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九八 畫皮彪悍!
黃洳的葬禮定在三天之後。
但是鬼差勾魂卻不會等在三天之後,他們在當晚子時出現勾走魂魄,不在人間做任何停留。
人鬼殊途當是如此。
夜幕剛剛落下,邢佳佳看着茶樓外面的情形,靜靜地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魑魅魍魎被她派到了黃家,盯着那邊的情況,萬一有什麼異動她也好第一時間知道。
今天一天當真是發生了不少的事情,邢佳佳想着地下迷宮裡搜到的東西,找到的秘密,一件件地回想着。
那一副擁有庇佑之力的朱雀畫像。和它有密切關係的究竟是什麼人呢?它的主人應該是朱雀在人間的代言人,也就是傳說中的那一堆英雄夫婦,只是他們已經消失了將近二十年了,生死難測。
邢佳佳更好奇的是,朱雀下一任的人間代言人是誰?
據說,當年這一對夫婦是生了一個孩子的。那麼身爲父母,將所有的一切留給孩子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只是這個孩子現在在哪裡?
“這代言人?”說實在的,邢佳佳對這代言人陌生的很,哪怕是代表她自己,她依舊覺得親切不起來。
邢佳佳從自己的懷中慢慢地取出了全家福,認真地看着屬於自己的幸福,父母還有滿月的她,雖然這一切很遙遠很遙遠,但是這照片卻莫名地讓自己感覺到親近和溫暖。
這就是親情的力量了吧?
邢佳佳想,父母留給自己的指示裡,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還有那瓶中的一株植物,被保存的如此之好,甚至放在了下層,那必定是非常重要的,只是她不認識這植物啊。
那一瓶的植物也在她身上,取出瓶子放在桌子上,認真地觀察着,邢佳佳終於嘆息一聲:“到底你是什麼啊,有什麼作用?”
畢方端茶來,看到邢佳佳懊惱的樣子,不由得一笑:“你和它說話,它也是聽不懂的,不如好好地來喝茶?”
畢方迷上了茶樓的茶,和畫皮認真地學了泡茶的手藝,不得不說,聰明人就是聰明人,他現在的手藝已經比畫皮都要略勝一籌,畫皮妹妹很憂傷,於是主人茶水就全部被畢方負責了。
“聽懂了,它就能好好地和咱們說道說道了。”邢佳佳鬱悶,不過聞到茶香心情還是很好的,伸了一個懶腰起身,俯身低嗅一口茶杯,眼睛一亮,“好香!”
茶樓的大廳中浮現了一方金色名片,其上顯現大大的一個‘茶’字,悠悠地在空中旋轉不休。
“有客人到?”畢方畢竟熟悉了一些,挑眉。
不過這時間也太久了吧,按照慣例,名片一浮現,那客人應該直接出現就對了,怎麼一直都沒有出現呢?
邢佳佳忽然笑了,這個雙小峰還真是說話算話,不過他去找老婆和岳父就是了,來她這裡做什麼?
邢佳佳一指彈出去,落在了名片上。
“這是怎麼一回事?”畢方驚訝,出聲問道。
“是有客人來了,不過他帶了人來。”邢佳佳也好奇了,來人是雙小峰,他會帶來什麼人呢,是他的妻子麼,還是他的岳父——洛文山?
“哦?”畢方知道雙小峰,卻沒有見過他,此刻邢佳佳臉上的笑容,倒是讓他好奇了起來,這個雙小峰是是什麼人?
眨眼的功夫,雙小峰和一人出現在了茶樓,那人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鶴髮童顏,渾身散發着一股草木的清香味道,而站在茶樓裡氣勢逼人。
雙小峰畢竟在茶樓裡住過,對這裡還算熟悉一些,倒是那老者摸着鬍鬚,左看看又看看,好奇的不得了。
雙小峰微微羞赧,低喝:“三師叔!這是別人家的地方,您尊重點成不?”
