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纖極力保持冷靜,不讓吳公公看出她的心虛。
吳公公一臉陰險的笑,就像地獄裡的使者一般。他眼睛眯着,也不說看也不說不看,像是在思考一樣。
“說起來也不怕吳公公笑話,本王妃從小就見不得醫術,如今也是因爲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所以才求了師傅教本王妃醫術 本王妃知道醫理這一塊博大精深,拿到安神香的時候小心再小心。
剛纔本王妃讓奴婢燃香的時候,本王妃還特意檢查了,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沈雲纖道。
她不得不爲自己找一個藉口,她要確保,就算出了事,她也不會受影響。
不是她自私,而是這裡面牽扯了太多,她如果不這樣做,一但老東西抓住把柄,受牽連的人只會更多。
如今,只希望老東西快些離開。
沈雲纖的心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她深知吳公公的手段,現在,就看他要怎麼做了。
吳公公虛僞地笑着,他看出了沈雲纖的不對勁兒,但是,他在猶豫。
他的一舉一動看似大膽,甚至可以說是囂張,但其實,那都是依照皇上的心思行事。
只要揣摩到皇上的想法,他就是再過分,也不會怎麼樣。
可是現在他有些拿不準了,皇上對於辰王究竟是何態度。
按理來說,辰王是皇上和皇后的兒子,應該得皇上寵愛才對。並且大皇子出事之後,辰王的能力,衆所周知。
朝中久無太子,文武百官都在觀望,都在猜測皇上的心思。皇上到底屬意誰?
太子之位空懸,在最終結果沒有出來之前,任何人都有機會,而辰王的可能性更大。
這次皇上派他出來的目的,是要他查清真相。
那他到底要不要留些情面?
他思前想後,最終道:“王妃心思細膩,奴才怎敢懷疑。只是方纔王妃說是讓奴婢點的香,奴才聽後難免有些擔心啊。
王妃莫怪奴才多事,在來九皇子府之前,皇上再三叮囑奴才多多注意王妃的身體。
皇上身爲天子,難免有顧不過來的時候。王妃若是不介意,請准許奴才檢查檢查,也好讓皇上放心吶。”吳公公道。
先不說皇上現在還沒有立太子的意思,就算時立了太子,掌權者還是皇上。
要等到皇上駕鶴西去,還不知要多少年。他是靠着皇上吃飯的,不能違背皇上的意思。
就算要留退路,也不是在皇上面前耍手段。
這麼多年來,他自保的方法就是,對皇上絕對忠心。
沈雲纖臉色微微變換,也不過一瞬間的功夫,很快就恢復了原樣。
“本王沒想到吳公公對此也有研究啊,吳公公若是想看,看就是了。”沈雲纖道。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辦法了,她若是拒絕,只會讓老東西懷疑。
吳公公對着沈雲纖拱了拱手,道:“不瞞王妃,奴才別的不行,對香料還是蠻有研究的。
王妃放心,奴才一定會細心檢查,不會讓這香傷害到王妃。”
吳晗聽着腳步聲從房間中間一直向梳妝檯走去,老東西的腳步聲很輕,一聽就知道是個武功高手。
他大概猜到沈雲纖是想幫他才這麼做的,卻沒想到老東西竟然對香料有所研究。
哼!老東西,你以爲只有你才懂嗎?
在這個屋子裡,有一個人都醫術敢稱第二,幾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吳公公來到香爐前,翹起蘭花指,指着綠竹道:“你,給本公公打開這個爐子。”
綠竹看了看沈雲纖,沈雲纖點點頭,她才上前,打開了香爐的蓋子。
綠竹悄悄地看了一眼爐子裡的香料,一驚,手裡的蓋子差一點兒滑落。
沈雲纖一直注意着綠竹的神色,見着她吃驚的樣子,暗道,完了,這下要露陷了。
轉念一想,就算是被發現了又怎麼樣,她堂堂王妃,難道還怕他一個太監。
再說了,她可不是一個人,她身後還有龍澤呢!
如此一想,沈雲纖的底氣也足了不少。
吳公公上前,腦袋往香爐邊上湊,然後又用棍子攪拌爐子裡的香料。
他左看又看,也沒看出什麼不對都地方,只好放下棍子,轉過頭來道:“王妃,奴才檢查完了。”
沈雲纖奇怪地看向老東西,他爲什麼這麼平靜?照他之前的氣勢,恨不得逮着沈雲纖的錯楚。
如今發現了,怎麼沒有想象中的得意,反倒一臉平靜。
面對這樣的吳公公,她還有些不適應呢。因爲不知道對方肚子裡賣的是什麼藥,所以不知道該如何出手。
“吳公公可發現什麼了?”沈雲纖還是配合道。
“回王妃,奴才並未發現什麼不妥之處。”吳公公道。
沈雲纖更加疑惑了,沒發現什麼不妥之處?
