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堆乾草上,脖子還在隱隱作痛,卻不見了那個變態女人。
掙扎着坐了起來,這才發現天已經黑了,藉着淡淡的月光打量着自己身處的環境,從那荒廢的神臺可以看出這是一間破落的神廟。
或許是因爲荒廢的時間太長了,面裡到處都是灰塵,斷垣殘壁之上長滿了綠油油的青苔,巨大的神像倒在地上,已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蜘蛛網。
月光從殘敗的屋頂傾瀉而下,在地面上投下了蒼涼的霜白,殘破的神像在月光下顯得越發猙獰,再加上週圍不時傳來一兩聲詭異的叫聲,平添了幾分陰森。
“觀世音菩薩,如來佛主,聖母瑪利亞,??????各位大神保佑!”果果嚇得緊緊地閉上眼,心裡早就把那個不男不女的怪物給罵了個遍。
就在果果天人交戰,糾結是留在這等天明再離開還是馬上出去尋求幫助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果果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腦海中不停地浮現出那些山精鬼怪的故事,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左看右看之後才鑽到神像後面躲了起來。
隨着吱呀一聲,那扇破舊古老的木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帶起的涼風驚擾了滿屋子的灰塵,果果被嗆得淚流滿面卻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兩道踉蹌的腳步聲一前一後走進來,隨着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兩人坐在了果果原先躺着的草鋪上。
沉重的腳步聲以及那投在地上的影子證明了來人並非鬼怪。果果心下一喜,好不容易纔遇見了伴,剛想現身的時候卻聽見了一個熟悉得近乎於陌生的聲音。
“她已經死了,你還來找我幹嘛?”
壓抑的嗓音帶着一股絕望的悲哀。卻有似曾相識,果果跨出去的腳步下意識的縮了回來,不料卻撞倒了身後的神壇,神壇倒地聲在寂靜的黑暗中顯得格外的刺耳。
“誰?”
冷厲的嗓音彷彿來自九幽的厲鬼般森冷,果果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儘量的將自己縮在那一方黑暗中,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喵!”就在那人快要發現果果的時候,一團黑影從暗處撲了出來。眨眼便消失在黑暗中,仔細一看竟然是一隻肥碩的大野貓。
“原來是隻野貓!”那人嘀咕了一聲便按原路放回,聽着那腳步聲漸漸的遠去,果果這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你真的確定她已經死了?”
淡漠清冷的聲音含着一抹淡淡的複雜情感,躲在神像後的果果身子一怔,這才發現神廟中除了自己竟然還有第三個人存在。
是他嗎?果果緊緊地捏住了拳頭,心底一片苦澀,那般清冷的聲音,除了他還會有誰,她早就該猜到了。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他們果然還是認識的。
“怎麼,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嗎?”
憂傷的語氣帶着難以掩飾的悲痛伴隨着劇烈的咳嗽聲,果果心頭一怔,悄悄地從神像後探出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傾長消瘦的背影。
從果果的位置只能看見他的背影,他就那般靜靜的坐在地上,白袍勝雪,纖塵不染。明亮皎潔的月光在他的身上投下了一層朦朦朧朧的月華光芒。
“我明明可以救她的。可是卻被她拒絕了!她說她恨我,你知道嗎。她恨我啊,她怎麼能,怎麼可以恨我。她寧願死也不願接受我的幫助!”
清濯悲愴的聲音帶着一抹深深的絕望,男子打開手中的水囊仰頭猛灌了一口,月光投射在他瑩潤如玉的肌膚上,盪漾開一抹流光溢彩,一股酒香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終於看清了他的臉,即使只是一個冰冷的面具,可是果果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果果伸手緊緊的揪住胸口,就連呼吸都變得酸澀。
花花,那個她念念不忘,傷了她最終又被她狠狠傷害的男人,她以爲自己對他的愛恨已經隨着時光慢慢消散,可是爲什麼在看到他的時候心還是會痛。
很快的,地面上便升起了一堆火,三人沉默着,銀白色的面具在火光映襯下發出了森冷的光華,連帶着空氣中都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憂傷。
“或許我們都被她給騙了!”
淡漠清冷的嗓音打破了一室的憂傷,果果想看清他的樣子,可是從他的位置只能看見他投在地上的冰冷傾長的影子。
“不可能,我親眼看見她落下懸崖的!”花幽暝緊緊的捂着胸口,疼痛像鍼芒一般瞬間蔓延至全身,連帶着呼吸都覺得困難。
坐在他對面的白衣男人幽幽的盯着跳躍的火光,天青色的瞳眸內忽閃過一抹幽綠。
“天龍攝政王在大火中喪生,可是有人卻在夜影皇宮發現了他的行蹤,據說他的身份是公主的夫郎??????”
