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東非顯然不大可能允許旁邊出現一個這種國家,不過這也不是完全一定的事,畢竟美國旁邊還能長出個古巴,而埃及前世和蘇聯的關係還算是比較緊密的,更何況對於俄國人來說,明顯埃及比古巴更值得拉攏。
世界上圖謀蘇伊士運河的國家不少,但是埃及不是現在東非所要考慮的問題,畢竟埃及還是英國的殖民地,事實上,如果有可能的話東非巴不得蘇伊士這個埃及的重要通道廢掉。
這樣一來,東非從上游截流河水,蘇伊士運河再被廢掉,埃及人口就是想如前世模式增長,也不大可能實現。
不過,東非可以做到前一點,想實現後一點,可能性不大,蘇伊士運河已經成爲歐亞貿易的大動脈,它不僅涉及到埃及一個國家,而是關聯着整個歐亞非三個大洲。
……
東非在尼羅河上游的一系列動作,埃及民衆其實並不是完全察覺不到。
單單是大湖區的興國水庫建設時期,埃及人就發現尼羅河的水流變小了一些,不過這種變化還不足以對埃及形成太大影響。
喀土穆。
作爲前世蘇丹的首都,如今的喀土穆同樣是埃及的主要城市之一,依託傑濟拉平原和尼羅河,喀土穆有良好的農業發展基礎。
傑濟拉平原的上游就是東非的傑濟拉市,不過,傑濟拉市和喀土穆的貿易活動並不活躍,這倒不是東非有意阻攔,而是英國人忌憚蘇丹地區的民衆和東非取得聯繫。
如今的蘇丹地區,實際上就是英國和埃及的共同殖民地,不過,埃及以英國馬首是瞻,把蘇丹看成英國人的地盤也是正確的說法。
當然,蘇丹本地勢力對於英國的統治其實也是歡迎的。
爲什麼會造成這種情況,原因也很簡單,就是相對於旁邊的東非帝國主義,即便英國在蘇丹採取殖民統治也顯得“人畜無害”。
幾年前,東非入侵了蘇丹西部的達爾富爾地區,而現在達爾富爾的土地上,一個原住民都找不到。
這可嚇壞了蘇丹的民衆和地方勢力,爲了避免步入“達爾富爾”的後塵,恐怕就是英國主動從這裡撤出,蘇丹民衆也不會答應,連帶着蘇丹民衆對埃及人的態度都發生了轉變。
相對於兇殘的東非人,現在英國和埃及在蘇丹民衆眼裡,就是他們的“救星”。
事實上,東非在非洲的國際名聲和俄國在歐亞沒有太大區別,只不過東非因爲非洲地理的原因,陸地鄰國確實少了許多,以至於發揮空間沒有俄國人大。
而這也導致,歐洲有一部分學者將東非稱爲“非洲沙俄”,如果東非面積小許多的話,恐怕會被冠上“非洲普魯士”的稱呼也未必沒有可能。
簡單總結,那就是東非在世界上的其他國家看來,毫無疑問是一個非常“好戰”的國家。
而對於這一點,東非很多民衆因爲這些年來的和平,是完全沒有自覺的,許多東非民衆對政府的感觀不錯。
造成這種錯覺的原因,就在於這些年來東非發動的戰爭,對於本國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戰爭對於大多數東非民衆來說都只是“傳說”。
但實際情況卻是,東非在海外的領土大大拓展,南洋地區就不用說了,波斯灣的東非領土就超過了十幾萬平方公里,北非拿下了達爾富爾,東北非的非洲之角,索馬里亞丁灣沿岸大部分區域也納入囊中,西非多哥蘭殖民地也略有擴大,還有印度洋上一些英法在一戰期間交易給東非的島嶼。
所以說,東非是19世紀中後期到20世紀初,全世界擴張速度最快的國家。
而面對東非這種狼子野心的帝國主義國家,且擁有諸多“屠殺”,“滅族”劣跡的列強,弱小的蘇丹民衆可以說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之中,深怕有一天,東非大軍北上。
而距離東非僅有三百多公里的喀土穆市民,對於這一點也是感同身受,但是他們又沒有退路,因爲整個蘇丹的精華地帶和埃及一樣,就在尼羅河沿岸,尤其是傑濟拉平原,養育了絕大部分蘇丹人口。
喀土穆城市建立在青白尼羅河交匯地帶,而在青尼羅河和白尼羅河之間的平地,就是傑濟拉平原。
受到兩條尼羅河的滋養,傑濟拉平原的土地異常肥沃,四通八達的水利灌溉系統,孕育了大批優質的麥田和棉田。
而在白尼羅河沿岸的農田裡,蘇丹的農夫,賽德力正在和自己的兒子們抱怨道:“該死的東非人,自從他們在上游建了城市後,白尼羅河的河水就變得污濁起來。”
