫異，但沈飛還是接了起來。
“是沈飛同志麼?”
電話那邊，是一箇中年人的聲音:“我是浙省的莊吉祥。”
臥槽!
!!!!
!!!!
沈飛直接愣住了。
莊吉祥是什麼人?
那是浙省的一把手，當家人。
不是說這位去國外考察半個月麼，怎麼突然給自己打電話了?
“首長好。”
沈飛連忙問候着。
“我在你酒店樓下，咱們聊幾句?”
莊吉祥笑着對沈飛道。
沈飛再次有些詫異，但還是連忙點頭。
雖然不知道對方意欲何爲，但人家身爲封疆大吏，卻來到這裡見自己，他當然不敢怠慢了。
穿好衣服下樓，沈飛乾脆把陳大海叫着。
來到樓下，讓陳大海在遠處等候，沈飛邁步來到了一臺黑色轎車前面。
車窗搖下，露出一個蒼老的面容:“上車聊吧，沈飛同志。”
“您好，首長。”
沈飛連忙問候着，便上了莊吉祥的車。
司機和秘書都下去了，車子裡只剩下沈飛和莊吉祥兩個人。
“沒想到吧，我這老傢伙臨出國之前，還專門來打擾你。”
莊吉祥笑了笑，看向沈飛說道。
“首長您說笑了，您白忙之中還能來指導工作，是我們督導組的榮幸。"
沈飛連忙說道。
這位可是正兒八經的封疆大吏，容不得他不保持警惕和尊重。
莊吉祥笑了起來，看着沈飛，意味深長的說道:“你知道麼，當年李正國同志在浙省的時候，我就是他手下的兵。”
嘶!
聽到這句話，沈飛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這尼瑪!
這位是自己人啊!
怪不得一上來就跟自己表明身份，這是讓自己不要有顧慮!
其實官場上就是這樣。
很多時候，你是誰的人，就註定會有一批人跟你站在同一陣線。
當然，
這種自己派系的人，並不一定都是值得信任的，但起碼大家的利益在某種程度上，是一致的。
“不好意思，首長，我不知道。”
沈飛連忙道歉。
“沒什麼，我來見你，就是想告訴你，在杭城不用考慮太多，認真完成你的工作就好，我雖然人不在杭城，但有事情可以打我的電話。"
莊吉祥對沈飛意味深長的說道。
沈飛一怔，隨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表示如果有困難，肯定會打電話的。
就說了這麼幾句，莊吉祥便離開了。
臨走之前，他把自己秘書的電話交給了沈飛，讓他有事情打這個電話。
沈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其實說白了，莊吉祥就是在告訴自己，如果真的查到了什麼問題，可以給他打電話，但如果查不到，那就不要打擾他。
畢竟雖然自己是李正國手裡的一把刀，但一把刀而已，還不值得讓莊吉祥這個地位的人出手。
轉身朝着樓上走去，沈飛走的很慢，身後的陳大海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小心翼翼亦步亦趨的跟着沈飛。
走進電梯的時候，沈飛靠在那裡，忽然說道:“陳處，你知道那個人是誰麼?”
他說的，自然是坐在車裡的人。
陳大海想了想，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應該是浙省這邊的莊書記吧?"
“你知道他?”
沈飛倒是有些意外，驚訝的看着陳大海問道。
“知道一點，這位號稱浙省官場不倒翁，長袖善舞，在咱們大夏帝國的政壇，可是赫赫有名的。”
陳大海笑着說道:“您剛剛進入這個圈子不長時間，我們這些人整天在辦公室裡面閒着無聊，就是聽各種八卦。”
“哈哈，這麼無聊麼?”
沈飛倒是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部委的工作竟然這麼枯燥。
“怎麼說呢，倒不是無聊。”
陳大海想了想說道:“可能因爲大家的時間比較多，閒着沒事的時候，接觸的人也多，燕京就那麼大，這點事情一傳十十傳百，也就這樣了。"
聽了他的解釋，沈飛倒是深以爲然。
兩個人很快就來到了樓上，而陳大海正準備離開，沈飛卻叫住了他。
“聊幾句?”
