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何忠的勢力比張國輝的大,灣內街本來也就是他的地盤,應該不怕張國輝去搶纔是,可灣內街是榕樹灣的富人們僅有的娛樂之所,也是何忠的最主要財源,他總不能就和張國輝在那裡直接動手吧,這要是鬧起來,誰還敢去那邊玩,那不是就等於在砸他自己的生意?
這裡不是鉢蘭街,也不是電影裡的銅鑼灣,誰敢真的在銅鑼灣那種超級商業區聚集幾百人去PK啊,道上的大佬們不是傻子,就算是官匪勾結,也不好交代。PK的事情肯定得找個見不得人,僻靜的地方,明目張膽的幹對誰都不好。
不能在場子裡甚至是灣內街動手,想要找張國輝的麻煩就有點難,這一次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而且是跑都沒地方跑,何忠就想着好好的教訓一下張國輝,讓他以後老實一點,實在不行廢了他的心都有,卻沒想到半路殺出來一個程咬金,貌似還同樣的死腦子。
手裡拿着棒子,何忠正待要再次發作,他就不信了,眼前這小子能夠用椅子舞半個小時甚至更久,但是,這時候外面卻有人大叫:“差佬來了!”
陳金不用看,只聽到外面雞飛狗跳的就知道那是真的,接着就看到何忠的一個手下走了進來,“大哥,張SIR他們過來了,咱們還是先走吧。”
張SIR大名叫張家棟,是榕樹村這邊的警務人員,不過這地方偏僻,連他自己和手下也就是五個人而已,而且清一色的都是榕樹村出來的人。
榕樹灣那邊還有一個小警署,也是南丫島唯一的一個叫做警署的機構,不過,這地方終歸是太小。在港島,像南丫島這樣大一個區域的警署,比如說灣仔警署或者北角警署,警員人數高達二百多號甚至三百號,但是在南丫島,總共還不到五十來號人。
何忠和南丫島警署的人關係倒還密切,這年頭雖然因爲有了廉政公署的關係,不像六七十年代甚至八十年代那樣警察和土匪差不多,但這種惡習總歸是殘留了一些,差佬和道上的人總是會有一些默契,只要你不太放肆,大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是在榕樹灣這邊,何忠和張家棟就沒什麼太多的交情,雖然不怕張家棟,可何忠也不想惹麻煩,一看今天這事情算是弄砸了,狠狠的瞪了陳金一眼,“小子,我記住你了,以後出門小心點。”
轉身帶着一幫兄弟剛剛走到門口,卻給外面的幾個警察擋住了,當前一個四十來歲,臉膛方正發紅,身材挺拔的漢子,看警銜是位沙展,也就是香港警銜中排名倒數第三的警長,級別很低,不過在這地方可能還不錯,最起碼他後面跟着的都是些最初級的警員,也就是所謂的PC。
不用問,這個沙展就是張家棟,用手裡的警棍抵着何忠的胸口,冷喝一聲,“何忠,你們這是在幹嗎啊?不要告訴我說是在摔跤啊!”
何忠一副吊兒郎當的姿態,把張家棟抵在他胸口的警棍拿開,“張SIR,這裡是你的地盤,我怎麼敢鬧事啊,剛剛不過是找輝仔聊聊天罷了。”
張家棟冷笑一聲,“哦,聊天還帶這麼多兄弟,而且這麼“友好”,連臉都聊腫了,血也流出來了。”外面的那幫馬仔幾乎都跑光了,張家棟也沒想着真的要抓住幾個回去,一來他們幾個抓不多多少人,二來他那裡還沒地方關呢,剛剛不過是順手用棍子把幾個還在鬧事的傢伙敲了一頓而已。
房間裡就張國輝的三個手下鼻青眼腫的在哼哼,其他人都沒什麼事,這時候張國輝主動站出來和稀泥,“張SIR,剛剛是他們三個不小心摔到了,還把桌椅也給弄翻了······。”雖然他吃了虧,可他也不想把事情捅到差館去,不說沒好果子吃,也丟不起那人。
冷冷的盯了張國輝一眼,張家棟對這廝的印象一樣不好,“今天倒是出奇了,摔一跤都能弄得這房間亂糟糟的,還把自己整成了這樣。”
何忠不想再呆在這裡和張家棟廢話,“張SIR,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在這邊消遣了,下次有機會請你吃飯。”
“慢着,你們的事情我也不想管,”張家棟依舊是用警棍抵在何忠的身上,冷冷的說了一句,“可你們把人家張記的東西砸壞了不少,這錢總是要賠的。”
張國輝再次在身後接了一句,“張SIR,錢我來賠就是了。”張家棟卻是沒那麼好說話,把手一伸,“錢呢?”
