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牧無語，說道：“這算是解釋嗎？”
“還不夠嗎？”銀心人反問。
藍牧道：“首先我確定一下，你我對粒子的定義是一回事嗎？你別告訴我時空是物質？”
“是物質，看來你懂了。”銀心人欣慰道。
“我懂什麼了？你我對物質的定義是一回事嗎？”
說完，藍牧自己突然又好像懂了點，畢竟他已經走到五級，對物質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層。
如果說物質是質量在空間的分佈，那就太狹義了。
因爲沒代入時間，不代入時間，就沒法解釋光子和膠子這兩種沒質量的粒子是不是物質。
無質量的粒子在運動狀態下有質量，並且能產生‘力’，也能被‘力’影響。
這其實都是物質的特性，所以五級文明對物質的定義，是將力、能量、物質都統一了，可以說他們都是物質。
而銀心人剛纔的解釋，其實是點醒了他。
告訴他時空本身就是物質，那麼世界上還有什麼不是物質？銀心文明的科技已經不僅僅是統一力、能量之類的了，他們統一了宇宙這一維度下構成的基本要素。
時間、空間、物質、能量。
五級文明統一了後兩個，物質與能量是一回事，物質可以產生力，能量也可以產生力，在力的統一作用下，物質和能量就是一個東西。
而銀心文明呢？四個全給統一了？
“對於你們來說，宇宙只有物質是嗎？你們怎麼統一的時空？”藍牧問道。
銀心人說：“宇宙並不是只有物質，但時空本來就是一體的，你幹嘛要分開？我們已經發現時空粒子，並且明白了‘力’誕生的全過程，構建了數學模型。”
“時空粒子同時具備時間與空間的特性，並且‘力’也是來源於它的密度強弱。”
銀心人巴拉巴拉說了一堆，藍牧壓根沒聽懂。
要搞懂銀心人的宇宙大一統理論，他還差得遠。
銀心人似乎也察覺到他根本聽不懂，所以打了一個比喻：“時間從來就沒有單獨存在過，時空本身就是一體，整個宇宙時空，就是一個物質。至於你問還有沒有其他要素，有的，那就是信息。它賦予了所有物質屬性、特性，兩者構成了這個宇宙。”
“該道理無處不在，尤其是在生命上完美表現出來。你是智能生命，由波態意識與身體相結合。哪怕不算身體，單獨拿出你的意識，還可以分爲波態物質與程序排列相結合而誕生的智慧。”
“那麼我將物質比喻爲載體，信息比喻爲程序，現在你明白了嗎？”
藍牧怔住，癡然道：“那如果我是碳基生物呢？”
“一樣，由靈魂與身體相結合，哪怕不算身體，單獨拿出靈魂，也是由靈魂物質與信息排列相結合而誕生的智慧意識。”
聽了這話，藍牧已經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其實一般的物質也能這麼分，因爲任何一個物質，都有其特性。
特性來源於它的排列組合，這麼構成就是這個，那麼構成就是那個，這既是廣義上的信息。
從深淵開始，藍牧就開始接觸‘信息’這種東西，它不僅僅是現代人所理解的信息。
以唯物觀來看，宇宙客觀存在，就算從來沒有過生命，從來沒有過思想，從來沒有哪一個人觀測、思索、理解這個宇宙，它也存在着。
難道沒有人，宇宙就沒有了嗎？如果有，那麼就側面證明信息客觀存在，它是物質的特性，根本和人類怎麼想它沒關係。
宇宙的一切自然規律都是信息，物質表象的質量、體積、形狀等等都是信息，物質微觀世界的構成、排列等等也是信息。
人類探索宇宙真理，其實就在不斷地精確這個信息，不斷地深入瞭解它。
……
藍牧感慨着，銀心文明已經介入到宇宙最基本的構成上了。
天知道他們怎麼做到的？時空粒子如果真的存在，那麼必然是微觀到了極限，越過了普朗克常數的物理學邊界。
在比十的負三十五次方更小的微觀領域，其實已經不需要再分了，因爲狹義的物理規律消失。
“你們怎麼發現時空粒子的？那個領域，既然是力的誕生源頭，物理規律失效，你們用的什麼方法介入的？”藍牧問道。
銀心文明又一次只用了一句話，就解釋完了。
“高維介入。”
藍牧無語，一粒質子在高維都是星系般的存在，那裡光速都不一樣，更何況普朗克常數？
這其實是廢話，可怎麼高維介入，銀心人就不說了。
“如果你產生疑問，就要一直問下去，那麼我無法滿足你的好奇心。”
“好好，我不問原理了，只想知道，單純的生物，不攜帶任何有程序的工具，你們能不能超距通訊？或者說篡改？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保證是最後一個！”藍牧放棄理解人家的技術了，也不繞彎子試探，乾脆用最笨的方法，直截了當地問。
