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貫,誰出的?
李旭一愣,“楊家出的啊……”
謝直一聽就搖了搖頭。
“那就不對啦!
現在洛陽城裡買一個十二三歲的奴僕,也不過十二三萬,他楊家怎麼想的?拿19貫,給楊七疑罪從贖?
這可不單單是19貫呢!楊七捱了200棍子啊,難道治傷不花錢嗎?楊家總不能把楊七帶回家,然後眼睜睜的看着他病死吧?
這裡外裡一算多少錢了?
那麼這個事兒可就有點兒意思了。
楊七到底有什麼能耐?值兩個女僕的價錢?”
李旭一聽,欸,對,是這麼回事。
謝正也迷糊啦,是啊,這到底是爲什麼啊?
結果還是謝直一錘定音:“楊七必然有不一樣的地方。”
但是到底有什麼不一樣呢?
謝直和謝正兄弟倆一起看下李旭,廢話,只有他接觸過楊七,不看他看誰?
李旭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啦!”
謝直就問,你知道什麼了?
李旭說道:“家兄生前曾經對小弟說過,那楊七雖然是楊家的一介奴僕,卻頗有經營天賦。
在家兄遇害之前,小弟從向家兄建議,要把客舍中的食宿分出高中低檔。
達官顯貴家的管家、奴僕,如果要入住我家客舍,自然要給他們住最舒服的房子,要是普通行商前往洛陽,在我家客舍落腳,那麼吃住自然以經濟實惠爲主。
小弟向家兄建議之後,家兄按照小弟的說法進行了調整,調整之後家兄也曾經對小弟說過,客舍中的楊七,也想到了這一點。
只不過他的想法和小弟的想法不一樣。
以客房爲例,小弟的意思,是採買一些物料,將臥房簡單的收拾一遍,該更換的地方更換,該修繕的地方修繕,無論是誰進了客房,自然也能和其他臥房做出比較。
而楊七的意思呢,就是挑選基礎陽光好點、位置好點的臥房,直接掛上‘上房’的牌子……
按照楊七的說法,很多人住客房住的是一個身份,根本不在乎你家那張臥榻是檀木還是松木,咱們只要給他們一個名份,他們自然甘心情願的把錢掏出啦了。
只不過家兄和小弟的想法一樣,這纔沒有採納他的意見。”
說到這裡,李旭又看了謝直一眼,繼續說道:“剛纔三郎問小弟那楊七有什麼獨到之處,讓楊家不惜花費20餘貫,小弟猜想,是不是楊家要讓楊七來經營我家這些客舍?”
謝直聽了不由得點點頭。
他想起當初去李家客舍勘驗現場時候,客舍的夥計柱子,也曾經提起過這些事兒,看來楊七和李旭在經營客舍上還真是有點殊途同歸,只不過楊七是靠忽悠,李旭是靠真材實料。
如果非要比較一下的話,楊七就相當於後世的運營高手,而李旭更注重產品本身的質量。
好吧!不管是經營高手還是質量高手,在大唐來說,那都是商業方面的奇才。
要是這麼說的話,楊家把楊七弄回去,還真有可能提拔他做客舍的掌櫃。
不過謝直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也不對。
楊家要侵吞李家客舍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這方面自然不用多說。
但是,是不是讓楊七來做這間客舍的掌櫃,卻存疑。
爲啥?
因爲楊七是一個殺主之奴!
就算疑罪從贖了,他也是!
疑罪從贖只不過說明他運氣好,沒有被秋後問斬而已,但是,他的名聲已經壞了,要知道,在大唐,“殺主”這樣的名聲,可是足矣匹配天打五雷轟的!
但凡客人知道了他的名聲,還敢入住客舍嗎?好傢伙,你連你家主人都敢殺,我多什麼啊?別睡一宿覺,起牀之後把人頭睡沒了!
要是這樣的話,楊七再是運營方面的高手也沒用!
這在後世,叫信用破產,你就是一個老賴,誰還聽你說話,你說得再好,咱也不信啊!
這麼一想,楊家把楊七弄回去,就不會讓他去做客舍的掌櫃!
那他還有什麼用呢?
偏偏楊家還大張旗鼓地把他接了回去。
所以說這個事兒透着一種古怪。
想到這裡,謝直對李旭說道:“你現在去聯繫一下你家原來的夥計,讓他們盯住了楊七和你那大嫂楊氏,看看他們之間有什麼貓膩?一定要第一時間回報。”
李旭聽了,精神頓時一振,“難道你懷疑他們……?”
謝直一搖頭,“我什麼都沒懷疑!
你現在提供信息太少,咱們什麼都確定不了。
我讓你盯着他們,就是要看看他們還有什麼別的破綻沒有,你別胡琢磨!”
說到這裡,謝直還是不放心,忍不住多叮囑了一句:
“李旭,我可跟你說明白了,這一次,不管你發現了什麼,都不許自作主張!
想想吧,把楊七送進河南縣,結果還是定不了他的罪,你要是想再來一回,就當我沒說。”
李旭點頭,狠狠一咬牙,“也罷!那我就聽三郎的,有什麼消息,我立刻回報!我馬上就聯繫柱子,我到底要看一看這對狗男女到底在幹什麼?”
謝直點頭,“有消息再說吧。”說着就要端茶送客。
李旭卻不幹了,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走。
一直沉默的謝正都有點兒看不下去了。
“李兄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直說無妨。”
李旭吭哧了半天,這才說道:“三郎。我現在將一切的希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你……你不會騙我吧?你真要是不管小弟了,那小弟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啦。”
謝直都給氣笑,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就聽李旭說道:
“今天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上門求助三郎之時,多了一些不知所謂的小心思,想必三郎在心中也對李某大爲不滿。
但李某確實是走投無路,不得不出此下策,還請三郎見諒。”
謝直點頭。
“無妨。”
李旭聞言大喜,隨即又不好意思的說道:“既然如此,三郎能不能借我個人用用,現在小弟被轟出了客舍,又回不去國子監的宿舍。獨自一人,打探消息,實在是力不從心。”
謝直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這貨!簡直了!都到這時候了還給我玩套路!
不過轉念一想,在李旭身邊放一個人也好,起碼能夠看着他,省得他再出什麼幺蛾子。
一念至此,招來了牛佑,讓大嘴兒跟他一同去打探消息。
一直沒說話的謝正,看着李旭千恩萬謝地離開謝家,轉頭看向謝直,欲言又止。
謝直卻笑了。
“二哥,你我兄弟之間還有什麼話不能說嗎?二哥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