這是十分正常的情況,因爲他們上游的傑濟拉市,是一座的工業城市,尤其是棉紡織業十分發達,同時,一些高污染的工業,也被佈置在傑濟拉市。
同時,因爲處在上游的原因,缺德的東非完全可以毫無顧忌的向下遊排放工業和生活污水。
一般情況下還好,但等到這段尼羅河的枯水期,水量不足,污染物就會聚集,然後散發出濃郁的“臭氣”。
這毫無疑問,對於賽德力一家造成了極大困擾,因爲他們家的農田,都在白尼羅河兩岸,嚴重依託這裡的河水灌溉。
白尼羅河不僅關係着他們家農田的產量,同時也是他們最重要的生活用水來源,所以對於下游河水被污染,他們是直接受害者。
賽德力的大兒子,阿布利德看看泛着油光的白尼羅河河面,也十分氣憤的對賽德力說道:“是的,父親,這羣污染了聖河的混蛋,真主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和埃及人一樣,蘇丹的居民對於尼羅河同樣視作“聖河”,畢竟沒有尼羅河,埃及和蘇丹就不會存在,尼羅河是沙漠地區居民,世世代代賴以維持生計的源泉。
而東非對於白尼羅河的污染是肉眼可見的,對於污染白尼羅河的東非人,本就對東非不滿的蘇丹民衆,就像被火上澆油一樣,更加悲憤不已。
憤的是東非玷污了這條“偉大”的河流,悲的是他們對於東非這個“兇手”毫無辦法。
賽德力嘆了口氣道:“東非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就是英國也拿他們沒有什麼辦法,真主啊!難道您拋棄了你的子民!任由這些不信者惡魔,在人間肆虐?”
而賽德力並不知道,正是因爲他口中的真主,纔是恩斯特對於埃及的態度纔會如此差的原因。
畢竟,對於東非這種大國來說,根本就不缺傑濟拉市那一點土地資源,東非比傑濟拉市優良的土地多的是,完全沒有必要在這樣一座邊境城市,建設衆多工業項目。
對於恩斯特這種統治者來說,除非他本人是宗教的受益者,否則的話,宗教分子對於恩斯特來說就是麻煩和刺頭,更何況是阿拉伯教這種容易產生極端分子的宗教。
只要看一看埃及隔壁的阿比西尼亞帝國就可以看出來,東非對兩種不同文化國家的區別對待。
雖然,東非對於阿比西尼亞帝國算不上好,但也不至於太壞,在20世紀初這個殖民主義依舊盛行的時代,東非對於阿比西尼亞帝國的殖民策略主要是經濟殖民,阿比西尼亞帝國依舊可以保持一定的主權和發展上的自由,相對於傳統殖民主義,這確實是一種“進步”。
而能夠被東非經濟殖民的國家,從某種程度上厚顏無恥的來說其實也是“幸運”的,畢竟相比較那些被東非物理消滅的國家和政權,苟活也未必不是不能接受。
但事實上,東非也確實推動了阿比西尼亞帝國的社會進步,隨着東非的經濟殖民,客觀來說,阿比西尼亞帝國的社會思維得到了進步,同時一些技術的涌入,也改善了阿比西尼亞帝國民衆的生活質量。
當然,阿比西尼亞帝國的內部矛盾也更加突出,但這並不是因爲阿比西尼亞帝國經濟退步而造成的,而是因爲在新經濟發展刺激下,加劇了阿比西尼亞帝國的貧富差距。
但是,客觀來說,阿比西尼亞帝國的農業和工業生產力水平,都得到了提高,他們不可能比農業時代還差,至於大部分阿比西尼亞帝國民衆,他們的生活質量不增反降,除了制度和帝國主義的經濟掠奪外,他們自身也不是沒有問題,就比如高生育率問題。
阿比西尼亞帝國算得上是非洲人口密集的區域,畢竟二十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人口高達一千兩百多萬,放在歐洲都算一箇中大型國家了。
要知道上個世紀,因爲意大利的入侵,阿比西尼亞喪失了不少國土和勢力範圍,人口甚至一度跌入到一千萬以下,而現在依託更少的國土面積,阿比西尼亞帝國人口突破一千兩百萬,其中很大一個因素就在於生產力水平的提升。
而對於阿比西尼亞帝國,賽德力這樣的埃及人也是頗爲不滿的,他說道:“東非和阿比西尼亞帝國都是異教徒國家,還有英國,法國,但是偏偏這些異教徒國家,都發展的比我們偉大的阿拉伯教國家好的多,真主怎麼能容忍你的信徒被這些異教徒的不信者欺辱!難道是因爲我們不夠虔誠麼?”