“自然的造物嗎？”銀心人道。
藍牧說道：“自然造物，而不是人造的，你是不是就無法……”
“可以的……”
“……”
藍牧頓時心裡一沉。
“……但很難，尤其是生物。儘管靈魂、波態意識這類的東西，也有所謂‘程序’般的奧妙，可我們還不足以做到隨意在任何一個生物的心靈中傳遞信息。相比起來，智慧生物所製造的東西，要簡單得多，向一個智腦傳遞信息，無非是電磁波、引力波、量子傳輸之類的方法，根本不需要去解析智腦意識構成，它自己會看。”銀心人繼續說道。
藍牧驚喜，想來也是，他們能將信號超遠距離瞬間送到智腦的通訊器裡，很簡單。可向一個自然生物的大腦做同樣的事，難度絕對要高得多。
既然對方不想直接動手，說明強行篡改是很困難的事。
大自然在這一刻，顯露出了威力。
根本二話不說，藍牧當機立斷變身，化爲沙魯朝着中子星急速飛去。
他的氣在瘋狂爆發，展現出這具身體最強的狀態。
中子星的恐怖引力讓光線都彎曲，誰也沒想到會有個生物踏上這片死亡地帶。
“呃……”
引力太恐怖了，沙魯之軀以恐怖的重力加速度撞在堅硬的中子星表面，身體幾乎被壓成肉餅，至於血液，那東西根本連露面的機會都沒有。
還有自愈能力也消失了，逃逸速度大到光都要繞着彎子走，身體的自愈因子根本動彈不得。
至於脈衝，這個還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弗利沙血統的效果，中子脈衝對他沒有絲毫傷害。
“要變金烏嗎？這種環境肯定可以……”
藍牧想試試金烏會如何，結果才趴在上面停頓了幾秒鐘，身體那結合了三大宇宙強悍種族的細胞開始產生變化。
尤其是弗利沙基因，讓藍牧漸漸適應着這裡的環境，一千萬高溫，竟然抗住了。
“已經可以了……”又過了幾分鐘，藍牧才試圖移動，最後站了起來。
他的落點選的極好，在感應到碎片位置後，就在那附近墜落。
“咦……到了？在哪呢？”
藍牧看着地上，一臉懵逼，根據感應，生命球碎片在中子星核內部！
“噗！”
藍牧心中嘆氣，知道這定是銀心文明所爲，既然要封鎖碎片，肯定不會讓它待在表面的。
“算了吧，回去想想辦法。”
其實弄開中子星的方法很多，五級文明就行，所以藍牧其實也行。
可問題在於，任何人造的機械產物，都不能拿出來，包括他的奧創變身，否則就給了銀心文明機會。
就在他想着有什麼方法，在不需要藉助科學工具的情況下弄開中子星時。
生命球的轉動卻越來越快，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碎片正在不斷靠近它。
“好像，我什麼也不用做？”
等待了十幾分鍾，一團不明物瞬間從腳下竄進腦中，和生命球融爲一體。
補完開始！
“原來如此，大碎片本身就具備了生命球的一些特性，擁有自主性，乖乖融進我的生命球裡了。”
藍牧驚喜，終於，千辛萬苦地補完了一個大碎片！
正在他高興時，一段腦電波突兀地出現在他腦中，思緒一轉，就理解了。
“你做了什麼？”這口吻，這方法，竟然是銀心文明。
藍牧眉頭一皺。
“說好的很難呢？這纔多久便直接與我對話了？”
銀心文明嚴厲地說道：“人造生物，回答我，你做了什麼！”
藍牧恍然，沙魯是人造人，難怪這麼快就重新和他大腦鏈接了。
“你覺得呢？”
銀心文明道：“融合了那個東西的你，基因信息晦澀不明，我們已經有過一次教訓了，這一次，不會再繞過。”
“你應該知道，我沒有任何變化吧？我和蟲族不一樣。”藍牧道。
“爲什麼，你能與它融合？”銀心當然知道區別。
藍牧怎麼說，他沒法說。
“說了你也不懂的。”
銀心人停頓片刻，顯然沒料到這句話會有人衝他們說，以往都是他們跟別人說這句話的。
感受到對面的平靜，藍牧又說道：“你知道我可以切換生命形態吧？”
“是的，生命的奧妙就連我們也無法完全參透，你是怎麼誕生的？”銀心人問道。
“這你就別管了，總之你應該清楚，我切換形態的話，是可以剋制你們這種技術的，如果你亂來的話，我會很記仇的。”藍牧反過去威脅對方，他知道銀心對他產生了未知的猜疑，如果弱勢的話反而不妙。
對方再次沉默着，那種平靜下，藍牧還以爲對方在試圖攻擊他，差點直接變金烏飛走了。
可始終沒有察覺到身體有變化，緊接着，一則新的信息出現在腦中。
“請滿足一個六級文明的好奇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