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老爹回了趟家,竟帶來這樣的結果。她曾經以爲自己夠了解趙氏的了,此人心狠手毒,愛算計,鑽錢眼兒,自私又自利,可這回,自己可是完全對症下藥。按理說,自己身傍那麼些銀子,趙氏即使不十分清楚,也應該能猜出個四五六的,可這傢伙,竟然沒上當!
真是不可思議。
莫非?壽安還有什麼別的,更大的誘.惑不成?悠然轉而念念。
嗨,管他什麼誘.惑不誘.惑,反正從今往後,趙氏和自己再沒毛關係!這點兒真像老爹說的一樣,讓人倍感輕鬆!
只是,苦了阿泰。
遠遠的,悠然朝已經乾癟的秋藤架子下望去,邱阿泰坐在石凳子上,已經呆了兩個時辰。不遠處,高香葉與高香草一直在嘰嘰喳喳玩樂,一邊戲耍還一邊喊着小舅,邱阿泰只是笑,可是看起來,並不由衷。
悠然悄悄走了過去。
拍拍他的肩膀,邱阿泰似是陷入沉思,猛的被人一拍,驚的差點兒站起。
“大姐。”
邱阿泰只一愣,隨即放鬆笑着喊了一聲。而後指着旁邊的石凳讓悠然坐。
“哦,對了,大姐先別坐,我還是先回房拿個棉墊子過來。”
悠然一把扯住邱阿泰的手,笑着讓他坐下,“哪裡就那麼嬌貴?你忘了,去年立春前下了一場小雪,我和你還在雪地裡打滾兒呢。”
邱阿泰欣喜笑了,眼睛裡透着柔柔的暖光。
撓頭,“那個時候,大姐可是好好的……你傷口。還疼麼?”
“你昨兒都問過了!”
悠然覺得倆人越來越像姐弟,從來孓然一身的她,突然多了這麼個小弟弟,那種感覺,讓悠然倍感欣喜。
邱阿泰又傻笑。
“阿泰……”悠然突然安慰道:“你別難過。”
“……”
“人的一生啊,說不定就遇見什麼事兒了,無論你願不願。答不答應。它就那樣神奇的發生了……生活啊,就是這個樣子。”
“既然已經如此,那再多留戀也都沒用。還不如想想好的。想想你幸運的地方!阿泰,你至少還有娘,有姐姐,可我呢?我從小就沒見過自己娘長什麼樣子……後來。好不容易有了娘,你知道。又不是親的。再後來,嫁人了,有了孩子,可是婆家又那樣一個德性。再後來。便這樣了……有時候我也埋怨老天,覺得真是不公,可是埋怨來埋怨去的。只是徒增煩惱而已,半點問題都無法解決。還不如細細打算。接下來的日子,該如何度過呢!”
悠然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話。
邱阿泰驚的半天沒開口,他的這位姐姐,越來越像個普通的凡人了。
從前他看邱菊花,當然,從有印象開始,一直便覺得邱菊花在他心中,那就是響噹噹的了不起的人物!用別人的話來說,奇女子!後來,隨着自己大姐地位越來越高升,本事越來越強,他的這位大姐,在他心目中,也漸漸變成了神仙一般的存在。
可是剛剛,悠然的那番話,讓邱阿泰突然感慨萬分。原來,這麼了不起的人,心中也有那麼多苦惱,也會埋怨老天。
邱阿泰沒有表態,但悠然從他的表情中已經看出一二,他已經釋然。
“小舅,小舅,來一起玩嘛。”高香葉突然奔過來,一把撲倒在邱阿泰懷裡,愣是要把他拉走。
邱阿泰笑的合不攏嘴,衝悠然點點頭,帶娃子們一起瘋去了。
次日,悠然就那麼突然出現在周叔一家子面前,讓人猛的晃眼。
“東家!”陳氏低喊一聲,快步走來,一把抓住悠然的胳膊,上下打量,想說什麼,卻又無法開口。
“周嬸兒。”悠然笑道。
又看向衆人,“怎麼了?不認識了?”
