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能理解李一鳴的做法，也不是說李福兆就能認同，發出一聲嘆息：“我倒覺得適可而止，畢竟......”
“信息的價值是有時效性的。”李一鳴說道，一句話就堵住了李福兆的勸說，“你不也學了許多嗎？”
李福兆苦笑搖頭：“對了一鳴，從安全角度，你爲何不把和域那邊的公司都移到這裡，我們已經着手在騰空這樓了......”
“那也沒必要，這裡......”李一鳴笑了笑，“建好了再說吧！”
說到這他拿起電話，等對面接起，直接開口：“下午會有雨，我想去看海......”
“你要出去的事也說？”李福兆兩眼瞪大。
“嗯哼......”李一鳴看看窗外，嘴角掛着淡笑，“我就喜歡折騰別人！”
…...
“爹地......”陳杰妮接過陳查理遞來的兩杯子，“怎麼了？”
陳杰茜有些不安地看着這裡。
陳查理看看兩個女兒，一個比一個長得漂亮，深深吸了口氣，一臉無奈，有這種感覺不是一兩天了，漂亮女人容易被人盯上，命好的嫁個好人家，命不好的流落風塵。
若是隻是在家倒還好說，但現在他已經發現這不可能了，大女兒還算懂事，幫着家裡生意做事，二女兒居然自己想去考藝人班。
“無線那邊下午還......”
“不許去！”
“爹地！”陳杰茜哭喪着臉。
“不過你想錄歌我帶你去個地方。”陳查理低聲說道。
“真的？”
“跟我下去一下櫃檯辦點事。”陳查理說道，看看女兒，又嘆了口氣，果斷站起，“你的事我會安排的。”
…...
電梯門開。
三井香江分社的牌子赫然在目。
不用福原右兵衛發號，兩邊十幾個西裝員工如割草般齊齊折腰：“歡迎本部長閣下！”
上島重二也是左右躬身：“諸君辛苦！”
福原右兵衛帶着上島重二往自己辦公室走去，電梯裡頭總部隨員依次而出，躬身後拉着箱子快速穿過走道。
轟隆隆如同火車一般。
關上門，上島重二挺着胸，看着福原右兵衛和兩個副社長：“資料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把我們帶來東西補充進去！用那些箱子來裝！福原君，你留下！”
“哈伊！”兩個副社長立刻帶人去安排這事。
“上島閣下！沒想到您帶來了那麼多滾輪拉桿箱！”福原笑着說道。
上島重二看看福原：“機場買的，剛下生產線的新品，一個五千美元！”
福原半張嘴。
“怎麼？”上島重二皺起眉。
“我們半小時前在東亞樓前買了差不多結構的兩個東西，一個他們要了一百萬港幣。”福原很老實地說道。他這兩天花的錢多了，正要好好解釋一下其必要性。
上島重二表情凝重，看着福原：“你們不知道機場賣這個？”
福原搖頭：“我們並不知道，我是剛纔看到閣下帶着東西來才......”
上島重二無奈地呼了口氣，東亞銀行大樓與啓德機場按說並不遠，但兩邊如果不是都安排人進行指定聯繫，出這種事也是正常，好在兩百萬港元並不算是什麼大錢。
福原看着上島又開口：“我們買來之後發現那箱子的質量並不好，但結構頗有可取之處，也準備跟他們談下合作方面的事......我覺得這個東西市場非常大......”
上島重二手已經舉到身前示意閉嘴了。
福原呼吸一緊，直視着上島重二，一副認真聽訓示的模樣。
上島重二走到大窗前：“最新的消息，下個月美國會出一個針對我們的法案！”
“什麼法案？”福原一陣緊張。
“301條款，針對半導體！”
“全部？”
“不知道，也許只是幾種產品，我們還在那邊做工作，不過可能用處不大！六月份，英特爾和ＡＭＤ這些公司就以半導體工業協會名義開始做遊說了，遞了一個正式的301條款，要全面反傾銷！”
上島重二苦惱地嘆了口氣，擡頭看窗，“256K DRAM和1M DRAM這兩種肯定在裡頭。”
“該死的，這些公司競爭不過我們就出這麼壞的手段！”福原右兵衛恨聲說道。
上島重二扭頭看着福原，用居高臨下的目光打量他，淡聲說道：“去年商社聯議把64Ｋ芯片降到三美元，接着六月份英特爾裁員七千人，我們就已經預料到今天了。”
福原有些無語，他在香江雖然也知道一些，但更多的視線其實是大陸和東南亞，現在全世界最大的半導體市場其實就是美國跟曰本。
這十幾年來，曰本半導體業發展迅猛，NEC的集成電路銷售額，排名世界第一，企業營業額是二戰前的三百多倍，一舉超越長期是行業龍頭的美國德州儀器公司。
而排第二位的是東芝，第三位的是日立。
今年全球半導體產業轉入蕭條，半導體價格大幅度下跌。曰本半導體技術每次提升，都伴隨着市場的巨大波動。
新一代產品出來，前一代甚至更前一代的產品就會大爆產能，然後就是價格狂跌。
64K DRAM由1984年的3美元，下降到0.75美元。
同期，256K DRAM由31美元下降到3美元。
這其實都是曰本廠商主導的，因爲價格暴跌使美國英特爾、國家半導體等廠商欲哭無淚，反而曰本國內歡天喜地。
現在明顯英特爾與國家半導體這兩大廠商都準備撤出了DRAM市場，居然還聯手提案，很明顯這反傾銷法案其實並不算是垂死掙扎。
而是反攻的號角。
因爲美國人也在研製新產品，雖然他們之前產品質量還低於曰本貨，但第三世界國家有時並不在意這些。
福原吐了口氣：“現在這款芯片是0.75美元......他們盯上的是我們的大容量芯片，是因爲他們.....”
“不只這個，這只是一個苗頭。”上島重二沉聲開口，“總部認爲，你們這次訂單意義非常重大，因爲中國可以消化我們的產能！”
“是那些電腦？”
“是的，你們彙報他們用電腦組網工作的事，我們高度重視！”上島重二看着窗外，“昨天東芝和日立還有ＮＥＣ都接到臺灣那邊廠商的詢價，問的就是芯片產品，要的數量非常大！”
“啊？”福原發出驚呼。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好在我們總部每週都會整合訂單分析市場，根據瞭解，臺灣大衆電腦要這批訂單就是爲了給李家這邊供貨。”
“可...”福原有話要說。
“你說！”
“據我們瞭解，李家現在這筆要採購的訂單裡頭並沒有電腦產品，而且如果他們向臺灣採購，不太可能用於大陸，這裡頭有不小的政治風險！”
福原耐心地說着自己的看法，“雖然他們對臺的政策也可能是想通過這些貿易來體現，漸進式的。但電腦是不一樣的東西，......”
“你說得對，但事實是，他們採購了！”上島重二沉聲開口，“不管他們是用在哪的，我們得準備好直接供貨給李家。”
“明白了！”福原點頭，總部的意思非常清楚，跳過中間商直接供貨並不是簡單地增加利潤，而是防止政治風險。
畢竟中國大陸與臺灣的關係還是對抗狀態，與曰本，卻是以友好合作爲主題，曰本對華戰略怎麼可能被小小一家臺灣工廠影響。
“而且如果我們能直供電腦，這對於我們在華利益有極大幫助！”
“可這樣美國那邊......”福原右兵衛輕聲提醒。美國對曰本現在盯得很緊，貿易摩擦天天上報紙，隨時有可能擦出火花，現在如果說三十億美元的訂單是在走鋼絲，那放大幾倍這鋼絲肯定得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