這個三師叔總是這個樣子,從來鑽在草藥裡,對於外界的事情一點都不熟悉,甚至連人情世故都不懂,如果這一次不是爲了自己的妻子洛妮的病,莫說師門不會讓三師叔下山來,就是他自己也不肯帶他來的。
被成爲三師叔的老者嘿嘿一笑,搓搓手:“這不是好奇麼,對了,小峰,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現在才問,現在才問,都已經站在人家的地盤上了!
雙小峰扶額,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位師叔了,他果斷地覺得,帶他來是一個錯誤,大大的錯誤!
“歡迎客人來的茶樓,您有任何困擾,這裡都可以幫您解決哦。”畫皮妹妹迎面走來,語笑嫣然,身着旗袍勾勒出完美的身材。
美人!
大美人!
大大的美人!
三師叔瞪眼,鬍子都差點被無意識地揪了下來了,直勾勾地瞅着畫皮,視線怎樣也移不開了:天啊,這裡居然有這麼一個大美人!
雙小峰羞愧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太丟人了!這個三師叔除了研究藥草,最大的特點就是好色!
好色啊,看到美人就移不開視線,看到美人就兩眼發直!
但是,他的好色只限於看看而已,只色不淫,因爲他修煉的功法可是童子功,一旦破功,那一身功力盡毀。
否則就憑着三師叔的好色程度,師門早就蒙上不知道多少層遮羞布了。
畫皮美人似乎完全都不介意,她笑眯眯地看着盯着她的老者,語笑嫣然:“客人,畫畫可長的好看?”
“美人啊,太美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三師叔差點就要留哈達子了。
是麼?
畫皮長的很美,是因爲經常換皮,但是她也非常喜歡捉弄人,看到這老者的模樣,她忍不住心裡的作惡因子又復活了,她嬌羞着牽起老者的手:“真的麼,你真的喜歡畫畫麼?”
“那還有假,美人啊!”三師叔癡迷着,未從中醒來。
“剛好,我也喜歡童子身,對我的修煉很有幫助的哦,來,我們一起去雙修吧。”畫皮眼睛一亮,像是瞄準獵物一樣盯着三師叔,手腕裡捏着他更緊了。
雙修?
童子身?
媽媽呀!三師叔這下是徹底的醒了過來,驚恐地看着美貌的畫皮:“不,不能!”
畫皮不肯放過三師叔,撅着嘴巴:“你不是說我很美麼,你不是很喜歡我嗎,爲什麼不肯和我雙修,爲什麼不肯?”
三師叔怎樣也扯不開畫皮的禁錮,不由得額頭上出了汗水,他依依不捨地瞅着畫皮,可是又想着那可怕的雙修,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抉擇了。
邢佳佳和畢方差點笑噴了,這個老頭太逗了,畫皮更逗啊,直接揪着人家去雙修了,這膽子夠大的,夠潑辣,夠火熱的!
怎麼看畫皮都不像是純情的靈體了,難道是被某些小說荼毒了?
“走啦走啦,去雙修去雙修!”畫皮扯着老者的袖子,不依不饒的。
老者終於怕了,臉色難看地哀求着:“美人,請你放開老道。”
老道?
道士!
那還一副色迷迷的眼神看人?你看一眼就好了,看兩眼也可以原諒,爲什麼看那麼多眼,還流哈達子?
畫皮長的那麼寒顫人麼?
畫皮不怒反而笑了,溫柔地看着老者,眨一眨眼睛,笑了:“我的這一張臉是不是不好看?”
噶?
老者震驚,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麼叫做這一張臉好不好看?
緊接着他真的被嚇到了!他看到了什麼?
這個美人,這個美人居然從自己的臉上撕下了自己的臉皮,入目是空蕩蕩的一片!
三師叔心臟都要蹦出來了,他不是做夢吧,他到底地看到的是人還是鬼?他下意識地擦擦眼睛,然後再看——
畫皮手在虛空中畫着什麼,還哼着小曲兒,三師叔看畫皮的手裡,驚訝地看到那一張極爲漂亮的臉!