沈飛對陳大海說道。
“好啊。”
陳大海聞言連忙點頭。
雖然他的行政級別比沈飛要高，但在督導組，沈飛是他的領導。
而且陳大海也清楚，沈飛級別低只是暫時的而已，人家有通天的背景，提拔是遲早的事情，無非就是在督導組鍍鍍金，熬熬資歷而已。
說不定過兩年，直接提副處了。
畢竟大長老的秘書，那肯定都是司局級。
來到沈飛的房間，兩個人泡了一壺茶，便坐下聊了起來。
“沈組長，您這次來杭城，我看不僅僅是調研直播平臺的事情吧?"
看着沈飛，陳大海緩緩說道。
一般來說，其實做下級的，不應該揣摩上級的意圖。
或者說。
就算心裡清楚，表面上也得裝作若無其事纔對，畢竟這算是一個小技巧。
你說出來了，會讓領導覺得沒面子，失去了神秘感，這是很多領導不喜歡的。
但陳大海覺得沈飛應該不是那種人，這位沈組長的性格很不錯，雖然還有些稚嫩，但陳大海覺得，沈飛是一個值得投資的領導。
果不其然，被陳大海點破自己的來意，沈飛也不生氣，笑了笑道:“你是怎麼猜到的?”
“很簡單，您來了杭城，也不跟杭城這邊的領導見面，也不讓我們着急去調研甚至私下裡連浙省的這位莊大書記都專門來跟您見面，我覺得肯定是有事情的。"
陳大海緩緩說道。
說着話，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447:“我是警察，總喜歡用辦案的方式去思考問題，思考來思考去，只有一個答案，就是沈組長您來杭城，另有所圖，而且所圖不小。”
聽到了他的話，沈飛是驚訝不已。
他是真的沒想到，這位陳處長，竟然只是通過蛛絲馬跡，就判斷出了自己的目的。
偏偏之前自己還以爲隱藏的不錯，原來在有心人的眼中，破綻這麼多了。
“既然你能看出來，那督導組的其他人，應該也能夠看出來吧?"
沈飛想了想說道。
“應該是猜測，但沒有什麼證據。”
陳大海搖搖頭:“我也是看到莊書記的那臺車，才覺得不對勁的。”
這是實話。
雖然督導組代表內閣，沈飛代表李正國，可問題在於，這種級別的陣容，還不足以讓一位封疆大吏專門趕過來跟沈飛這個督導組的組長私下見面。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沈飛來杭城的目的，這位封疆大吏是知道的。
所以莊吉祥纔會專門來見他，目的就是爲了溝通一下。
必須要承認，陳大海果然是個人才。
沈飛看着他，笑着說道:“陳處長很聰明，不錯，我確實是另有所圖。”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那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了。
對於沈飛來說，自己在杭城針對螻蟻金服進行調研，也確實需要助手。
總不能讓督導組的這些人，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的進行調研。
那樣的話，肯定是沒辦法成功的。
而陳大海聽到沈飛的話，頓時眼前一亮。
之前畢竟是猜測，現在聽到沈飛親口承認，他頓時有些激動。
畢竟說到底，對他而言，這絕對是一次機會!
沈飛的背後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能夠讓對方授意沈飛親自來杭城調研的對象，肯定非同小可。
而如果一旦成功，論功行賞的話，自己也能夠分一杯羹啊!
說實話。
身在官場當中，沒有人不想要再進一步。
但問題在於，有時候想要進步，不是那麼容易的。
官場是什麼地方?
一個蘿蔔一個坑，哪怕就連一個普通科員的位置，都有無數人惦記着，更不要說陳大海想要更進一步，那可是要一個司局級的領導挪位置。
這種情況下，他想升官，當然是非常困難的。
而現在，他赫然發現，機會就已經擺在自己的眼前了。
只要抓住這個機會，跟緊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那自己升官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畢竟誰都清楚的知道，這年輕人的背後是內閣，是那位大長老!
想到這裡，陳大海決定賭了!
蹉跎了十幾年之後，現在的他，希望能夠拼一把，這也是他最後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