衆人不可思議的大笑,一邊笑,還一邊偷偷抹淚。
喜極而泣吧……總之,看的悠然心裡一陣接一陣的泛酸。
進屋後,大家七嘴八舌圍着悠然,當然,開口詢問的,都是她的傷勢如何。
悠然不停地說自己已經大好,怕他們不相信,笑道:“要不我給你們拉個弓試試?”
只一句,唬的衆人連忙擺手,周叔竟然嗔道:“你看你,說什麼胡話!”
悠然笑,大夥兒也跟着笑。
滿屋子頓時喜氣洋洋。
片刻,陳氏、周大進開始宰雞宰鵝,歡聲笑語中,裊裊炊煙升起。
倆娃子許久沒見周大奮,覺得怪想的慌,一個二個圍着周大奮,不捨得離開。
“奮叔,你看,這是我這幾個月寫的大字。”高香葉把自己的字帖奉上。
“奮叔,我也有寫。”高香草跟着。
周大奮很是認真的將娃子們的字看上一遍,讚不絕口。
“葉兒,你孃的傷勢,到底如何?”周大奮突然轉了話題,低聲問道。
高香葉一臉認真,“奮叔放心,娘真的好了。她天天和我們一起練字,跑步,還騎馬呢。”
“哦……是嗎。”周大奮徹底放心。
可高香葉突然垂下小腦袋,嘆道:“奮叔,我們要走了。”
啊?走?去哪兒?
周大奮覺得莫名其妙。
“娘和外祖說,我們要去,江州。”
江州?
周大奮凝眉。
“真的,奮叔。”高香葉再三強調,“娘早有這個打算,今天來這裡,就是跟你們告別的,等過兩日,我們直接從江寧出發。可是,奮叔,我真捨不得離開你。”
高香葉說着便落下淚來,周大奮忙給娃子擦淚,哄慰她。心思沉重的他,又擡頭,朝悠然那堆人望去。
此時,悠然正和周叔、張叔、李叔等人說的興起,壓根兒沒注意這邊。
周大奮決定要問個究竟。
原本高聲笑語的小院,被周大奮這麼一打斷,頓時鴉雀無聲。
周叔覺得不可思議,“東家,爲何要去江州?那麼遠?你一個女人帶着孩子,多不安全!”周叔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我怎麼會是一個人呢?有僕人,有丫鬟,有護院,你們放心。”
“雖如此,但壽安距江州五百多裡,誰知路途怎樣,東家,還望您好好考慮,若非得已,能不去,最好不去。”說話的是周元成。
衆人點頭。
的確如此。
“江州,必去不可。”
悠然笑道。
那就是不得已了。四周又一片沉寂。
好好的一頓歡宴,經周大奮這麼一問,驟然變的蕭瑟。
席間,大家再也笑不出。
“原本想着,吃完飯再給大家說的,可是,早說晚說都一樣。”悠然慢慢舉杯,“常言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沒有誰會守着誰一輩子,既然,咱們相識相處一場,那便是緣分,來,爲這樣的緣分,咱們乾杯!”
一隻隻手,依次舉起酒杯,大家哽咽,“乾杯。”
乾杯!
爲緣分!
更是爲別離!!
ps:這兩天一直啪啪的掉收,預料之中的事兒。說實話,寫到這裡,我遇到了瓶頸。你們讀着不開心也難免。很抱歉讓你們不開心了,我也很爲難,可是,沒本事兒,就是沒本事兒。當初的劇情設定如此,想改來着,不敢了。因爲不知怎樣改,也不知從何下手。又覺得,改了,就不是原來的故事了,那我寫這本書,便無任何意義。最近一段日子,身體不好,私事雜亂,一團糟糕,難免心緒浮動,不能說不影響寫文。但我想,這只是一個階段,就是生活,說不定哪天就卡那兒了!
水木感謝你們的理解,和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很感動,謝謝!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