給人揍了還得花錢,張國輝真是冤死了,把剛剛張偉雄給他的紅包拿出來,還打算數幾張留下來,不想張家棟已經一把搶過去,“好了,都給我滾蛋吧!”看這傢伙的手腳,顯然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甚至,這次他來,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只怕更多的還是爲了撈一把,最起碼陳金不認爲他會把錢給張記的老闆,而張記的老闆只怕也會自認倒黴,一來想不到張家棟會給他要了賠償,二來絕對不敢去找張國輝或者何忠要損失。
何忠憤恨而遺憾的帶着人走了,之後張家棟好像沒看見陳金一樣,也慢悠悠的帶着幾個手下走了,倒是他的部下好奇的看了陳金一眼,他們還真的是第一次看到陳金。
既然張家棟貪婪,陳金也不是沒想過從他手裡獲得真正的香港身份證的可能,可是,香港政府頒發身份證的權利掌握在入境事務處的手中,而不是像國內一樣,由下面的公安機關就可以直接搞定。
看到張家棟無視他,陳金還是鬆了一口氣,不管是什麼原因,這總歸是一件好事,這時候,張國輝突然拍了陳金一下,“阿金,以後跟我混好了,我保你平平安安,吃香的喝辣的,絕對比你跟着人家打漁好。”
給這傢伙看中可不是件好事情,別說他是個偷渡客,就算是正經的香港人,誰會想着去道上混,很堅定的搖搖頭,“謝謝輝哥,我就是這一把子死力氣,不敢耽誤了輝哥的大事。”
“你一個偷渡仔,不跟着我混能幹什麼。”見陳金拒絕,張國輝的口氣立刻就變了,“你看過香港電影沒有,那些道上風生水起的老大很多都是從大陸來的,我很看好你,跟着我混,咱們也可以去港島中心佔個地盤玩一玩,風光一把。”
可那些大佬幾乎沒一個是善始善終的,陳金在心裡嘀咕了一句,正打算回話,張偉雄倒是很機靈的接了下去,這時候他說話更好,“輝哥,你剛剛答應說幫阿金弄妥身份的,那我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死仔,你這是在教我做事嗎?”張國輝有些惱羞成怒,不過張偉雄這時候也不怕他,嘿嘿一樂,“輝哥說哪裡話,我哪敢啊,不過是怕您貴人多忘事,稍微提醒你一下而已。”
張國輝見陳金不肯答應也沒辦法,他這時候更不好翻臉,何況張家人也不是他隨便能夠翻臉就動手的人,心裡很不爽,想着以後一定會找機會讓這個偷渡仔知道跟他混是最好的選擇的,“好了,我知道了,記得準備好九千塊港幣。”
張偉雄愣了一下,倒是張偉豪首先搶了一句,“輝哥,你不是說幫阿金搞定的嗎,怎麼還要錢啊?”
張國輝冷笑一聲,“我是說給他搞定,但是沒說不要錢啊,”見張偉雄也要說話,不耐煩的揮揮手,“好了,別他麼的跟我囉嗦了,八千塊,要就準備好錢和照片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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