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公主說得聲音非常響亮,本來衆人都大氣不喘,仔細聽着朱棣怎麼安排這個事情,場面非常之靜,她說的話衆人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字都沒拉下,倒有一多半人轟然失笑。
雖然聲音誰也不敢大,但是上千人的聲音加起來,這動靜就太大了。
安樂公主嚇得一哆嗦,然後小臉兒刷地紅了。
朱棣不以爲然:“煜兒,你都多大了,還只顧着玩兒。”
安樂公主小嘴一撅,說:“人家才十六嘛,大什麼大。”
朱棣說:“你二姐姐十五就出閣了,你還不大。”
安樂公主搖晃着朱棣胳膊說:“爲什麼一定要趕煜兒出去,煜兒還想多陪陪父皇呢。”
朱棣笑說:“你不走,誰敢趕你走。不過祖宗創業不易,煜兒難道不想爲江山社稷考慮?”
安樂公主聞言大爲不滿:“不行!又是你們大男人的大事,憑什麼要我受罪,我可不管,煜兒要找自己喜歡的。”
朱棣笑說:“你喜歡什麼樣的?”
登時一點聲音都沒有,地上掉根針都能聽到,衆人都憋住氣,豎着耳朵聽小公主到底喜歡什麼樣的。
安樂公主還沒說話。
一旁的瑤兒說:“我反對這門親事!”
朱棣大怒:“啊?你說什麼?”
馬公公趕緊說:“陛下別生氣,讓老奴來教訓她!說什麼說什麼說什麼?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輪到你這個小妖精來反對?”
瑤兒說:“我們小公主擇偶是有一個規矩的,如果大哥你能做得到的話呢,我們就心服口服!”
馬公公說:“有什麼規矩啊?”
瑤兒說:“要讓我們小公主喜歡呢,首先個子一定要高;第二,一定要長得帥;第三呢一定要會武功,最好是誰也打不過他,這樣才能保護小公主;還有第四,一定要兇,不過不能對小公主兇,只能小公主對他兇。公主,瑤兒說的對不對?”
安樂公主對瑤兒一瞪眼:“就你多嘴!回去把你嘴巴縫上。”
瑤兒掩口憋住笑。
衆人啞然失笑,她說得這些小公主喜歡的特徵,無一不是韓風寒所具備的,想來私下已經唸叨不少次了,朱棣自然心裡有數,所以纔不顧雙方立場之懸殊,要來促成這門親事,看來並非只爲化解兩家恩怨。
而這兩人看起來,也確實般配的很。
本來長相性格都好辦,世家子弟風流翩翩的多了,脾氣再大再古怪的,也不敢得罪公主啊,何況這是朱棣最寵的小公主。但是武功天下第一,可就難了,不說肯吃苦練武的少,就是練,年紀輕輕這火候功力肯定不夠。少林武當掌門武功最高,不過兩個一個是老和尚,一個是老道士,肯定不適合。
今天韓風寒突然半夜殺出來了,看來倒像是天意。
大家想皇上之所以不走正常流程,當着這麼多人來說這個事情,便是怕夜長夢多,韓風寒一去,未必以後還能見到。
而且未必大家關係會這麼融洽。
這個事情真做成,那便三全其美了:化解朱韓兩家這段恩怨;收服這個高手;同時也是安樂公主自己喜歡的類型。
這樣看來,朱棣真是煞費苦心,不過也是大手筆,也只有他可以做這個事情,其他人即使有權力,也未必有魄力做這個主。
衆人對朱棣的良苦用心不由暗自感嘆。
不過也有有識之士持不同政見。
前面說過的那個老弟就問老兄:“我說老兄,這畢竟算是半個敵人,萬一到時候兩家打起來,拿小公主還有自己孩子做人質怎麼辦?”
老兄畢竟見多識廣,聞言嗤之以鼻:“拿自己老婆孩子做人質威脅老丈人!這得多渣的男的纔會想到這一步?你會這麼做?”
老弟面色一紅,趕緊解釋說:“不會不會,不過我還是好害怕!”
老兄皺起眉頭:“又關你什麼事兒了?你怕什麼?”
老弟憂心忡忡:“他不喜歡小公主怎麼辦?他有老婆怎麼辦?”
老兄十分不屑:“你管他那麼多,皇上安排的最大嘛!”
老弟仍存疑惑:“真的?”
老兄萬分肯定:“皇上安排的,還不夠他臭屁的啊?”
老弟連連點頭:“對對對對對!”
這兩人擔着沒用的心,朱瞻基和朱高煦也覺得大大的不妥,兩人對視一眼,都是大大的不以爲然,這好不容易兩人政見一致。
範小見卻是心裡一驚,心說純陽子和姚廣孝就夠難對付的了,再有這個韓風寒,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不行!得想辦法把這事兒給攪黃了!