臉長在人的身上那是極爲美觀的,三師叔很喜歡,但是如果長在空中就就是噩夢!
三師叔的噩夢還沒有停止,他親眼看到那撕了臉皮的女子,認真地將新畫的那一張臉認真地貼給了自己,眨眼的功夫她就換了容顏!
如果,單看這容顏那是極美的。
如果,沒有看到剛剛的過程,他不會心塞。
但是現在,三師叔只有一個想法:媽呀,美人竟然如此可怕!
當然,畫皮不會知道,她這一次搞怪的舉動,竟然徹底治好了三師叔好色的本性,自此他清心寡慾看到美人再也不流哈達子了。
這是後話了。
雙小峰看到畫皮的這一系列動作,頭皮發麻,果然茶樓裡就沒有一個普通人。
“老闆。”雙小峰看到了邢佳佳,朝着她點頭致意。
邢佳佳同樣點頭,伸手一指沙發:“請坐。”
雙小峰的委託,她只完成了一半,所以他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不過,看雙小峰的模樣,應該他妻子的病也治好了吧。
“這一次來,我是想要爲師父?”雙小峰的話中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個少女他懷疑過,指責過,但是最後他不得不服氣她,信任她,感激她。
她救了他的性命。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甚至這一次她還是自己師父的救命恩人。
邢佳佳聰明地沒有問,因爲如果傾盡一個門派的力量都無法救治的人,那情況一定是相當的棘手,她現在有些搞不清,雙小峰的師父,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情況?
最好的方法,那就是聽他自己說吧。
“我師父已經病了很久了,一直都沒有起色。”雙小峰臉上是深深的擔憂,說起自己的師父,嘆息,“三師叔天縱奇才,熟悉天下藥草,廢寢忘食三年研究,都沒有研究出師父該如何治療來。”
哦?邢佳佳微微挑眉,她注意到了雙小峰口中的詞語,是治療而不是診治,那麼就是說他師父的病情已經很明確了,但是卻找不到合適的方法對症下藥?
一旁被畫皮嚇到的三師叔一聽到病情和藥草的事情立刻來了精神,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兩人,語速也快了好幾分,難以抑止自己心的顫抖:“我說過了,再多給我一些時間!半個月,半個月,我一定找到合適的方法!小峰子,你怎麼可以不相信我!”
酷愛草藥、研究草藥的人驟然被人懷疑自己的本事,而且是被自己人不信任,這種跳腳的滋味很是不好受,此刻這位三師叔就是這種情況,話到了最後一句裡,他已經有了深深的受傷。
三年了呀。他研究師弟的情況三年了,每一天都是廢寢忘食,耗盡心力,驟然被人不信任,換了人去診治病人,這叫他心裡怎麼能夠接受呢?
三師叔很難過,他很鬱悶,他看着邢佳佳眼裡止不住地想要冒火:就是這個傢伙麼,爲師弟治療的就是這個傢伙麼?
“是你?你有什麼本事爲師弟治療,你對藥草有精湛研究麼?”三師叔咄咄逼人,出口就是疑問,不應該說只質問。
“沒有。”
“你是國際知名醫療專家?”三師叔句句犀利。
“不是。”
“那你有什麼特殊異能,透視,放大,復原?”三師叔冷笑,心裡的溫度越來越低。
“也沒有。”
三師叔瞭然地點點頭,反手一指邢佳佳,冷冷地問雙小峰:“一個什麼本事都沒有的少女,你就敢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她的身上,不相信你師門的長輩?雙小峰,你長了本事了啊!”
面對三師叔的指責和痛斥,雙小峰頓時覺得頭大,他就這一點不好,對自己盲目自信,不肯相信別人比他強,而脾氣又不是一般的倔強,每一次遇到這種衝突師門的人都非常的爲難。
又來了,雙小峰耐心地解釋着:“三師叔,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師門也不是這個意思?”
