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天地之間,浩瀚的崑崙諸峰之上。
古星河一行人,御劍緩緩飛到天池之畔,在那裡早已經聚集了千軍萬馬,各路豪俠人士匯聚一堂,人聲鼎沸,將這人間仙境沾染得,有如凡世之中的一個鬧市場。
“怎麼突然之間會有這麼多人?”落定身子,幻化收回長劍,古星河疑惑問道。
軒轅煌歸微微笑的點了點頭,笑着說道:“這本來就是千餘年來少有的盛況,幾個人試圖將之隱瞞,又怎能瞞得過去?”
古星河看着軒轅煌歸的笑,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大對勁,但卻根本無法想清,只得搖了搖頭,隨着軒轅等人一同,大步向前行去。
“看啊,是帝國督查大隊的人來了,那個領先的青衣人,不會就是向來神秘的大隊長罷!”人羣之中議論紛紛。
“肯定是他啊,既然走在最前面,你看見沒有?走在他身後的那個藍衣少年,便就是‘劍如風’莫羽衣了!連莫羽衣這樣的人物,都只能站在他身後那麼遠,除了是大隊長,還會是誰人呢?”另一個人立即附和過來。
軒轅煌歸一行人,卻根本不去搭理路人的議論,只微笑着大步向前行進。卻見一個紫衣人影驀然攔在他的身前,淺笑着拱手說道:“見過大隊長。”
軒轅煌歸止住步子,疑惑的打量着他,和煦如風說道:“這位豪傑不必客氣,只是,我卻真的不知你是?”
那紫衣人依然保持着淡淡微笑,不卑不亢的說道:“在下蕭亦可,一介草民而已,隊長大人自然是不認識我的。”
軒轅煌歸心中一動,卻不動聲色的開口說道:“原來是蕭先生,卻不知先生攔住我所爲何事?”
蕭亦可微微一笑,恭聲說道:“隊長大人貴人多事,蕭某不敢有所打擾,只是想找舊友敘舊一番罷了!”他的目光,正遙遙看向軒轅煌歸身後面無表情的古星河。
軒轅煌歸知其中事情太過複雜,他只微微一笑,便讓過了身子。蕭亦可道了一聲謝,而後緩步來到古星河身前,微笑說道:“孤崖兄,好久不見!”
古星河冷冷點了點頭,輕聲說道:“蕭兄,好久不見。”
蕭亦可冷聲道:“我現在應該繼續稱呼你孤崖兄呢,還是應該稱呼你什麼?竟料不到你藏得這般深,虧我還一直將你看做兄弟知己!”
蕭亦可的雙眼之中,泛着冰冷而懾人的光芒,他擡首冷聲說道:“兄弟?知己?那前天夜裡的事情,你又如何向我解釋?”
蕭亦可的臉色霎時慘白,只見他緩緩搖了搖頭,悽聲說道:“若是我說那天夜裡的事情,我並未參與其中,你可信麼?”
古星河的腦海之中,驀然想起那日蕭亦可的怪異神色,心中一動:或許端木相府確實在打他的主意,以他爲條件換得蕭夜帝的參與,以及與宇文相府之間的聯盟,或許蕭亦可真的並未參與其中,但是以古星河對他的瞭解,他的話中,又能真正有幾分可信度呢?
古星河緩緩搖了搖頭,冷聲說道:“你乃端木相爺麾下第一謀士,相爺的決策一向以你爲主,你若堅持,他又怎會做出那般決定?”
蕭亦可緩緩搖了搖頭,繼而說道:“孤崖兄,難道這事情再無轉機了麼?”
古星河搖頭冷聲說道:“‘孤崖’二字,是我的化名,我真正的名字乃是古星河,我加入端木相府之前,雖並未有過加入帝國督查大隊的決定,但也本就未存什麼好心,所以你不必有何虧欠之心,至於這件事情麼?那是定然再無轉機了!”
蕭亦可臉色慘淡後退一步,看着神色冰冷的古星河,平靜說道:“古星河,孤崖…,你太讓我失望了!”驀然他幻化出來一柄暗金色長劍,劃破衣袖,厲聲說道:“既然如此,那蕭某便與你割袍斷義,從此之後陌路再相逢,便是敵人!”
“隨你!”古星河並不去看蕭亦可,只冷聲說道。
從此之後,他將再與端木相府毫無瓜葛了!仗劍天涯論生平,用手中的劍,去做一番不平凡的事情,那將才是他真正的夢想!
蕭亦可冷冷“哼”了一聲,厲聲道:“那麼,你敢不敢與我一戰?!”
古星河緩緩搖了搖頭,冷聲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所以還是不要出劍的好!”
“哼!”蕭亦可一聲冷哼,手持利劍,御劍而起,攜帶漫天紫色劍氣,朝着古星河的方向疾馳而來。
衆人紛紛退讓開來,圍成一個大圈,將兩人圍在其中。
古星河淡淡搖了搖頭,在他臉龐之上有着不爲人知的淡淡悲哀,一聲低微悲鳴,一道銀光驀然幻化出來,卻是那柄驚夢長劍。
“驚夢。”他淺聲吟唱,長劍之上,立即閃爍無窮銀光,將蕭亦可籠罩其中,“叮!”一聲輕響,兩劍撞擊一處,古星河依舊持劍站在原地,而蕭亦可卻是再難寸進一步。
古星河並不願與他交鋒,竟是將他擋在三步之外。
蕭亦可臉龐之上,立即泛着一絲病態的紫光,只聽他一聲怒吼:“孤崖,你有種便與我堂堂正正一戰,別使這些手段。”
圍觀衆人紛紛搖了搖頭,這一戰到這裡,顯然蕭亦可已然輸了!
