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章 救與不救
寂遙低首沉思,回答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爺可知有時候心累,比身體的累更加讓人難以承受?”
夙夜頷首,“自然是知道的。”
“那便是了!”夙夜一點頭,“張小虎倒還好,不出意外,再過半個時辰就會醒來。可這秀蓮姑娘……若是她自己不願意甦醒,那我也無能爲力!”
哎……
輕聲一語嘆息,夙夜開口道:“那就聽天命吧!寂遙你也不必守在這裡,尋個地方休息去吧。一切結果,等明日一早便會得知。”
“是!”寂遙點頭應聲,可忽的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忍不住道:“爺!寂遙有一事不知該不該問!”
夙夜失笑,“有什麼事就說吧!”
寂遙眼眸閃了閃,最終還是開了口。“若是……若是秀蓮姑娘不願醒來,那爺要如何跟月姑娘交待?”
“不用交待!”夙夜認真道:“她雖喜歡胡鬧,但卻不是蠻不講理的姑娘。到時我會把實情告訴她,想必,她也應該能理解。”
“那……希望如此吧!”
不再多問,寂遙行了個禮彎腰告退。
夜深人靜時,牀上的人眼皮微動,片刻後,終於是睜開了眼。待瞧見身邊躺着的人兒時,當即嚇了一跳一下坐起身。
秀、秀蓮怎會躺在他身邊?
張小虎伸手敲了敲腦袋,仔細回想之前發生的事。
他記得……那個小舞姑娘跟他們說盡管招供畫押,任何事都不需要煩惱。後來……有個身形如鬼魅的黑衣男子闖進牢裡,扔給他一個小瓷瓶留下一句話後便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
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一個沒讀過書的窮小子,自然不懂這句話是何意思。不過秀蓮倒是認真的思索了片刻,然後倒出瓶子裡的藥,和他一人吞下了一顆。接着便是一陣暈眩,之後的事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如今,他醒了過來。可這裡是哪裡?秀蓮又怎麼會睡在他的身邊?
“你終於醒了?”
黑暗中,有一男子聲音響起。張小虎身子一怔,聽聲辯位望向了屋子裡某一處,藉着朦朧月光可以隱約看見有個人站在那裡。
“你是誰?”
“給你們送藥的人!”
聞言,張小虎稍稍放鬆了警惕。“這裡是哪裡?我們昏迷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主子答應別人救下了你們。一切問題,等明日一早便會有人告訴你。現下,你應該想辦法喚醒你身邊的女子纔對!”
秀蓮?張小虎皺眉,是啊,說起來他已經醒了,爲何秀蓮還在沉睡?
“秀蓮怎麼了?爲何還沒甦醒?”
“她經歷的事情太多,心裡已經滿是傷痕。之前給你們服下的是假死之藥,按藥效來說,這會應該甦醒了。可是你醒了她卻沒醒,就說明不是藥出了問題,而是她自己出了問題!”
張小虎不是很理解男子口中的話,疑惑道:“她出了問題?出了什麼問題?”
“不是說了,她心裡有問題!可能覺得對這個世間沒什麼留戀,所以自己不願意醒來!”男子的聲音透出幾分不耐。“現如今,你就想辦法把她喚醒吧。外屋有人在休息,是救你們的恩人,有問題等待明日天亮再問,今夜請不要出去打擾他們!”
說完,男子身形一閃,徹底消失在黑暗中。
屋外,夙夜一襲青衣迎風而立,黑影閃到他身邊落定。
“夜深了,爺怎麼還沒去休息?”
夙夜勾脣溢出一絲輕笑,“呵!難得派你去當說客,自然是想聽聽你是如何與他人溝通的。沒想到,還是挺有人情味的嘛!”
鬼逍眉頭一皺,聲音透着微怒。“爺!以後這種事,還是交給寂遙去辦吧。你知道的,我實在不喜歡與人打交道。”
“哎呀呀!”夙夜擺擺手,“你總是這樣逃避也不是辦法!這麼多年了,你也要學着像平常人一樣生活纔對!”
鬼逍搖頭,“不必!能跟在爺的身邊,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
“哎……你呀!”夙夜無奈輕嘆。“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我既然救下你,把你留在我的身邊。就是希望你能有一個新的開始!”
“多謝爺的厚愛,只是如今這樣便已足矣,我真的已經很知足了!”
哎……
夙夜又是一聲輕嘆。想起從救下鬼逍的這幾年,他也時常勸他放下過去,可每一次都如今夜一般,勸不動,說不通。
眼神有意無意的瞥了眼他身後所背的那把刀,夙夜不覺搖了搖頭。
命運真是如此可怕!有的人生下來就是錦衣玉食,不愁吃穿,就如他!而有的人生下來就被認爲是災難,不僅沒人照顧,更甚是周圍人都想讓他死。就如,鬼逍……
兩者相比,他確實是幸福的多。可就是因爲如此,他纔會對眼前這個一臉秀氣,卻命運多舛的男子感到悲哀。
“似鬼非鬼,可畢竟還有半條人命!”
猛地,他突然想起之前小白所說的那句話。鬼逍的身世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知道這個秘密的,也只有他一個。除了鬼逍自己,他甚至連從小一起長大的寂遙都未曾透露半字。可爲何……三哥那個隨從會說出那句話?
思及此,夙夜輕聲開口。“鬼逍,你對三哥那兩個隨從怎麼看?”
鬼逍想都未想,直接回答道:“深藏不露!”
“哦?何以見得?”
“第一,武功!他們兩剛纔下山拿行李那會,輕功之高絕對不在我之下。說不定比我和寂遙都要厲害!第二,眼神!明明看起來是和我們差不多歲數之人,但那雙眼卻似乎閱盡滄桑,一眼就能把人看得透徹。”
夙夜聞言,稍稍沉思了片刻,又道:“那……三哥呢?”
鬼逍搖了搖頭,“看不透!”
呵!夙夜忍不住失笑。“連你都看不透麼?”
“爺說笑了!論見識閱歷,我比不過爺。如果連爺都看不透的人,我自然也是看不透的。不過既然有能耐收下那兩人做隨從,想來必定是不簡單的。”
夙夜雙手負於身後,微微轉過了身子。
“是啊!不簡單吶!我與這個三哥雖然不熟,不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倒是也頗爲談得來。我想……如果他們當真深藏不露,是世外高人。說不定就可以替你解了那……”
“爺!”
鬼逍猛的出聲打斷他的話,“爺一心爲鬼逍着想,鬼逍一直銘記於心。可是關於那件事,還請爺不要在管了。我發過誓此生不會在拔刀,所以……就請爺不必在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