誰想三師叔聽到這一句話更是怒不可遏,他破口大罵:“不是這個意思是哪個意思?雙小峰你漲了本事了啊,居然用師門來壓我,你想想你小時候,是誰一把屎一把尿地帶你長大的?”
雙小峰眉頭皺的更緊了,這種老掉牙的事情,在外人面前三師叔就不能少說幾次嗎?
“三師叔,這裡是別人的地方。”雙小峰無奈地提醒着。
“別人的地方怎麼了,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難道是你嫌棄我沒用了,是師門嫌棄我沒用了,這次下山來——”三師叔恍然大悟,指着雙小峰,“感情是你們合着夥來欺騙我老頭子,覺得我太沒用?”
這哪裡有的事情!
雙小峰眉頭突突的,這個情況怎麼越來越嚴重了?
邢佳佳、畢方和畫皮在一旁熱熱鬧鬧地看戲,哦不錯啊,很熱鬧的說,這兩人都是奇葩,簡單來說朱門的人都是奇葩。
雙小峰瞞着岳家自己的身份和去處,始終不肯透露,如果不是提前讓他看到自己妻子的結局,徹底粉碎了他的軟弱,恐怕要牽連的人命要更多了。
現在這個三師叔更好,好色、*、多心還不分場合地鬧騰。畫皮想想就頭大,難爲雙小峰可以忍耐。
畢方和邢佳佳在咬耳朵。
畢方:朱雀兒,你爲什麼不阻止?
邢佳佳笑的燦爛:鬧,爲什麼不讓他鬧,鬧的越大才越好玩呢。
畢方挑眉:爲什麼?
邢佳佳壞壞一笑:越僵,我調解起來越省力。
調解?
畢方有些搞不懂朱雀兒心裡怎麼想的了,調解他們做什麼?難不成她還想着收買這兩人,打入朱門內部麼?
畢方猜對了一部分,但是還有很大一部分他沒有猜對。
朱門麼,朱門算什麼?這個三師叔是個人才,不收歸囊中簡直是太吃虧了,研究藥草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這份鍥而不捨忘我的心也不是人人都有的,這個現成的人物送到她邢佳佳手裡,哪裡有不收下的道理?
雙小峰和三師叔鬧的越來越不可開交,一個只是勸,而另一個則鑽了牛角尖,想到自己的師門不信任自己,想到了自己一手帶大的師侄竟然排擠自己,他抑制不住悲從心來,終於嚎啕大哭起來,像個小孩子一樣。
“我好傷心,你們一個個有事都瞞着我?”
“我好傷心你們一個個都不相信我?”
“我好傷心你們都忽視我,我我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啊,我乾脆撞死算了——”
雙小峰正在皺眉,真沒有注意到三師叔的舉動,也沒有想到他居然真的會撞去!
三師叔是真的傷心了,這一種傷心在雙小峰的態度前面越發的不可收拾了起來,這種傷心在這個神秘的茶樓裡,像是被釋放出來一樣,肆無忌憚。
他腦袋一熱,直接撞向了一旁的牆壁,狠狠地。
“嗵——”一聲悶響。
雙小峰只覺一陣風飄過,一擡頭驚恐地看到三師叔毫無生存之念地撞向了牆壁,駭的他狂吼一聲:“師叔——”
師叔怎麼會想不開呢,他怎麼可以想不開呢?
雙小峰感覺自己的腳下像是灌了鉛一樣,挪動不了半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師叔去撞牆,去死!
這萬一是一撞,師叔有個好歹,可怎麼是好?
三師叔完全不想,自己這麼一撞會有什麼後果,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大家不關心他,大家不信任他,他的存在反正也沒有價值,不如死了算了!
但是奇蹟般地,他的腦袋並沒有撞上堅硬的牆壁,而是撞上了溫軟的人體,隨着‘嗵’的一聲,緊接着而來的是一聲嚶嚀。
他似乎是把人撞疼了?三師叔後知後覺地想着,擡頭間他臉色猛然一變,嚇的立刻跳腳退後,像是看到多麼可怕的生物一樣:“媽媽呀,救命!”