怎麼可能!
香料是她放的,差不多事平常的五倍量,怎麼可能沒有不妥之處
難道,着老東西說他對香料有所研究,不過是說着玩兒?
吳公公當然不是說着玩兒,他不但對香料有所研究,還是這一方面的大家。
他之所以沒看出不妥之處,是因爲有人早就把爐子裡多餘的香料取出來了,所以他纔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
“呵,呵。如此,如此最好。”沈雲纖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看了看綠竹,綠竹朝她點頭,示意爐子裡的香料確實是正常的量。
沈雲纖又轉頭看了看老人,只見老人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
“王妃,皇上還在宮裡等消息,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吳公公道。
此刻,他的態度已經溫順了許多,再也不像之前那般氣勢逼人。
可以想象,若是他抓住了沈雲纖都把柄,此刻還指不定是多麼囂張。
“吳公公慢走,鄒管家,你送送吳公公吧。本王妃忽然覺得身子不適,就不去了,吳公公莫怪。”沈雲纖道。
吳公公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嘴上還是客氣道:“王妃客氣了,奴才本就是奴才,哪裡擔得起王妃相送。”
“那吳公公您慢走。”沈雲纖道。
送走吳公公之後,沈雲纖心裡懸着的大石頭終於落地。她沒骨頭似的趴在桌子上,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唉,終於走了。”沈雲纖感嘆道,要是可以,她再也不願意和皇宮裡的任何一個人打交道。
老人哼了哼鼻子,道:“你就那麼怕那老閹人?”
在他看來,不就是一個目中無人並且狐假虎威的閹人,有什麼可怕的?
看見沈雲纖後怕的樣子,老人就覺得丟臉。平日裡在他面前不是挺能嘚瑟的嗎?
沈雲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驚魂未定一般,“師傅,你是不知道那老東西的手段又多可怕。
嘖嘖,簡直是變態。在皇上面前如同一條狗一般,離了皇上的面,便覺得高人一等。
明明是他的過錯,偏生要怪到無辜之人的頭上。論起阿諛奉承,我沒見過比他更下賤的人。”
她不輕易評論人,但是吳公公,她真是忍住不。
她曾經親眼看見吳公公逼死過一個宮女,美其名曰教訓,實際上是公報私仇。
她後來聽說吳公公對那名宮女有意思,一個太監也肖想女子,那宮女在宮外已經有了婚配,自然不從。
誰知道,吳公公竟然懷恨在心,斷了那宮女的生路。
一個糟老頭子,還是太監,因爲他的一己之私,一個鮮活的生命就此枯萎。
若是爲了生存,做出某些事情無可厚非,可是,爲了一己私慾而降災於他人,她不能忍。
只恨她當時沒有能力,如今更是步步爲營,若是有機會,她一定不不會放過吳狗。
哼,老東西怕還是不知道吧,別人當面叫他吳公公,背地裡卻喊他吳狗。
“哼!那種人不會有好下場的。”老人道。
“對,不會有好下場的,害人終害己。”沈雲纖贊同道。
因果輪迴,種什麼因結什麼果,吳狗這樣的,必會遭報應。
沈雲纖忽然想到什麼,蹭地起身,來到香爐旁,一看,果然少了。
“怎麼回事?”她看向綠竹。
綠竹茫然地搖了搖頭,“回王妃,奴婢也不知道啊。”這香料是王妃親自放的,她也不敢隨意亂動啊。
綠竹一直跟在沈雲纖身後,沈雲纖自然不會懷疑她。
看了看屋子裡的人,吳晗躺在牀上,虛弱的不堪一擊,連眼皮子都睜不開,不會是他。
在她和老東西進來時,只有老人在。
沈雲纖一雙眼睛鎖定老人,問道:“師傅,你說,是不是你乾的?”
老人捋了捋鬍鬚,哼道:“我當你腦子嚇傻了,看來還好嘛。”
沈雲纖衝到老人面前,蹲下抱着老人都肩膀,感激涕零,“師傅呀,真是多謝你了,徒兒差一點兒就露餡了。
不過,師傅您是怎麼知道那老東西會檢查香爐的?他也真好意思。”
“就你那點兒小把戲能瞞得過誰?看你以後不好好學醫,這次是爲師誤打誤撞幫你解決了。
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你能保證爲師都在你身邊麼?多長點兒腦子,不要盡幹些糊塗事。”老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