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棠月陣陣催促之下,一行人趕緊趕慢,終於是在厚重的夜色裡面,趕到了京都。
皎潔的月光映照在城門之上,在鋼鐵鑄就的城牆上暈出了陣陣白色的光澤。
“到了到了,終於到了!”
北棠月彷彿見到了親爹媽似的,滿心的興奮在這一刻突然涌到了頭頂。
還不等馬車停穩,她就忙不迭地跳下了車。
京都乃國之重地,跟其他地方城市有着本質上的不同,每個行來過往的人都要接受城門士兵的盤查。如果不是京都的王族,那都是要接受盤查的。無論你是幾品高官,都不能免俗。
北棠月昂首挺胸去摸腰間的令牌,要知道,整個京都裡面,除了幾個親王之外,幾乎就沒能能夠拿到這通行金牌。
如今,就算是慕容少卿這個爵爺之子想要進城,恐怕也得靠自己這塊金牌了。
而她,北棠月一個庶女就能拿着金牌大搖大擺的進出,這就說明丞相爺對她有多疼愛了!
就在北棠月打算領着一行人進城的時候,卻瞧見那守城門的士兵竟然飛快的將城門給關了起來。
“你們幹什麼?”
北棠月不敢置信地尖叫出聲,不過她腳步卻沒有比那些士兵的動作快。
她剛走到城門口,那城門已然是“轟”的一聲合上了。
“你們這羣混蛋,知不知道我是誰,居然敢關門?”
北棠月猶如潑婦一般,對着城門又踢又踹。
“不管各位是誰,禁宵時間已經到了,各位明天請早!”站在城牆頭上的士兵面不改色,臉上依然是萬年不變的面癱,說出的話也絲毫沒有情緒。很顯然,這樣的場景他見過已然不是第一次了。
“喂,你這個狗東西,信不信我進了城就能砍下你的腦袋當球踢?”北棠月仰頭怒罵着,“我可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你們膽敢攔我?簡直不知死活。識相的就趕緊把門打開,給我磕頭認錯。”
北棠月話音落下,那士兵臉上的肉似乎抽了抽,顯然有些怒了。
只不過他聲音依舊冷淡,不卑不亢,“小人只知道丞相府的大小姐五年前就已經失蹤了,不知道你是從哪冒出來的?這位小姐,在天子腳下說話可要負責任,否則可是大逆不道,要掉腦袋的!”
北棠月被氣了個仰倒,要是她有武功,鐵定要衝上去把那個混球的腦袋擰下來才罷休!
倒是北棠七七聽了這話,“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她輕輕撩起簾子,弓腰從馬車裡面鑽了出來。
那輕靈的身子,優雅的動作,在皎潔月光的映照下,恍若天上的仙子遺落下了凡間。
饒是那表情生硬冰冷的士兵也不由的被這一幕給看呆了,這般謫仙般的人兒,世間確實是難得一見的。
那絕塵的氣質,倒是將她那略顯平庸的姿色給掩蓋了去。
那個士兵倒是有趣,這牙尖嘴利的,倒是合了她北棠七七的胃口。
只可惜,今個兒軒軒受了驚嚇,恐怕是非要進城不可了。
“如果我說我今天一定要進去不可呢?”
北棠七七清冷的聲線響起,她用了幾分內力,那銀鈴般的聲音仿若是從夜空中傳來了一般,無需飄渺,卻又悅耳動聽。
那士兵也是練武的,自然是知道這是個練家子,心下生出一分警惕來,“姑娘,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豈是你一個人能夠壞的?今日皇上宴請各位國老,即便你們真的是丞相府的,恐怕也只能委屈你們在城外將就一晚上了。”
不知道爲何,本來這些根本就不用解釋。
可是那士兵在看到北棠七七之後,心底竟然莫名的生出一抹寒意,希望這個女人能夠體諒,別找自己的麻煩。
“皇上宴請誰是他的事情,我要進城是我的事。”北棠七七清清冷冷的開口,“這位小哥,若是不肯開城門,恐怕我就只有硬闖了。到時候鬧出什麼大事來,不知道這京都太守是否能夠扛的起這個罪責?”
竟然敢威脅自己!
很顯然,這個威脅確實有些力道。
只是……想到這個時候還在後面議事的人,士兵一咬牙,“城門已關,斷沒有再開的道理。姑娘硬闖,那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話音落下,一排手持弓箭的弓箭手已然飛快的靠在了牆頭,拉起了滿弓。
一看到這個架勢,想到刀劍無眼,北棠月嚇得雙腳一軟。
這個時候哪裡還敢站在前面大喊,忙不迭地後退,躲到了慕容少卿懷裡去了。
“哼!”北棠七七小巧精緻的鼻尖溢出一聲冷哼,腳下剛要發力,身後就傳來了兩個清脆的聲音。
“老大,我們來了!”邀月飛身躍出馬車,立在北棠七七身後。水袖裡面的長鞭已然是蠢蠢欲動。
“我們三一起,把他們殺個落花流水!”承乾也是不甘示弱,手已經朝着腰間的軟劍摸了過去。
整整五年了,他守在飄渺宮,偶爾出去透透氣,一身極佳的功夫完全就沒有施力的地方。
好容易今天有了這麼一個機會,他承乾一定要好好露露臉。
說不定明天一早,整個京都都會流傳着他玉面公子風流倜儻、武功高強的傳聞,到時候不用出門,千萬的女粉絲就會撲面而來。
想到這裡,承乾更是一身獸血沸騰,更不得現在就衝到城牆上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你們兩個笨蛋給我滾回去!”北棠七七冰冷的聲音瞬間打破了承乾的美夢,他猶如中了五百萬兩銀子突然發現是個夢一般,高昂的心情突然跌入冰冷谷底。
“老大?”