噗嗤!
集體噴笑!
這個三師叔真是一隻活寶,這個三師叔真是一隻逗比,這個三師叔真是一個奇葩。邢佳佳更堅定了要將三師叔收歸囊中的想法,她摸着下巴看臉色沉沉的畫皮,笑了。
她以前怎麼沒有發現畫皮有整蠱的本事,還能一整就整到這麼牛逼的人物,一整能整到逗比的人才?
嗯,需要好好挖掘下她的本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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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皮救了三師叔一命,本來就被撞疼了,結果對方一句話感謝都沒有,居然像是躲瘟疫一樣躲開她了,她有那麼可怕麼?
畫皮很生氣,生氣以後臉色沉沉的。不過她緊接着感覺到了一股涼風吹過後背,她奇怪了,茶樓裡什麼時候有風了?
三師叔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美貌的畫皮,心裡突突地不安了起來。
雙小峰愣住了,因爲他剛好看到三師叔一鼓勁兒撞到了畫皮溫軟的胸上,那一股力氣極大,人家姑娘好心好意救人,卻是這個結果,還被三師叔嫌棄了,想必那是極怒的。
瞧瞧人家,居然生氣到不說話了。
女人生氣起來是非常可怕的。雙小峰點點頭,這個認知他是從丈母孃那裡看來的,畫皮也應該不例外吧。
畫皮不說話,其他人也不敢說話。
邢佳佳饒有意味地看着畫皮,點頭:不錯,很有氣勢。以後收拾三師叔這個光榮而又艱鉅的任務就交給畫皮了,相信她一定可以做的很好的。
畫皮咬牙切齒,盯着三師叔,一字一句:“小雙子,你過來。”
小雙子?
雙小峰和三師叔對視一眼,不知道這個旗袍美人叫的是誰。雙小峰默默地看一眼自己的師叔,以眼神示意:在叫你。
三師叔吹鬍子瞪眼:我是老雙,不是小雙!明明叫的是你!
雙小峰這輩子都沒被人這麼叫過,認命地向前走一步:“姑娘你有事嗎?”
不會是興師問罪吧,雙小峰心裡泛着嘀咕。但是明明剛剛調戲她的不是自己,而是師叔啊!
誰想到畫皮搖搖頭:“我叫的不是你。”
不是他?那就是自己的師叔了?
雙小峰迴頭看人,只見三師叔不可思議地用手指指着自己:“我?”
畫皮點頭:“沒錯,就是你。”
三師叔天雷滾滾,覺得滿頭的烏鴉在飛過,自己都一大把年紀了,居然被人叫做小雙?
畫皮撇撇嘴,她是靈體,這個三師叔別說叫做小雙,小小雙都夠了。
三師叔臉皮一紅,扭扭捏捏地走到畫皮面前三步遠,看也不敢看她一眼:“有事……麼?”
能沒事?
畫皮瞪眼,她的胸現在都在疼!這個混蛋居然連句道歉都沒有,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說呢?”畫皮抱胸站着,冷笑。
三師叔覺得自己腿肚子都在顫抖了,小心翼翼地擡眼看一下畫皮,然後快速地低頭,咬牙:“我不該說你老闆的壞話,我不該瞧不起她,我不該自認爲本事很大……”
三師叔認錯態度很誠懇,但是提到的內容卻是風馬牛不相及。
邢佳佳眯着眼睛看三師叔:哦,他還說過自己壞話?
