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覺悟明顯吃了一驚。眼前此人看起來,不過是個文弱書生,當是不會武功的。可他走到窗外來偷看,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着實令他驚訝。
“嘿嘿,小和尚,是我啊,就是我。”阮汲乾笑兩聲,心頭泛起不好的預感。想不到這個小小的破廟裡,居然還隱藏着見不得光的秘密。
聽這兩人剛剛所說,那屋子裡藏着的人,似乎中毒頗深,而且是官府的通緝犯。所以之前村口那個老大爺說的話,並非虛言。如此一來,他豈不是羊入虎口了?偷聽到了兩人的秘密,怕是要被滅口了。
帶着忐忑萬分的心,瞅了眼那小和尚。小光頭臉上的表情似比他還糾結,暫時也沒有要出手殺他的意思。阮汲方纔稍微放下心來,只能暗暗祈禱了。
真是流年不利,出門便遇上這種晦氣事。早知山莊外這麼不安穩,還不如呆在桃花峪內,整日與那些花草鬼扯算了,起碼還能保命。這個時候,誰能來救他?
阮汲正在心中責備自己,便忽然聽得房門霍然被一股氣流衝破,一道人影快速地閃了過來。他立刻感覺,有兩個鋒利的指頭,箍住了自己的喉嚨。
“爺爺不可!”
又聽得覺悟大叫一聲,阮汲雙腿微微發起抖來,額頭冒着汗,生怕對方一個不留神,兩指掐下去,自己就沒命了!
“饒命,大俠饒命,晚生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他被嚇得連忙閉眼,舉起雙手投降,生怕一個不小心,對方便猛出殺手,讓他一命嗚呼。
“哼。”對方卻是冷哼,“聖賢書上不是說,士可殺不可辱麼,這麼沒有氣節的文人,旁人若是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必定什麼都招了。”
阮汲心中頓時叫苦不迭,忽而又感覺這聲音有幾分耳熟。他正疑惑着,便聽對方猛烈咳嗽起來,只是掐着自己喉頭的手力道分毫未減,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剛剛那一陣風,又快又猛,足以見得,此人功力深厚。聽那覺悟小和尚喚他爺爺,怕是個什麼武功高強的小老頭兒。本着能不得罪便不得罪,儘量脫身保命的原則,阮汲以十分配合的態度一動不動站在原地,連顫抖都極力控制着減少。
“爺爺,您沒事吧?”覺悟趕緊關心地問了一句。
“小光頭,此人留不得!”
熟料,那老頭兒雖然中毒頗深,呼吸都顯得急促,卻是殺伐果斷地說道,絲毫不留情。阮汲心頭頓時涼了一大截,陡然睜開眼要與他爭辯,決定豁出去了,拼命一試。
“你這老頭兒子,怎麼能這樣呢!”他指着對方,也不顧喉頭的疼痛,看清楚卻是愣住了。
片刻,清醒過來,對着他大叫:“怎麼是你啊!”
“咳咳。”老頭兒擰着眉又咳嗽兩聲,嘴角有血跡,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質問道,“你是何人?老頭子我不認識你。”
“嘿,你還不認識我了?”阮汲見是故人,心裡也沒了那份膽怯,擡手將他箍着自己喉嚨的手挪開,嬉笑道,“放心,我不會逃跑。咱們也算是老朋友了,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這下我們可熟透了。況且,若是我心情好了,說不定能治好你的毒。”
聽到他最後一句話,其餘兩人都是眼前一亮,緊緊盯着他不放。
“你說什麼?你有辦法解毒?”
“哎哎哎,抓這麼緊把我給勒死了可沒法兒給你解毒了。”老頭兒突然抓住他的衣領,把阮汲嚇了一跳,他趕緊說道,“快鬆手,鬆手。”
“你不會武功。”覺悟卻是懷疑,“如何能解毒
?”
“嗨,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山上啊,可住着以爲醫仙,那可是萬花門的弟子,你說她能不能給你解毒?”阮汲大大咧咧道,帶着幾分得意望向兩人,“我也是看在你這老爺爺不算是什麼壞人的份兒上,才肯告訴你的。咱們也算有緣分,可是,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他湊上前,盯着老人眨巴兩下眼。
“高爺爺中毒很深,你就不要逼他去想了。”旁邊的覺悟卻有些擔憂,急急道,“你既然認識他,自己幹嘛不說?”
“額,我就是那個臨安城裡的書生啊。上次爲了幫你逃脫兩個鬼影的追蹤,我可是捨命與你換了衣服,做了你的替身的。老頭子你可不能這麼薄情寡義,我那可是冒着生命危險在幫你!”阮汲只好深情回憶道,順帶添油加醋了不少情緒,一副委屈憂傷的棄婦模樣。
“咳咳,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空靈人。”高故扶着覺悟的手,指着阮汲道,“臨安那次,多謝了。”
他剛剛因爲觸發內力運功,牽動真氣,毒素又深入了體內幾分,臉色愈發蒼白起來。覺悟見狀,更是着急了。
“爺爺,您可千萬別再運功了,再這樣下去,一定不行的。”
三人正在僵持着,卻突然聽得外面又敲門聲。
“什麼人,大晚上的,敲門都這麼粗魯?”阮汲嘀咕一句。
覺悟神色卻是大變,扶着高故往裡面走,對阮汲叫道:“施主,煩請幫忙。”
“什麼忙?”阮汲趕緊跟過去,與他一同扶着高故往廚房內走。
“不知施主如何稱呼?”覺悟先問了一句。
“阮汲,看你這麼小,不如跟那丫頭一樣,叫我一聲大哥吧。”
“好,阮大哥,外面是些官兵。他們最近突然前來挨家挨戶搜查。”覺悟神色凝重地解釋道。
阮汲豁然明瞭:“他們要抓這小老頭兒。”
“嗯,具體原因我以後再跟你解釋。現在就麻煩你,在地下暗閣裡幫忙照顧一下高爺爺。他體內毒素入骨,我又無法找到藥材配製出解藥。眼下,我得先去應付一下那些官兵了。”覺悟急匆匆說着,三人已經進了廚房。
他將高故交給阮汲,趕緊跑到柴草邊,將那柴火推開,扭動旁邊的機關,便見地面打開一條小通道來。
“那行,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阮汲點頭應允,扶着高故小心翼翼沿着向下的通道走去,進入暗閣之中。
覺悟匆忙將一切恢復原狀,運功快速飛到門口,便聽得粗魯的敲門和叫罵聲。
“開門!開門!幹什麼呢,還不來開門!再不開,老子可要衝進去了!”