宗教就是這種“詭異”的思維模式,如果諸事順利,那是因爲“真主”或者“上帝”等神明賜福,要虔誠,如果諸事不順,那就是信徒不夠努力,不夠虔誠,所以更要虔誠。
反正在這種思維模式下,怎麼都能解釋的通,所有宗教的基本原理都大差不差,這也是爲什麼宗教能起到穩定民心的作用,這其實和自由民主沒有太大區別。
前世,美國的自由民主思想,也可以類比成爲這種“宗教思維”,一個國家發展的好,全是“自由民主”的功勞,發展的不好,就是不夠“自由民主”。
不過,賽德力的抱怨中,把阿比西尼亞帝國算在東非等帝國主義國家行列就有些讓人忍俊不禁。
而事實上,阿比西尼亞帝國對於蘇丹的民衆,確實算“帝國主義”國家,畢竟阿比西尼亞帝國同樣和埃及接壤,而且兩國曆史上本來就矛盾衝突不斷。
過去,埃及有英國人撐腰,所以對阿比西尼亞帝國的競爭有優勢,但是現在阿比西尼亞帝國背後同樣有東非,而且阿比西尼亞帝國的基礎狀況本來就比埃及強一些,所以阿比西尼亞帝國在引入了一些現代化農業技術和設備,以及一定的工業後,確實發展的比埃及更出色。
而這也導致埃及治下的蘇丹,遭受了一些苦難,畢竟之前也說了,阿比西尼亞帝國發展中國內積累了不少矛盾,而想轉移這種矛盾,對於阿比西尼亞帝國的統治者來說,沒有比樹立一個“靶子”更好的辦法。
而阿比西尼亞帝國周邊國家,意大利顯然得罪不起,東非更是不敢忤逆,那最好的選擇就只能是埃及這個宿敵了。
所以,阿比西尼亞帝國這些年來,和埃及的邊境矛盾越來越突出,就比如蘇丹的傑濟拉平原地帶,在阿比西尼亞帝國遷都西部後,就頻繁對此地進行蠶食。
傑濟拉平原東部就是埃塞俄比亞高原,阿比西尼亞帝國還有“居高臨下”的優勢。
當然,阿比西尼亞帝國也不敢做的太過分,畢竟蘇丹背後是埃及,埃及背後是英國,所以兩國的矛盾,一般以邊境的民間衝突爲主,最後雙方適可而止,不過整體上還是阿比西尼亞帝國佔優勢。
所以,對於蘇丹地區的民衆來說,阿比西尼亞帝國這條東非養的“狗”,和他的主人一樣不是好東西,但是偏偏因爲實力問題,埃及拿阿比西尼亞帝國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過去,埃及因爲距離歐洲更近,所以發展迅速,但是自從東非工業化飛速發展的這二十多年裡,阿比西尼亞帝國同樣能從東非獲得知識,技術,以及購買現代化武器的渠道。
這些年來,埃及和阿比西尼亞帝國的衝突,也成爲了東北非地區的主要熱點問題之一,而這背後實際上也涉及到英國和東非兩個強國的鬥法。
恩斯特甚至不介意未來阿比西尼亞帝國吞併掉蘇丹地區,因爲這樣一來,東非本土接壤的國家,就基本上都是基督教國家了,進而隔絕東非本土和阿拉伯教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