這可不行啊,說老闆壞話不是個好習慣哦。要改,至於怎麼改,就看畫皮的本事了。
“哦,還有呢?”畫皮笑意更深,居高臨下地看低頭的三師叔。
“額,沒有了吧……”三師叔尷尬地笑笑,他覺得沒有了。
“那這裡呢——”畫皮冷笑一聲,指指自己,準確地說是指指自己的胸。
三師叔腦袋裡‘轟’地一聲炸開,臉皮兒登時紅的更厲害了,他覺得口乾舌燥,心虛:“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姐胸疼是你一句對不起就能夠抵消的?”畫皮劈頭蓋臉一頓罵,“我救你小子一命,一句感謝的話都不說就罷了,還這樣的認錯態度,你師門是這麼教你的?”
三師叔頭垂的更低了。
雙小峰看着彪悍到極點的畫皮,看她把自己的師叔訓斥的一愣一愣的,傻眼了。
畢方覺得痛快,差點叫一聲好出來了。
邢佳佳抿嘴笑,恩,差不多了,該收尾了吧?畫皮收一個漂亮的尾吧?
“你覺得你很厲害是不是,天下沒有比你更厲害的人了是不是?”畫皮戳着三師叔的腦門。
“不是。”戳的好疼,可是不敢還手。
“哼,你覺得你年紀大就無所不能,無所不知是不是,年紀小就該被看不起,那姐就看不起你一回!”畫皮重新站起來,瀟灑地一指着放在桌上的一個小瓶子,那裡裝着小小的植物,嫩芽喜人。
邢佳佳微微笑,不說話。
畢方挑眉看着畫皮,等着她接下來的精彩,他想已經猜到畫皮會做什麼了。
雙小峰吃驚地看着畫皮,再看一眼三師叔,終於忍不住開口和邢佳佳道歉:“對不起老闆,我師叔脾氣直,但是他沒有惡意,請不要爲難他好嗎?”
三師叔眼神如磨刀霍霍,視線一眼就落在了那一株植物上,滿心都是那一株植物了,他好奇地看了又看,這是嫩苗,還是已經成型的植物,他爲什麼看不懂它到底是什麼?
沒道理啊,天下幾萬種草藥植物都在他的胸懷中,他熟讀所有醫藥典藏,但凡植物他看一眼就能叫出名字來,這個植物他腦海裡飛快地過了好多次,始終想不到它是什麼,叫什麼名字,有什麼功效來。
“茶樓從來不爲難客人,這個請放心。”邢佳佳溫和一笑。
可是,雙小峰的心跳動着,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他的注意力落在了三師叔身上,發現他正盯着那一個小瓶子,眼睛一眨不眨的,雙小峰也好奇了,能讓他師叔都專注的,是什麼?
“姐看不起你,就用你自認爲最驕傲的來看不起你,”畫皮將小瓶子收在手中,不讓三師叔看了,脣畔勾勒出一抹笑來,“你不是號稱天下草藥無一不知麼,那我手裡的這植物,是什麼,你叫的出名字來麼?”
草藥,植物是三師叔一輩子執着和追求的東西,天下他不知道的草藥已經不多了,但不是沒有,未知是最有魅力的,也是吸引他的!
這植物他沒有見過,也許認真看看、仔細想想可以找到。
如果,這真的是一株未知的植物,那麼足夠他付出一切代價去研究,去鑽研!
想到這裡,三師叔的心裡癢癢的,滿身的熱血都在沸騰不休,他想要喊,他想要撲過去奪過來,可是一想到畫皮的那一張臉,一想到剛剛他的舉動惹惱了她,他的腳步就生生地止在了當下。
“我看看,讓我再看看……”三師叔的聲音是嘶啞的,情緒是高漲的。
哦,想看?
可以啊,得過我這一關。
畫皮笑眯眯地捧着瓶子認真看着,口中道:“讓你看你就能看出來?”
“我看看……”三師叔口中只有這麼一句話。
“這是我們茶樓的東西,憑什麼給你看,你還對我不敬,說我老闆的不是,我們不把你扔出去就夠客氣了!”畫皮一字一句地指着三師叔,“小雙子,你憑什麼問我們要東西!”
