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蘇星暉回了一趟縣城,開全縣防汛抗洪會,他到張開山的辦公室裡見了一趟張開山,一見到張開山,他就嚇了一跳,原來,張開山的頭髮比他上一次見面的時候,白了不少。
蘇星暉道:“張叔叔,您的頭髮怎麼白得這麼厲害了?”
張開山苦笑道:“唉,這集資款還沒有着落,我的頭髮怎麼能不白呢?還有四五天就到了承諾退款的時間了,要是到時候退不了,肯定會出大事的。”
蘇星暉問道:“現在還差多少?”
張開山道:“縣裡盡全力籌款,也只籌到了兩千八百萬,加上機關幹部職工的集資可以緩一段時間,現在缺口還有四千萬左右吧。”
這件事情本來是田曉鵬搞出來的,應該由他來解決,可是他就這樣把事情全都扔給了張開山,張開山也只能是盡力籌謀。
當然,現在再怎麼說田曉鵬的不是也是無濟於事了,蘇星暉知道,張開山不可能不管這事,而蘇星暉自己,也是不可能坐視不管。
蘇星暉道:“缺口還有四千萬是吧?這樣吧,我來給您想辦法。”
張開山雖然知道蘇星暉認識不少大老闆,可是他也並不認爲蘇星暉能夠借到這麼多錢,要知道這是有風險的,區承安帶走的一億兩千萬也不知道能不能追回來,要是萬一追不回來,這筆錢只能是縣財政來還了。
這麼大一筆錢,縣財政要多少年才還得清啊?
不管蘇星暉跟這些大老闆關係多好,可是有這麼大的風險,別人不借也是可以理解的。
張開山道:“你試試也好,不過也不要太爲難,實在借不到也就算了。”
結果,兩天之內,蘇星暉就把這四千萬給湊齊了,這讓張開山喜出望外。
侯光弼拿出了兩千萬,彭家灣酒廠拿出了五百萬,許海民的宏圖房地產拿出了五百萬,永豐飲料廠和全濟製藥廠也各自拿出了五百萬,而且這些借款全都是不要利息的。
其實這還遠遠沒有到達蘇星暉的極限,他如果向於銳志、於若秋、禇徵、韓向東、王益賓等人開口,他們也一定會借錢給他的,不過既然已經夠了四千萬,蘇星暉也就沒向他們開口了。
這四千萬到位之後,上俊縣政府便在峪林電視臺、上俊電視臺和上分別發出了通告,讓參加集資的羣衆們儘快到上俊縣政府來退款。
集資羣衆蜂擁而至,在公安和武警的維持秩序之下,井然有序的開始了退款工作。
這次退款當然只能是退本金,利息是沒有了的,有不少集資羣衆都是把銀行的定期存款給取出來參與了集資,利息損失不小,不過他們能夠退回本金已經是慶幸不已了,基本上沒有人還糾結利息問題。
當然,也有一些人想要趁火打劫,想僞造寰球國際的收條,騙一筆錢花花,可是縣政府也是早有防範,他們把寰球國際的集資款收條的底單拿出來一筆一筆的進行比對,這樣的騙子是無所遁形的。
就這樣,一直到六月底,社會羣衆的近七千萬集資款全部退還完畢,一場沸沸揚揚的大事件也被消弭於無形之中,儘可能的挽回了不利的社會影響,上俊縣委縣政府也在社會羣衆中樹立了信守承諾的良好形象。
七月初的一天,蘇星暉接到了張開山的電話,張開山說,省委通知張開山和蘇星暉到省委向顧山民書記彙報這一次寰球國際非法集資事件的處理經過,讓蘇星暉等在鎮政府,等他的車到了彭家灣,跟他一起去省委向顧書記彙報。
蘇星暉接到了電話,便去跟戚健說了一聲,現在是防汛期間,他是輕易不能離開彭家灣鎮的,有事必須要離開的話,必須要經過鎮委書記的同意。
他一到戚健的辦公室,戚健便帶着笑道:“你要去省裡見顧書記吧,你儘管去,鎮裡有我在呢。”
原來,縣委已經給戚健打了電話通知了這件事情,蘇星暉帶着歉意的說:“書記,那就辛苦你了!”