古星河輕輕嘆了口氣,驀然收回手中長劍,飄身向後退去,卻見蕭亦可持劍狂追不捨,一劍猛過一劍,而古星河卻再不願出劍,步步後退,步步忍讓。
“哼!”蕭亦可一聲怒哼,驀然大吼一聲,渾身散發着強大的紫色劍氣,手持暗金長劍,再不做任何防守,凌厲決絕的朝着古星河撲來。
古星河的雙眼之中泛起一絲冷芒:他步步忍讓,而蕭亦可卻爲何又步步緊逼?只見他驀然舉起手中的銀白長劍,攜帶着淡淡銀光,一劍朝着蕭亦可的長劍擊去。
“鐺!”兩柄絕世長劍,終是再次交鋒一處,卻聞一聲巨響,蕭亦可手中的暗金長劍應聲斷爲兩截,而古星河手中的銀白長劍,卻依舊閃爍着冰冷的銀光,只見他緩緩放下長劍,冷冷的看着神情詭異的蕭亦可。
卻見蕭亦可再次一聲怒哼,手持斷劍,朝着古星河的方向再次擊來。“哼!”古星河冷哼一聲,幻化收回驚夢長劍,一掌朝着蕭亦可擊去。
“轟!”一聲巨響,古星河佈滿元力的一掌,重重擊在蕭亦可的身上,一道血箭應聲而出,而蕭亦可手中的斷劍,卻也插進了古星河的胸膛。
當斷劍及胸的那一刻,古星河驀然感覺不對,因爲蕭亦可抱着必死之心,但他手中的劍卻無半分力道,他驀然收回七分元力,但這一掌蕭亦可卻猶是所難以承受,他雙眼之中熾熱的光緩緩變暗,然後朝着古星河的方向倒來。
“噗~!”一聲輕響,古星河接住蕭亦可的身子,自己卻被震動內腑,一道血箭亦是噴涌而出。
“叮鐺!”清脆響聲之中,蕭亦可手中的斷劍,應聲落在地面之上。
“蕭兄!蕭兄!”古星河扶着蕭亦可,聲音再無往日的冰冷,他雖不知蕭亦可此番動作到底爲何,卻感受到了此刻他的生命力,正在不斷流逝。
蕭亦可吃力擡頭,斷斷續續輕微說道:“孤崖兄,這裡即將有大動作,你還是快些離開吧,不然的話,一定會喪命此處的,因爲…咳…咳…因爲這裡,即將便會再次成爲一個盡是鮮血的戰場,他們…他們將終於開始行動了!”
“行動?什麼行動?”古星河將自己的元力輸入蕭亦可的身體之中,扶着他躺了下來,卻聽蕭亦可繼續輕聲說道:“孤崖兄,答應我,不要對…端木相…相爺出手,好麼?”
古星河看着他希冀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
卻見古星河蒼白的臉龐之上,泛起一絲紅潤的微笑,他笑着說道:“孤崖兄,孤崖兄,我欠你的,已然還清,我們終究還是知己……”
古星河繼續輕輕點頭,卻見蕭亦可已然閉上眼睛,昏沉倒了下去,那一柄暗金色的斷劍,躺在他身旁不遠處,低聲顫動着。
古星河面色深沉站了起來,神色之中盡是悲哀和自責。
卻見一個身着淺白衣衫的女子,緩步走了過來,古星河怒吼一聲:“讓開!”
那衣衫淺白的女子緩緩搖頭說道:“星河,讓我看一看,或許他還有救的。”
古星河低首看去,卻見宇文燭顏已然蹲下身子,伸手探着蕭亦可鼻息,許久之後點頭說道:“他雖然受了重傷,卻還沒有死,星河,你用元力注入他身體四肢,然後輔助他貫匯到心脈之處。”
古星河點頭說道:“好!”說罷擡首匯聚元力,然後緩緩通過蕭亦可四肢注入,再輔其匯聚心脈一處,許久之後,蕭亦可緩緩睜開眼睛,看着古星河,淡淡說道:“多謝孤崖兄廢勞了!蕭某雖然薄命之人,卻還不至於死的這般容易。”
古星河緩緩點了點頭,起身站了起來。他們兩人雖然舊怨已然不存,但卻再也不可能如往日那般了!
“讓開!讓開!”有人在他身後大聲怒斥,古星河淡淡回首看去,卻見端木流雲隨着一個老人,正一同疾步朝這處行來,那老人,竟然便是當朝右相端木清風。
古星河心中詫異萬分,看來軒轅煌歸的猜測並不準確,蕭亦可說這裡將會有大動作,到底是什麼大動作?
卻見端木流雲並端木清風兩人與古星河擦身而過,然後齊齊蹲在蕭亦可身畔,端木流雲連忙伸手欲將他扶持起來,卻被右相端木清風搶先一步,伸手扶持蕭亦可站了起來,聲音低沉的說道:“蕭先生,我們回去罷!”
“蕭某謝謝相爺了!”蕭亦可蒼白的臉色之上,泛起一絲淡淡笑意,繼而轉身朝着古星河說道:“孤崖兄,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能做知己了!”蒼白的臉色之上淺淺微笑,但眸子深處卻是掩飾不住的滄桑。
古星河輕輕點了點頭,不再言語,他一身白衣冷漠如雪,冷冷的朝着軒轅煌歸等人的所在行了過去。
今生這一個知己,終是智能相逢於陌路了!
宇文燭顏隨着他一同來到衆人身畔,軒轅煌歸微微笑着說道:“星河兄,你還有我們!”羽衣與霓裳亦一同微笑看着他。
古星河重重的點了點頭,眸子深處依舊幾分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