望着目瞪口呆的承乾,還有一臉敗興的邀月,北棠七七沒好氣的罵道,“回去保護軒軒,我們都是文明人,不要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
邀月眼角抽了抽,哪一次碰上不爽的事情,老大不是用暴力解決的啊?
不過既然老大發話,他們兩個苦命的人也只有遵循的道理。
他們可不想北棠七七收拾那羣人之前,先把自己兩個給收拾了。
見自己兩個手下灰頭土臉地縮進了馬車裡面,只露出兩雙渴望的眸子,北棠七七無奈的搖頭。
牆頭的一行人似乎也被面前的這一幕弄的哭笑不得,哪有這樣的人啊?
一聽到要打架,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
明明都是男的英俊瀟灑,女的容貌無雙,偏偏做出來的事情讓人匪夷所思。
不過,就在那一夥人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一抹淡紫色的身影已經翩然落在了城牆上的矮樁之上。
悄無聲息,幾乎就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剛纔明明還在城牆下面的女人,居然瞬間就到了城牆上。
意識到這一點的士兵瞬間臉色大變,一個個駭得身子發顫。
原本還對着城牆下面的箭頭瞬間變換方向,齊齊地對準立在城牆上的少女身上。
絕美的臉蛋上沒有害怕,反而是愜意和不羈。衣抉飄飄,淡紫色的紗裙被晚風輕輕揚起,讓她看起來彷彿從天上飄下來一般。
佳人美如斯,又有幾人捨得射出手中箭?
一行人,竟是一個個都看呆了。
素手一揮,那些人手中箭竟然是被一陣無形的力道齊齊斬斷,那鋒利的箭頭整齊的朝着城牆下面落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好半響,方纔開口說話的士兵才大喊一聲,“大家上,殺!”
北棠七七望着整齊衝上來的士兵,絕美的小臉上勾起了一抹笑容。
掌心在袖口裡面轉了轉,一股雄厚的內力已經開始慢慢的凝聚。
眼看着一場打鬥即將不可避免,就在這個時候,那羣士兵的身後卻是響起了一道厚重的呵斥聲。
“住手。”
這個聲音太過於熟悉,讓那些士兵赫然止住了手裡的動作。
北棠七七扭過頭去,看見了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他身上穿着鎧甲,似乎還沒來得及卸下就出來了。
男人聲音雄厚,力道十足,一看就是常年在戰場上征戰過的。
他立在城牆上,一臉的肅穆,在夜風中顯得莊嚴而威武。
“你們退下,放這位姑娘進去。”中年男子粗礦的聲音再次響起,同時也引發了那些士兵的不滿。
“將軍?”
“閉嘴,沒你們的事情。”中年男子望向北棠七七,臉上的表情鬆了鬆,“請姑娘寬恕他們有眼不識金鑲玉,姑娘請。”
北棠七七沒有精力去消化這其中的變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城門下的隊伍,素手輕輕一指,“不止是我,還有他們。”
“這……”中年男子聽了北棠七七這話,臉上似乎劃過一抹猶豫。
他試探性地轉過頭去,瞧見黑暗的角落處那個身影輕輕點頭,他這才緩了一口氣。
只見他轉身朝着身後的士兵道,“還不趕緊下去打開城門,請他們進去。”
那些士兵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將軍爲何會對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如此客氣,只是將軍素來就十分謹慎有分寸,看來自己這次恐怕真的是錯傷貴人了。
想透了這些,他們連忙應聲,下去將城門打開。
眼看着車隊緩緩的進了城,立在牆頭的北棠七七清冷的臉上顏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多謝將軍。”她轉過身子,縱身一躍,竟是輕輕巧巧地落了地。
那銀鈴般的聲音似乎還飄蕩在夜空中,“還有你那位主子。”
立在城牆上的不是別人,卻是征戰無數,替國家立下無數戰功的諸葛將軍。
他下意識的回頭望向夜空,心下大駭:這女子不過十六七歲,可功力卻是無上深厚。
心下思緒萬千,目送北棠七七那一行人離開之後,他才匆匆忙忙地回到後廳。
那燈火通明的後廳正中央,正端坐着一個身着明黃色長袍的男子。
男子五官絕美,臉上的線條也是極致的柔和。長髮被一絲不苟的束在頭頂之上,束髮上面纏繞着一層祥雲,裡面似有三爪大蟒在雲霧中奔騰。精瘦的身子被一襲明黃的長袍裹着,規規矩矩,卻嚴絲合縫,說不出的合身。腰間的寶石束腰,還有衣襬下方繡地活靈活現的龍,還有那翻騰的雲海,這一切,無不體現着這男子身份的高貴。
而此時,他狹長明媚的桃花眼裡面泛着意味不明的情愫,淡粉色的薄脣微微抿着,讓人瞧不出半點情緒來。
“人已經走了?”
溫潤的聲線響起,男子收斂了臉上一閃而過的癡迷,開口問道。
“是的。”諸葛將軍頷首應聲,心中還是疑惑萬千。
“三日之內查清楚方纔那個女子的來歷。”
男子迷人的桃花眼裡面泛起一絲起伏,聲線裡面是難以發現的波瀾起伏。
方纔他正跟諸葛將軍在議事,夜空中居然傳來了那樣空靈的聲音。
忽遠忽近,飄飄渺渺,如幻似真。
竟跟自己夢中的聲音那樣的相似……
諸葛將軍眉頭皺了皺,卻不敢有任何的忤逆。
他謙卑的低下腦袋,恭恭敬敬地跪倒在男子的面前,應道,“是,陛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