戚健笑道:“你這說的什麼話,自從你來當了鎮長,我可輕鬆多了。”
蘇星暉笑着向他點了點頭,他又去向幾個副鎮長交代了一下工作安排,便出門等在了鎮政府門口,沒過一會兒,便看到張開山的車開了過來,他上了車,車開向了江城。
張開山的白頭髮還是不少,不過現在的精神好得多了,蘇星暉道:“張叔叔,您的白頭髮什麼時候染一下吧。”
張開山道:“唉,這段時間忙得夠嗆,一直沒時間,過兩天去染一下吧,現在這樣也確實沒形象。”
蘇星暉又問道:“這次向顧書記彙報解決集資事件的事情,怎麼會讓我也去的?”
張開山道:“讓你去不是很正常嗎?這一次能夠順利解決集資事件,你可是最大的功臣,要不是你,區承安根本不可能抓回來,要不是你借的那四千萬,縣裡也不可能如期退還羣衆的那些集資款,到時候要是鬧起來,那可不是好玩的。”
蘇星暉淡淡一笑,也沒再問什麼了,這一次上俊縣能夠順利解決集資問題,確實不容易啊,不過上俊縣以張開山爲首的縣領導們,這一次能夠把這件事情解決掉,他們的能力也得到了省委的肯定,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吧。
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對張開山今後的仕途肯定是有好處的。
兩人到了顧山民的辦公室,這已經是張開山一個月之內第二次謁見省委書記了,不過他的心中還是忐忑不已,倒是顧山民的態度非常和藹,他一見張開山就笑着說:“開山同志,怎麼離上一次見你還沒到一個月,你的頭髮都白了這麼多?”
顧山民的玩笑讓張開山的緊張一下子消除了,張開山道:“顧書記,可能這段時間我睡覺的時間少了一些。”
蘇星暉道:“顧書記,張書記這段時間一直忙着給羣衆退集資款的事情,可能工作壓力大了一些。”
顧山民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他點頭道:“是啊,這件事情確實難爲你們了,本來是別人造成的這種局面,卻要讓你們來收拾。”
張開山誠懇的說:“顧書記,不能這麼說,這種局面固然不是我們造成的,不過我覺得我們也有責任。”
顧山民道:“上一次你也說你有責任,那你跟我好好說說,你的責任究竟在哪裡?”
張開山道:“這件事情確實是田縣長造成的,可是我們也有失監督的職責,這是因爲我們心中有所顧忌。”
顧山民道:“哦,顧忌什麼呢?”
張開山道:“田縣長到任之後,他提出的幾件事情,我們大都在反對,這一次電解鋁廠的項目,如果是真的,對縣裡確實是有好處,所以我們就沒有插手,也沒有履行監督的職責,怕被別人說我們是搞鬥爭,只要是田縣長支持的,我們就反對,其實,我們應該心底無私天地寬,該監督就監督,這纔是共產黨人應該有的胸懷。”
顧山民點着頭道:“說得好啊,共產黨人就應該有這樣的胸懷,開山同志,今後你不要有什麼顧忌,放手去工作,只要你堅持的觀點是正確的,那就堅持,省裡、市裡都會支持你的!”
聽了顧山民的話,張開山十分激動,他連連點頭答應。
顧山民道:“那你就把這一次你們縣裡如何解決集資事件的詳細經過跟我說一下吧,我也很好奇,你們縣裡是如何在短短半個月裡,籌集到這麼大一筆資金的。”
張開山點了點頭,然後如數家珍的說:“我們縣財政墊了近八百萬出來,向縣裡幾家銀行貸款一千五百萬,向機械廠借了五百萬,向侯氏集團借了兩千萬,向彭家灣鎮酒廠借了五百萬,向宏圖房地產公司借了五百萬,向永豐飲料廠借了五百萬,向全濟製藥廠借了五百萬,這就是六千八百萬。”
“然後我們向參與集資的機關幹部職工做了工作,他們的那部分集資款大約一千萬暫緩一段時間退還,就這樣,我們把集資的事情解決了。”
顧山民道:“你們向銀行貸款,向企業借款,沒有動用行政命令吧?”
說到這裡,顧山民的臉色有一些嚴肅,如果地方政府用行政命令來向銀行和企業借款還集資款的話,那是他不能容許的。
張開山連忙道:“沒有,我們是用縣財政作爲抵押來借的錢,因爲在當時那種緊急的情況下,我們只能答應半個月之內退還所有集資款,可是這起案件沒有結案之前,區承安騙走的錢又暫時不能還給我們,所以我們只能用這種辦法來借錢了。對了,其中好幾家企業的錢都是星暉幫着借回來的。”
顧山民點頭道:“怪不得有好幾家企業的名字很熟悉呢,永豐飲料廠、全濟製藥廠都是星暉拉到猛虎嶺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