三師叔心虛地低下頭去,可是還是忍不住擡頭看畫皮手中的植物,爲了它,他做什麼都可以,但是他不知道怎麼做就可以看看連他都認不出來的植物。
“老闆……”雙小峰求助的目光落在了邢佳佳的身上,他深深鞠躬,想到三師叔的脾氣,想到他的追求,不由得懇求,“我師叔畢生追求就是了解天下藥草和植物,這一株植物他很有興趣,可否讓他一看?”
三師叔老懷欣慰,還是自己師侄兒好啊,最知道他老人家的心思,不枉費他從小疼他,還爲他媳婦治病。
三師叔看看邢佳佳,再看看畫皮,搓手,就怕自己一個忍不住真的撲上去了。
邢佳佳卻不好說話,似笑非笑地看着三師叔和雙小峰,淡淡:“這是我們茶樓的寶貝,天下只此一份,讓你們看了泄漏出去,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沒法辦!
“主人這還不好辦麼,把他人抵押在這裡,如果不認識咱們放人,如果認出來了植物,咱們不放人。”畫皮咧嘴一笑,語氣森森。
三師叔眼睛放光,這個可以有,茶樓這個地方多安靜,他可以專心地研究這植物,師門裡那羣人每天都要煩死了!
三師叔連忙點頭應下:“可以可以,沒有問題。我願意抵押自己。”
雙小峰愣住,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好,不許反悔。”畫皮笑眯眯地和三師叔擊掌爲誓,清脆的三擊掌過,約定已成,容不得反悔。
三師叔眼巴巴地看着畫皮手裡的小瓶子,欲言又止。
畫皮將小瓶子恭敬地送給邢佳佳:“主人。”
三師叔哀求的眼神又落在了邢佳佳的身上,他搓手,心癢癢。
邢佳佳摩挲着手中的小瓶子,這是父母留給她的東西,她無法解開這個謎,所以她藉助他人的力量,這個三師叔簡直是天上掉下來送給她的植物寶囊啊。
“雙小峰的師父,你的師弟,得的是什麼病?”邢佳佳漫不經心地問道。
雙小峰的呼吸微微一窒,師父的病情……
“其實,我師父得的不是病,”雙小峰緩緩地開口了,“很早的時候,師父他發現體內的靈力開始莫名地減少,修煉的越快,靈力減少的越快,而這種情況後來也反應在了身體上,他總是莫名地身體衰弱下去,可是無論怎麼看,身體都沒有問題。”
邢佳佳和畢方對視一眼,還有這種情況?
“師父想了很多種辦法拼命地提升靈力,拼命地保養身體,可是還是沒有用,三師叔也同樣想了無數的辦法,試了很多種草藥,甚至他融合各種草藥精華去煉丹,丹藥同樣也不可以。”說到這裡,雙小峰看一眼自己的師叔,口氣裡沒有沮喪,反而是一種驕傲。
丹藥!
三師叔自己煉出丹來,這在玄道之中也是絕無僅有的,這份成就足以讓朱門驕傲,足以笑傲!
“現在師父的身體更衰弱了,我在拍賣會沒有辦法,所以只能拼命地爲師父搜尋靈玉……”雙小峰想到那一次的拂袖離去,再想想茶樓老闆的奇怪理論,神色尷尬。
但是靈濤的結局,他付出生命的代價告訴他,邢佳佳說的是對的。
所有人都在沉默。
沒有聽說過這種情況,玄道中人自有長生妙法,這種怪異的情況還真的沒有出現過,傾盡師門全部的力量,也緊緊能夠維持他的生命而已。
弟子爲師父奔波,到處求助。
邢佳佳不確定地開口:“我現在不能判斷,希望能夠親眼見,也許可以做出判斷來。”
雙小峰爲難了,看着邢佳佳:“這恐怕得勞煩老闆去朱門一趟了,家師現在臥牀不起,根本無法遠行……”
去朱門?
