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抵達邊關之際,正是雙方對戰之時。
燕國大軍士氣越戰越勇,恆淵國這邊卻因爲軍需不充足已經無心應戰,不少將士在打仗的同時對百姓們搜刮,城中的百姓被逼的沒有活路,竟是與將士們打在一起。
看着遍地百姓的屍骸,再看看那些原本該是保家衛國卻對自己人下手的將士,蘇眠月和季洵皆是皺起眉頭。只怕這些死傷都要被記錄在燕國將士的頭上,除非恆淵國國破,才能將真相記錄在史書之上。
馬車上一衆官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些御林軍在護主的同時也是心痛無比,恆淵國的軍隊如此泯滅人性國家危矣,不需要外敵侵入便會被自己人先給滅了。
至於太后,早在看到血腥的場面後就被嚇暈了,她是怕那些敢對百姓下手的將士把她這太后給劫殺了。
“住手,都快給本官住手!”一名恆淵國的文官站在車轅上揮舞着雙手大聲喊叫,眼眶猩紅的無法接受這個場面,任由同僚如何的拉扯也不肯回到馬車中。
“你們都是恆淵國的將士啊,你們的責任是保家衛國,怎麼能殘殺恆淵國的百姓呢?快停手,否則本官定當餐奏你們一本……啊!”
文官的話還沒喊完便一頭栽倒車下去,而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根長矛,上面有着恆淵國軍隊的標記。
這一幕刺痛了不少文官的眼睛,可他們卻連下去給同僚收屍都做不到,誰也不想成爲下一個被刺殺的目標。
“是大官!他們車上一定有糧食和銀子,大家快動手啊!”那名殺了文官的士兵大喊了一聲,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去搶糧食和銀子,便被御林軍反手給殺了。
蘇眠月和季洵看到這一幕後都是面色沉重,他們本是想到了這裡便自行離去,可看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可能,除非他們不介意背上謀害恆淵國太后的罪名,再給完顏霖出兵的名堂。
“所有馬車掉頭,撤。”季洵當機立斷的下達命令,握着蘇眠月的手歉然道:“阿月,怕是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讓你安心養胎了。”
蘇眠月回以淺笑:“事情總會過去的,何況沒有我的一意孤行也不會有現在的情況發生,你何須覺得對我不起?”
季洵忽然釋然,將蘇眠月擁入懷中低喃道:“是啊,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二人深情對白之際,並未注意到坐在一旁的碧蕪神色落寞。
這段時間碧蕪一直將情緒掩飾的很好,可距離邊關越近她的心就越亂,吳玉清是鎮守邊關的大將軍,可她卻……
現在馬車忽然掉頭,暫時不會有機會與吳玉清見面,碧蕪心裡卻有着失落感。
或許這樣的她很矛盾,可她真的沒有做好見吳玉清的準備,因爲她知道自己必須要放棄這段感情,偏偏又很清楚自己的心是放不下的。
正在指揮作戰的吳玉清並不知道碧蕪就在城內,見城門已經攻克,他立即號令衆將士進攻,並下令不得主動擾民。
由暗衛駕車而行速度自是極快,很快便聽不到身後的戰火之聲,也感受不到那濃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味道。
一路撤退暗衛分了一部分人手去保護太后和恆淵國那些隨同前來的官員以及百姓,否則那些御林軍根本不是已經殺紅眼的恆淵國將士的對手。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讓所有人都震驚,不敢相信他們親眼所見到的一切。
馬車在一處樹林中停下,蘇眠月因馬車的顛簸而身體不適,季洵自是以蘇眠月和孩子爲最重。
“怎麼停下來了?那些人再殺過來怎麼辦?快走,快走啊。”太后忽然尖叫出聲,聲音裡滿滿的都是惶恐之色。
官員們不敢做聲,那些百姓們也都被嚇得失去了言語功能,但也都知道現在這支隊伍裡真正能做主的並非他們尊貴的太后娘娘,而是燕國的那些人,只有他們能抵抗危險。
“怎麼都不說話?走啊,哀家命令你們現在就啓程!”太后在顛簸中髮型凌亂,此刻卻絲毫顧及不得。
官員們見狀紛紛垂首不語,他們可沒那個膽子去蘇眠月面前說這樣的話,這些人並不知道季洵是誰,所以以爲蘇眠月纔是這隊人裡的主子。
“都是廢物,朝廷養你們有何用!”太后驚恐之下說話也沒了分寸,邁着大步朝蘇眠月的馬車方向走去,根本就不管那些官員們不滿的神色。
她是太后,自是不可能有人敢對她不敬的。
太后那邊的動靜早就引起蘇眠月的注意,只是蘇眠月懶得去理會,在季洵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休息,閉目享受着林間的微風與新鮮的空氣。
“蘇眠月,快讓你的人啓程,哀家不能留在這裡,哀家若是出了事你們就等着皇兒揮兵爲哀家報仇吧。”太后見到蘇眠月之後立即有了底氣,確切的說她是見到蘇眠月就有氣,自是無法說出軟話來的。
“那就讓完顏霖揮兵來攻打燕國好了,只要完顏霖有足夠的兵力,想怎麼打我燕國都奉陪。”季洵淡淡的開口,他的女人可不是一個老太太能夠嗆聲的。
太后被說的一窒,這纔想起來之前的一幕。
縱然沒有治理國家的能力也明白恆淵國與燕國相比是弱勢,真打下去吃虧的是恆淵國。
見太后沒了氣勢,季洵也懶得和她計較,蘇眠月這時纔開口道:“太后還是回馬車休息去吧,萬一有恆淵國的追兵追上來,隨時都要出發的,屆時怕是沒人有時間等太后娘娘起駕。”
“你!”太后被氣的臉色泛青,可想了想還是沒有說話,她的命現在可是在蘇眠月手中握着呢。
“太后娘娘,請回吧,我家小姐需要休息。”碧蕪上前一步做了個請的手勢,只是神態卻不見幾分尊敬。
這個老女人當初對蘇眠月的爲難她可是知情的,如今還分不清形勢簡直就是欠虐。
沒有外人在,蘇眠月便也不再強撐着,讓季洵扶着她坐下來休息一會。
回想起之前所見到的一幕還是心有餘悸,戰爭帶來的負面影響完全是蘇眠月所沒有想象過的,當初她火燒恆淵國糧草的時候是爲了讓燕國打仗更輕鬆一些,卻不曾想到會害了那麼多無辜的百姓,這與之前見到逃走的難民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意義。
握着蘇眠月微涼的小手,季洵低聲道:“阿月,這不是你的錯,恆淵國本就不該打這場仗,百姓也好將士也罷,不過是完顏霖爲了權力而交換的代價,這些後果應該由完顏霖一人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