覺悟皺了皺眉,趕緊上前將門打開,便見一箇中等身材,國字臉的官兵,領着一羣手下站在門口,個個凶神惡煞。
“阿彌陀佛,不知諸位施主,有什麼事?”他對着衆人行禮,平靜地問道。
領頭的軍官掃了他一眼,卻是開口道:“你,擡起頭來,給老子瞅瞅。”
覺悟不明就裡,只依言擡頭,與他四目相對。卻從那人的眼神中,看到了幾抹奇異閃爍的精光。
“喲,小和尚長得不錯啊,眉清目秀的,像個娘們兒似的。”那軍官笑呵呵道,大步邁進去,停在覺悟面前。
旁邊有個書生模樣的軍師,微微駝着背,跟着走了進來,停在軍官身邊,踮起腳湊上去,壓低聲音叮囑道:“大人,此次我們是來抓要犯的,且不可耽誤了正事。”
“老子知道了!”軍官卻是一臉不耐煩地揮了揮大手,
“小和尚,你們這兒可曾見過一個白鬍子老頭兒,頭頂扎着個小辮子,對了,還是中毒的。來人,給他看看畫像。”
後面便有一個兵士,宮頸上前,遞過去一幅畫。
覺悟一副認真模樣,看了看,搖頭道:“額米託付,此處偏僻,想來荒無人煙。小僧這小廟裡,來的人也甚是稀少罕見。大人應該也看出來了,小僧乃一苦行僧罷了,向來不喜與外人有過多接觸。大人所尋之人,小僧的確從未見過。”
“真的嗎?”那軍官突然湊過臉來,將覺悟嚇了一跳,聲音倒是輕柔。
“當真。”覺悟鎮定心神,冷靜回答。
旁邊的軍師卻不買賬,對手下的士兵吩咐道:“真的假的,一搜便知。你們,去,把裡裡外外都仔細搜搜!”
“是!”
後面跟來的衆多兵士,便分作幾小隊,快速分頭行動,各自去搜查。
那軍官和軍師則站在覺悟面前,神色各異地望着他。
“哼,小和尚,我們大人也是瞧你可憐,不想爲難你。若你真的見過,只需說出此人的去向便可。”軍師開始發出懷柔政策,勸降道,“我們大人一定會好吃好喝待你,此人可是國師親自下的通緝令,若是抓住了,你也能榮華富貴一輩子。”
軍官卻一把將他推開,站在覺悟面前,突然雙手捧住覺悟的下巴,微微挑起來,眼神色眯眯道:“真是漂亮!除了那個崇瑞王,老子還是第一次見長得這麼俊俏的妞兒!”
覺悟渾身微微一顫,擰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心道:此人莫非好那一口?
“咳咳。”旁邊的軍師立刻尷尬地咳嗽兩聲,討好道,“大人若是喜歡,咱們抓回去養起來不就得了。可這通緝犯乃是重事,切不可忽視了。”
“老子記着呢!”軍官不耐煩地又一揮手,將那軍師退了出去,雙手捏着覺悟的臉蛋,嘖嘖稱讚,“小光頭,跟老子回府去,老子保管你享受榮華富貴,怎麼樣?”
“阿彌陀佛。”覺悟被他捏得滿臉不舒服,卻並不做強烈反抗,心知此人喜好難色,勇武過人卻沒什麼智謀,他需要爭取時間,待這些人一走,立刻將高故轉移。
“阿什麼阿,走,還是不走!快說!”軍官不耐煩。
“大人,小僧與這小廟依靠多年,實在是捨不得。大人您威風凜凜,英明神武,不管是誰見了,必定都會動心。只是如軍師所言,大人如今軍務在身,切莫因爲小僧耽誤了,那上面的人怪罪下來,大人若是吃了苦,小僧該心疼了。”
他故作扭捏地說道,心裡卻一個勁兒犯惡心,想不到,自己也能說出這種話來!
“哈哈!好!老子喜歡!”軍官聽得他這番委婉曲折的表白,心情頓時大好,“等老子將那犯人逮捕了,處理好這些破事,便回這裡來接你,怎麼樣?”
“甚好甚好。”覺悟笑着點頭。
旁邊的軍師傻了眼望着兩人,嘴角抽了抽,上前道:“大人,您可不能有了新歡就忘了屬下了。”
“知道了。”軍官擺擺手,“快,把他們都叫出來吧。老子的妞兒,怎麼可能私藏通緝犯呢。快些走,去外面找找,別給他機會逃了。”
“是。”軍師憤憤跺腳,嫉妒地掃了眼覺悟,走去了院子裡將衆人喚了出來,在門口集合。
一行人整隊完畢,那軍官有隊覺悟溫存幾句,方纔領着衆人離去。
覺悟擰着眉,在門口張望,確定衆人走遠後,這纔將門關上,急匆匆返回廚房內,將暗閣的入口打開,自己走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