邢佳佳苦笑了,朱門是必須要去的,但是短期內她走不開啊,還有不到一週的時間就要中考了,誰知道在朱門裡會遇到什麼事情,萬一拖延了……
而且和黃家的最後一戰就在眼下,她更走不開。
雙小峰怔了怔,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冒昧了,師父的病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他只是很心疼師父,想要快快地幫助師父,想要他要多受罪,他就覺得這個弟子做的不夠資格。
這時候,一旁盯着植物看的三師叔開口了:“其實緩解師弟情況的方法很簡單,只是我們沒有辦法做到。”
邢佳佳驚訝了一聲:“你說的是丹藥?”
丹藥是集齊草木精華而成的寶貝,比一般的靈藥植物什麼的效用要好百倍,既然雙小峰師父的情況是靈力的消耗速度比得到的速度快,那麼只要靈力多過消耗的,那麼情況的確可以緩解。
雖然這種辦法治標不治本,但是眼下來說是個好辦法。
“沒有錯。”三師叔目光灼灼,說到了煉丹也是侃侃而談,“我的研究發現,爐鼎和火焰是決定丹藥品質的根本,藥材我有把握找到最好的,爐鼎是師門也有好的,只有火焰這個東西,可遇而不可求。”
爐鼎,大門派千百年傳下來的確會有不凡品質的。
但是火焰這個東西,就千年難遇到了,在極寒極熱之地有極致火焰存在,但是取之困難,又是有限的,不可能無限制的使用。
“火焰這個東西……”邢佳佳眯着眼睛,朱雀火算不算很好的火焰?
“如果有好火焰的話,我有把握將丹藥的品質提高足足兩個檔次,功效比之前的強上十倍不止!可惜啊,可惜……”三師叔練練搖頭。
雙小峰也附和道:“丹藥的效果是非常明顯的,如果有好丹藥支撐的話,老闆您可以先處理您的事情。”
這樣的情況啊。
化學實驗她做過,但是煉丹卻沒有,邢佳佳瞅着三師叔的眼睛,猶豫:要不要她試試看煉丹?
畫皮對主人的情緒自然是非常關注的,她笑眯眯看着三師叔,道:“小雙子,你出門肯定帶着藥草了吧?”
三師叔正在查看小瓶子裡的植物,本想不耐煩地揮揮手,但是一聽這個聲音,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小心地開口:“是啊,我帶着呢。”
“帶了一些什麼藥草?”畫皮接着問道。
“哈哈,我出門帶藥草可是很多的,不管普通的珍稀的都有,比如五靈草,咕咕芽,天地鬆……每一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
畢方和雙小峰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這畫皮是什麼意思?
“那還愣着做什麼?”畫皮纔沒有興致聽他的講解,攤手討要東西。
三師叔下意識地捂着了口袋,靈藥靈草就是他的性命,好端端地問他要這個做什麼?他小心地問:“你要做什麼?”
“廢話做什麼,不就是幾根破草麼,我們這麼珍貴的植物都讓給你看了!”畫皮很兇悍,瞪眼。
邢佳佳的指尖跳躍着火焰,那赤色的朱雀火驕傲地燃燒着,第一時間就吸引了三師叔的目光,他手中的瓶子差點掉在地上,慌忙地接住,擦擦眼睛,再擦擦眼睛,失聲:“朱雀之火!”
天地火焰之母,是爲朱雀。
朱雀屬火,其自身所帶火焰便叫做朱雀火,傳說朱雀火可燃盡天下萬物,是天下火焰之母!
任何一個煉丹之人,都以見到朱雀火爲畢生榮耀,至於用朱雀火焰煉丹,那更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即的夢想!
三師叔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夠見到傳說中的火焰,一時間竟然喜極而泣:“給給,你要草藥我給你,你要靈藥我給你,你要我的命都可以,只是老闆,求你讓我看……看你煉丹,看一眼,一眼我死也甘願了……”
擁有如此極致火焰的人,本身就擁有煉丹的天賦,他所有的本事在這火焰面前都不夠看的。
這個少女,這個老闆,她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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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磕桌子去……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