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漫天都是火。壓抑的人無法呼吸……
睡到半夜間,小淘又驚醒了過來,做夢了,夢裡全是羅月容火紅的身影,那景像太深刻了,小淘出了一身的汗。
“怎麼?做惡夢了?”一邊侯嶽說着,側身下牀點了蠟燭。
小淘搖了搖頭:“沒什麼?羅月容那事印象太深了。”小淘說着又看了看侯嶽:“怎麼,你到這時候也還沒睡着。”
“不知怎麼的失眠了。”侯嶽說着,將小淘攬在懷裡。
“公子,夫人,要喝水嗎?”外間的紫衣迷濛聽到裡間說話的聲音,又看着透出來的燭光,連忙起身問道,做使女的睡覺可得醒神些。
小淘正覺得口脣乾燥,這天熱着呢,再加上之前她又驚的一身是汗,便道:“送壺溫開水進來。”
“哎。”外間紫衣應了聲,不一會兒,提了一壺溫開水進來,爲小淘和侯嶽倒了杯溫水,放在牀邊的几上。這才退了出去。
小淘喝了幾口水,聽到外間有輕微響動的聲音,小淘便示意侯嶽吹滅蠟燭,這做使女的也真不容易的,若是不把蠟燭吹滅,外間的紫衣也是不敢睡的。
“怎麼會失眠呢,想些什麼?”兩夫妻並肩躺着,小淘問。
“也沒什麼,就是覺得吧,突然失去的目標,想當初咱們鬼使神差的來到這裡,咱一心一意的就是要混進李二的公務員隊伍裡,這之中,可以說波折重重,如今,李二沒多久就要上位了,咱也如願以償了,可不知爲啥,一時間卻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說明,你該爲以後另立一個目標了,你現在不過六品上的實職,爲了咱們兒子的國子夢,你還有好長的路要走。”小淘抓到侯嶽的手,掰着他的三個手指笑着道
侯嶽好一陣子沒話。
“喂,在想什麼呢?”小淘拿手肘抵了抵侯嶽。
“我在想你爹說的話,你爹雖然沒有學識,可他經歷的世事多。一些東西看的通透,是啊,這官場上浮浮沉沉的,最後得個什麼結局真不好說,你爹這麼早就在爲小刀想退路了,我現在在想,咱們要不要讓兒子走官場這條道,如那房玄齡,杜如晦等,他們一身功績可謂着著,然子孫都沒有一個好下場,就連那李靖,算是最知進退了,子孫承謙退之家風,但最終,那長子仍免不了受承乾案的牽邊而徙吳郡,咱兒子以後如果也進入官場,一個不好,說不準就栽哪個坑裡了。”侯嶽有些擔心的道。
“那你想怎麼樣?”小淘問,打心眼裡,小淘倒是不想寶兒走官場。說實在的寶兒的性子實際上是象侯嶽,有些意氣用事,侯嶽主要是因爲知道歷史,所以這傢伙上竄下跳的總是佔盡先機,可寶兒卻沒這份先知,就算侯嶽和小淘能旁敲側擊的點撥,可做父母的也不能去控制子女的思想,而且有時,你越想控制,那反抗的力度說不準還越大,到時弄巧成拙也是大有可能。所以,小淘不免想着乾脆就讓寶兒做個快樂的小地主,還能安享一生太平。
“我想把寶兒送回柳城,在爹身邊儘儘孝道,我們已經幾年沒有回去過了,大哥那邊都在說話了,再說那邊有樑老學究,學業方向,也丟不下。”侯嶽道。
“不行。”小淘臉沉了下來,很乾脆的一轉身,面側向牀裡睡,表示這事沒的談,她哪裡捨得寶兒小小年紀離開自己身邊。
“唉,這男孩子就該讓他多闖闖,老護在自己身邊,他如何長大,你看李靖家的那個李昭,小小年紀送到虯髯客那裡,摸爬滾打了三年。瞧如今那份沉穩,他那兩個哥哥可都比不上,何況在柳城那邊,爹和大哥也虧不着他,還有平凡和晴兒看着,說不誰比在咱這邊還好呢,在這裡,你還老罵他。”侯嶽嘀嘀咕咕的道。
小淘仍是不應不理,侯嶽知道小淘的拗勁犯了,一時半會兒怕是勸不通,只得做罷。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小淘的氣顯然還沒消,對侯嶽沒個好臉色,侯嶽只得摸着鼻子無趣的當差去了,出門前還拍了拍寶兒的後腦勺,讓他用心讀書,寶兒也看出自個兒娘似乎在跟爹鬧彆扭,便小小聲的跟小淘說了聲,然後帶着狗兒上學堂去,呵呵,孃的颱風尾,可是沒人敢去碰的。
侯嶽當差去了,寶兒上了學堂。小丑丫在書房裡畫着畫兒,小綠荷則玩着烏龜,小淘看着小綠荷,卻是一臉的無可奈何,這小丫頭有爆力傾向,手抓着小烏龜,拿高了,然後放開,嘣的一聲讓小烏龜來了個自由落體,這簡直是虐待啊,心裡正有一股子邪火。便一把把小綠荷抱了過來,將她舉的高高,作勢要放開,小綠荷嚇的把小淘的脖子抱的緊緊的。