“啪!”花幽暝手中裝着美酒的水囊落在地上,猛然站了起來,“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三人對視了一眼,齊齊飛身上了房樑之上。
“砰——”隨着一聲巨響,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終於壽終正寢,一道色彩斑斕的身影怒氣衝衝的衝進來,緊跟在他身後的是一道紅豔的倩影。
正是冤家路窄啊!果果暗地裡翻了個白眼,儘量的縮小了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要是被那個醋罈子人妖發現了自己,指不定要怎麼折磨自己來的。
陽煞將果果藏在這件破廟就趕了回去,本想趁機悄悄地溜出來夜會美人兒,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她的如意算盤還是被家裡的醋罈子給發覺了。
跟着陰煞衝進來,滿臉陰鬱在沒看到那道倩影后稍微緩了緩,“你看吧,哪兒有你說的狐狸精!”
“哼,我倒要看你個狐狸精能躲到什麼時候!”陰煞冷哼了一聲,低頭看着還在冒着熱氣的火堆,嘴角的笑容變得越發陰戾,抽出腰間的軟鞭開始進行地毯式的破壞收索。
他的每一鞭下去都帶起一陣塵霧,頃刻間整個神廟內都籠罩在灰塵中,他像地獄羅剎般提着毒鞭一步步的逼近神像。
“夠了,難道你想把這座廟給拆了嗎?”陽煞終於忍不住出聲阻止,有那麼一瞬間,果果覺得她的聲音突然比天籟還動聽。
“怎麼,心疼你的小情人了!”
陰煞冷厲的聲音帶着狠辣,“你可真夠大膽的,難道上次吃的虧還不夠嗎,竟然敢跑到秋葉山莊去擄人!你的那個小情人身份倒也不簡單,慕楓辰竟然爲了她發動了江湖追殺令。”
說到這陽煞也覺得氣悶,原本以爲美人兒只是傲錦夜隨手從山賊手中救下的,卻沒想到慕楓辰竟然爲了一個女人發動江湖追殺令,那就意味着他們現在已經是人人得而誅之了。
而樑上的花幽暝卻在聽到陰陽雙煞的話時陡然變了顏色,下意思的看向神像後,卻剛好撞進一雙祖母綠色泛着金風剪影的水眸中。
呼吸一滯,面具下的脣瞬間失了色彩,瀲灩的鳳目緊緊的盯着她,生怕這只是個幻覺,只要自己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他看見了她,她亦看見了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果果慌忙別開眼,她這一動卻正好將自己的後背暴露在了陰陽雙煞的視線中。
“賤人!”陰煞咬牙切齒的等着那消瘦曼妙的背影,手中的毒鞭已經抽了上去。
“小心!”驚呼聲乍起,果果轉身便看見那黝黑的長鞭迎面抽來,竟嚇得忘了躲閃。
眼看那鞭影呼嘯而至,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劃過,剛好撞擊在毒鞭上,看似巧合,陰煞手中的毒鞭卻脫手,人也險險的後退了幾步才站穩。
“叮噹!”當銀光消失,衆人才看清那銀光竟然是一張精緻的銀色面具,捂着鮮血淋漓的虎口,陰煞面色陡然慘白,看來出手的人武功之高深不可測。
“毓裳!”溫柔而痛楚的嗓音在耳畔響起,腰上一緊,果果已經跌進了一個泛着酒香的冰冷的懷抱。
“你,你是誰?”陽煞瞪大眼看着突然出現的花幽暝,一來是驚詫他的神不知鬼不覺,二來則是嘆息他雌雄莫辯的邪美。
“花幽暝!”
花幽暝冷冷的開口,看向他們的目光像看待死人一般,“誰也不能對她出手,否則只有死!”說完拂袖擋住果果的視線,不管是出於什麼心態,他都不想讓她見到自己最殘忍嗜血的一面。
陰陽雙煞甚至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倒地一命嗚呼,死前還驚恐的睜大雙眼,花幽暝,竟然是他,傳說中暝宮神出鬼沒的宮主。
只是眨眼間,已經有人將倒在地上的兩具屍體處理掉,花幽暝這才放下了擋在果果眼前的袖子。
果果沒有回頭去看他的表情,只是緊緊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俊美邪魅的清冷男子,櫻脣動了動,含着苦澀,“月冷,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
花月冷抿脣,他沒有笑,可是那天青色煙雨般朦朧的眼眸卻帶着淡淡的笑意,雪蓮花般純白晶瑩的皮膚散發着琉璃般的光彩,他看着她,薄脣輕啓,“陛下,您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