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延光和楊延定要守住心中的忠孝節義,楊延嗣卻要守住全家人的性命。
這兩件事擺在一起,產生了一個巨大的衝突。
而這個衝突,需要一方讓步。
只是不論哪一方讓步,都必須付出心裡認爲的最珍貴的東西。
楊延嗣的答案很簡單,他決不讓步。
他不會讓任何一個楊家人受到損傷。
所以,最後讓步的,只要楊延光和楊延定二人。
這件事在他們心裡形成了一道坎,只要邁過去了,就得意解脫,可是邁不過去這個坎,恐怕一輩子也會陷入到這個糾結當中。
楊延嗣本欲找些機會,開導開導他的兩位兄長。
可惜,他並沒有這個機會。
在黎城第三日的時候,落葉匆匆趕到了城主府,遞給了他一封信。
看了信件的內容,楊延嗣差點吐血了,他速速招來了楊延定和楊延光。
楊延定和楊延光進入到城主府正堂的時候,就看到楊延嗣手裡捏着信,陰沉着臉坐在正中。
楊延定見楊延嗣臉色陰沉,略微有些愕然,“七弟,發生了何事,讓你如此悶悶不樂?”
楊延嗣把手裡的信件遞給了楊延定。
“二哥,你還是自己看吧。”
楊延定接過信件,匆匆掃了一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仔細觀看了一遍。
旋即擡頭,驚愕道:“這不可能吧?”
楊延光見兄弟二人反應奇怪,接過了信件也瞧了瞧。
然後目瞪口呆,“侯仁寶兵敗,五萬大軍全部被葬送了?這怎麼可能?”
楊延嗣嘆氣道:“這沒什麼不可能的,我早料到侯仁寶會敗,只是沒想到敗的這麼快,敗的這麼徹底。”
“嘭~”
楊延定拍桌,喝道:“五萬禁軍精銳,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被黎桓殲滅?咱們也是和交趾兵交過手的,交趾兵的戰鬥力根本沒辦法和禁軍相比。”
楊延光沉聲道:“根據信件上所述,黎桓在交趾重郡沿海,設下了埋伏,誘敵深入。又派人燒燬了禁軍的船隻,逼迫着禁軍和交趾兵正面對決,並且一戰而勝。交趾兵和禁軍正面決戰,一戰而勝?此事我怎麼聽着那麼荒謬?”
楊延嗣搖頭,譏笑道:“最可笑的是,侯仁寶自始至終,都待在海中的一座大船上,從未登上交趾重郡的土地。大軍戰敗以後,他根本就沒有收攏指揮的意思。讓人載着他沿海撤退會邕州,留下了羣龍無首的大軍,任人宰割。”
楊延定咬牙切齒道:“這等人,該死。”
楊延嗣朗聲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二哥可就說錯了,不若咱們兄弟打一個賭如何?”
楊延定喝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打賭。”
楊延嗣攤開手,沉聲道:“那我又能如何?五萬漢家男兒,被人肆意宰割。我卻無能爲力,無法救他們一救。”
楊延定和楊延光同時頭沉默了。
他們心裡都涌起了滔天的怒火。
同爲漢家男兒,五萬禁軍葬身在交趾,他們不可能無動於衷。
沉默了良久,楊延定沉聲道:“七弟要和爲兄賭什麼?”
楊延嗣揹負雙手,淡然道:“咱們就賭一賭侯仁寶的生死如何?”
楊延定挑眉,“以何爲堵住?”
楊延嗣聳肩,道:“就以這交趾爲賭注。若是趙光義斬了侯仁寶,我楊延嗣必定會將交趾拱手奉上。若是侯仁寶活着,以後二哥就留在交趾,幫我統領交趾兵馬。”
將交趾拱手奉上,這是楊延定心裡所渴望的事情。
在楊延定看來,侯仁寶兵敗,導致五萬禁軍慘死,不死不足以平民憤。
趙光義必定會斬了侯仁寶。
楊延定呼吸沉重,低聲喝道:“我跟你賭。”
楊延光也出聲道:“也算我一個,你又有什麼賭注跟我賭?”
楊延嗣輕笑道:“那麼,我就再加一個賭注,我賭,侯仁寶不僅不會死,而且懲罰最多,也不過是官降三級。”
楊延光失聲道:“這不可能。害的五萬大軍慘死,只是一個官降三級,怎麼可能交代的過去。”
楊延嗣端坐在椅子上,淡然道:“我們拭目以待。”
五萬漢家男兒慘死交趾,不僅楊延定和楊延光心裡怒火沖天,楊延嗣同樣也是怒火沖天。
他沉聲道:“打賭的事兒我們談完了,下來該說一說正事了。侯仁寶的罪責,自有趙光義決斷。而黎桓,就由我們兄弟來懲戒。
眼下黎桓雖然打敗了侯仁寶,但是他處理殘局還得一些時日。我決定使用二哥得計策,奇襲華閭。
逼着黎桓和我們在黎城決戰。
黎桓殺我漢家男兒五萬,我就要殺他十萬交趾男丁。”
楊延定和楊延光毫不猶豫的點頭贊同。
三兄弟坐下,開始商量作戰計劃。
楊延定拍着胸脯道:“此次去奇襲華閭,由我帶兵,七弟你負責側應。三弟,你留守黎城。”
楊延光搖頭,“二哥,你負責帶兵奇襲,我負責側應,還是讓七弟負責留守黎城吧。”
楊延定聞言一愣,疑惑道:“爲何?”
楊延光趴在楊延定耳邊低語了幾句。
楊延定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三弟說的有理,就按照三弟你說的辦吧。”
楊延嗣皺眉,“兩位哥哥,你們沒必要這麼費心費力的照顧我。三哥老成持重,留守黎城是不二人選。”
楊延定瞪眼,“一切的行軍問題,暫時都由我負責了,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不許插嘴。”
楊延嗣看得出來,楊延定和楊延光二人都是鐵了心不想讓他上戰場。
他只能嘆了一口氣,無奈道:“那好吧!既然二哥不讓我跟着去,那我就把手下的稻草人派去跟着你。另外讓他們多準備一些震天雷和猛火油,以備不時之需。”
“趙廸!”
“屬下在!”
楊延嗣吩咐道:“此去奇襲華閭,任務繁重。你需要謹記,一切都得遵從我二哥的安排。同時,我要你務必保證我二哥和三哥的安全。若是他們兩個有什麼閃失,你們就提頭來見。”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