怎麼攪呢?看來剛纔自己親了下安樂公主的腦門兒沒什麼效果,朱棣並沒有把安樂公主順水推舟給自己的意思,不過他背對朱棣了,朱棣肯定沒看到,看到的是撫摸小公主腦袋的一幕,會以爲想安慰下,但是舉止失態,大事在前,也就不在乎了。
那再上去親下?
立馬否定了這個主意,肯定會被當場殺死!
且說朱棣聽了瑤兒的話,扭頭問安樂公主:“煜兒,這就是你的條件?”
安樂公主含含糊糊說:“勉強算是吧。”
朱棣笑說:“好好好,如果真有這樣的人,那你嫁不嫁?”
安樂公主仰頭想了想,說:“那煜兒可以考慮考慮,不過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我不相信。”
朱棣哈哈大笑,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安樂公主撇嘴說:“父皇又在騙煜兒。”
朱棣笑說:“本來沒有的,可是今晚卻有了。”
安樂公主說:“我不相信,是誰?”
朱棣一指韓風寒:“便是他。”
安樂公主“啊”的一聲,這才明白父皇是認真的,而且正是對面這個韓世兄。難怪大半夜的把自己叫出來。
當下小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不過她不甘心自己被輕易送人,而且覺不出這人武功有多高,便問韓風寒:“我聽說武林中最厲害的是一個老和尚和一個老道士,少林寺的夢一大師和武當山的太虛子掌門,你有沒有見過?”
韓風寒微笑說:“韓某不才,武當掌門太虛子是我手下敗將,夢一大師久仰大名,正欲一會。”
安樂公主大喜:“那改天帶我去打夢一老和尚好不好?”
韓風寒一臉苦笑。
朱棣面色微微一板:“煜兒,不得頑皮。”
轉頭看着韓風寒:“這是朕的小女,煜兒,素日被朕驕縱壞了,想許配與你,你可願意?”
此話一出,衆人又一次鴉雀無聲。
範小見心裡狂喊:“別答應!別答應!別答應!”
朱高煦推了下他:“不答應什麼?”
範小見一愣:“什麼是什麼?”
朱高煦看着他:“裝什麼傻?你嘴裡剛說着別答應別答應。”
範小見一呆:“我心裡說的。”
朱高煦鄙視看着他:“可你已經說出來了,另外,最後一句雅蠛蝶什麼意思?”
範小見老臉一紅,辯解說:“我,其實我是爲你們說的。我其實,和你們想一塊兒去了。這傢伙娶了小公主,萬一以後兩家打起來,拿小公主和孩子當人質怎麼辦?人心難測,不可不防啊!”
朱高煦一臉的鄙視:“拿自己老婆孩子做人質威脅老丈人!這得多渣的男的纔會想到這一步?你會這麼做?真是人心難測,不可不防啊。”最後點點頭。
範小見不由底氣一弱:“我,我肯定不會這樣,我直接投降老丈人了。”說到這突然雙手把朱高煦前胸衣服抓住:“你小子還有臉說我!把我老婆還我!兄弟,你看看你二叔,他把沫沫洛洛抓去了,用來威脅我,要他還我!”
朱瞻基面色一沉:“二叔,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沫沫洛洛和我很熟,怎麼被你抓了?這算怎麼回事?你馬上把人放了!”
朱高煦趕緊賠笑:“放放放!大侄子,不過我們先處理這個事情。”說着向臺階上一指。
範小見靈機一動:“賢弟,你知道這人是誰?”
朱瞻基面色一暗:“韓山童後人,我朱氏確實做得不夠周全。”
朱高煦面色一板:“大侄子,不許說先祖壞話!”
朱瞻基恭敬說:“知道了二叔,做人臣的規矩侄子還是明白的。”
朱高煦仰頭看天。
範小見說:“賢弟,你知道他進來幹什麼?”
朱瞻基說:“行刺皇爺爺,所以怎麼能把十姑許配給他呢。”
範小見說:“開始不是行刺皇上,是來找天殘地缺要解藥的。”
朱瞻基臉色一變,看着範小見。
範小見微微點點頭。
朱瞻基臉色大變。
朱高煦看着這兩人,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樣子,不明所以,視線從兩人臉上飛速巡迴,試圖找出線索。
朱瞻基範小見交換下眼色,然後一起離開,朱高煦在後面若無其事跟着,朱瞻基範小見兩人一起回身盯着他。
朱高煦趕緊打個哈哈,說:“呵呵呵呵,你們去聊,二叔就不參與了。”說罷轉身向另一方向走去,眼中滿是恨恨之色,才走了兩步,突然恍然大悟,心說這兩人一定是在秦淮河上戴着面具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