“還摔不?”小淘不悅的看着她。
“不……不摔了……”小丫頭嚇壞了,扁着個嘴巴,可憐兮兮的。
小淘這纔將小綠荷放下,一邊的七娘拍着胸,剛纔可嚇了她老大一跳,見小淘放下小綠荷,連忙把她抱了過來,抱到後院玩去了,今天夫人不太對勁,跟那炸毛的貓兒似的,一碰就要跳,還是遠遠的避着爲妙。
一時間小淘身邊倒是清靜了,不過小淘也是個靜不下來的性子,轉身,又帶着紫衣出門。去茶樓那邊瞧瞧,最近曲園茶樓的對面又開了一家叫秦風茶樓的,不管從裝修還是經營手段方面,都是模仿她曲園茶樓的,來者不善,似乎瞅準了要跟她的曲園茶樓打對臺戲似的。
小淘剛進茶樓,那茶樓的管事來財就過來了,臉色有些難看,將小淘引到一邊道:“今天有兩個茶博士沒有來,叫對面的秦風茶樓給挖去了,早知當初我就全用賣身的夥計了,當初我看他們家裡日子過的難,又求的可憐,才招了他們進來,又讓蔣四教他們茶功,沒成想,卻養了兩隻白眼狼。”來財恨恨的道,跳槽在現代來說,是一個正常職業選擇,大家早見慣不怪了。可在這個時代,這種行爲卻是讓人側目的。
小淘倒也懶得去計較這些,她在意的是對面的這個秦風茶樓背景是什麼,還有什麼後繼手段。
這時青菊和蔣四過來,蔣四原來是賣油,因爲常倒油的關係,那倒茶的工夫也是一絕,也是茶樓最老的員工,後面的一些茶博士都是由他教導出來的,心正純樸,那青菊不知怎麼的就跟他看對眼了,於是小淘乾脆就把青菊許給了他,又提他爲二管事,跟原來的管事來財共同管理茶樓。
“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對面的茶樓東家姓張,叫張鬆,家裡只有一個小小的茶坊,奇怪了,以他家的財力似乎開不起這樣的茶樓,我估計着他只是出面經營的人,他的背後還有人。”那青菊道。
姓張,叫張鬆?小淘在二樓選了一個臨街的位置,看着對面的秦風茶樓,秦風茶樓開業有個大酬賓,聽說還把洛陽知名的女藝人飛仙子請來了,這飛仙子一手雜技的絕活相當了得,再加上豔名在外,倒是爲秦風茶樓招攬了許多客人。
小淘一口一口品着茶水,這時,她在人羣中看到一個人,張景之,搶了侯嶽茶廠廠長位置的那個人,這人以前跟那張亮一起來曲園茶樓喝過樓,侯嶽指給小淘認過。
那秦風茶樓的東家張鬆站在門口恭敬的將張景之迎了進去,那身子跟在張景之身後,那情形可不象是迎接客人,倒象是下人在跟主子彙報。
張景之,張鬆,小淘在手裡轉着茶杯,她現在心裡有個數了,這茶樓很有可能是張景之開的,那張亮跟侯君集不對付,連帶着,對整個侯家都瞧不順眼,這對面打鑼,當面敲鼓的事情也只有這張景之乾的出來。
回去倒要跟侯子琢磨琢磨,也得回敬一兩招不是。
心裡有了定計,小淘便叮囑那蔣四和青菊照顧好店,又把看店的幾個護衛叫來,讓他們這段時間注意點,說實在的,正面的較量,小淘不怕,後世經營手段那多着呢,隨便借用幾招就夠張景之忙的,可就怕這姓張的出黑招,那才讓人防不勝防。
叮囑完後,小淘回到曲園,之後又去看製衣坊的幾個衣娘衣服做的怎麼樣了,一進那院子裡,就感到一股子熱浪,大熱天的,屋子中間還放着一個炭盆,炭盆裡放着幾根長柄烙鐵,這些烙鐵燒熱後,就用來燙平衣服的,幾個衣娘臉上都是汗水。一些制好的衣服掛在一邊,針腳相當細密。
小淘看着挺滿意,便讓廚娘做了些冰湯給衣娘送來,衣娘們歇下手,吃着冰湯,說着東家娘子的好,隨即又東家長,李家短的侃了起來。
“前陣子,咱們在張家給他們製衣服,張家就是鐵公雞,一毛不撥的,別說點心,就是正餐都扣着,飯量大一點的都吃不飽。”一個衣娘道。
“那許是人家家裡銀錢緊張唄,只要工錢不少,還計較那些個幹什麼。”一邊的紫衣邊切着瓜,邊笑道。
“扯吧,哪裡是銀錢緊張,那張家的老爺聽說在茶司裡當茶令呢,一些個茶商天天往張府裡送禮,那禮都是幾挑幾挑的,他們家的小公子,吃一頓飯,二十幾個菜,排場大着呢,銀錢緊張?怎麼可能。”那衣娘嗤着聲道。
小淘一開始倒沒細聽這些,不過聽到這衣娘說張家的老爺在茶司當茶令時,便知說的是張景之,奇怪了,自家侯子當茶令時,怎麼沒見有人給家裡送禮啊,看來這位張景之同學撈錢很有手段嘛。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秦風茶樓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