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仔細些,把屋子都打掃乾淨,手裡的活計不要停下,一會兒王妃就要入住的。”綠竹站在門口指揮着。
丫鬟婆子最會偷懶,你若是不盯着,她們就會做表面功夫,一些角落根本不管。時間一到,草草交差就是了。
王妃愛乾淨,以前都是綠竹負責打理房間的,可這一次要打掃的地方太多了,她是有心無力啊。只能把眼睛放亮些,監督這些婆子丫鬟。
其中有一個丫鬟和春兒要好,名爲夏兒。平日裡跟着春兒偷懶,沒幹過這麼多的活,此時看到綠竹對她們呼來喝去,心裡十分不舒服。
這夏兒頗有兩分姿色,因爲撞見了春兒和沈邊的那檔子事,便想要效仿春兒,所以有事沒事就找春兒說話。
時不時地帶一點小東西,明裡暗裡地討好春兒。爲的是能和春兒一樣,爬上沈邊的牀。
等綠竹進屋去後,夏兒立馬丟了手裡的掃帚,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不滿地抱怨道:“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好不容易幹完了所有事,想着在屋子裡休息一會兒,又被叫到這裡當牛做馬來了。”
實際上呢,她剛纔根本什麼都沒幹,偷奸耍滑慣了,嘴巴也厲害得很,別人說她一句,她能還別人十句。
有一次一個丫鬟氣不過,在沈總管面前告狀,夏兒也不知道從哪裡聽到是那個丫鬟打的報告,跑到人家的地方張嘴就罵,手裡拿着東西往人家身上丟。
十足一個潑婦的模樣。
從那以後,再也沒人願意和夏兒說話了,她偷懶就偷懶,反正其他人也不理她,大不了多幹點兒活,換的個耳根子清淨。
夏兒往左右一撇,見衆人都低着頭幹活,癟嘴道:“一個個就是天生的奴才命,就知道幹活,看你們那個樣子,活該一輩子被人使喚。”
“你不是奴才,你在這裡幹什麼呀?怎麼不讓老爺接見你,讓我們這些下人給你端茶送水。”一個年歲較大的婆子說道。
她在將軍府當了二十多年的下人,算是老人了。別人怕夏兒,她可不怕。
老婆子話引來不少人低聲嘲笑。
夏兒往裡門瞧了一眼,見沒動靜,低聲喝到:“笑什麼笑!”
“喲,這還是個下人呢,就管着人不讓笑了啊?可惜啊,你現在還沒資格呢。”老婆子道。
夏兒惡狠狠地斜了老婆子一眼,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說道:“你等着,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們伺候本姑娘,給本姑娘端茶送水!”
不就是個老婆子,倚老賣老,有什麼可得意的,給她提鞋她都嫌棄。
老婆子直起腰來,她也不惱,看着夏兒笑着說道:“那你可要快點兒,我老婆子一把年紀的,你速度若是不快些,怕是等不到我老婆子伺候你了。
這人吶,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什麼樣的命是天定的,不要癡心妄想。”
她是過來人,像夏兒這樣有兩份姿色的小姑娘,心比天高,不肯吃苦,妄想一步登天,她見得多了。
可是,那些人到最後下場都很慘。
夏兒卻不樂意聽見這樣的話,什麼叫命是天定的,她難道就註定該當下人嗎?
憑什麼!自知之明是她們這些老婆子才該有的,因爲她們已經老了,醜的不能見人了。
可她不一樣,她年輕貌美,有的是機會。
“王婆婆不用擔心,您吶一定會等到那一天的。”夏兒扯着嘴角說道。
王婆婆低下頭,專心幹活,不再多說,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說了,夏兒執迷不悟她也沒辦法。
綠竹在屋內將外邊的情況聽得清清楚楚,只是並未理會。
她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在眼紅她,所以她輕易不會和人發生衝突。她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
屋子也打掃的差不多了,若是外面的院子還沒打掃好,一會兒王妃來了肯定不高興。
“都打掃好了嗎?”綠竹站在門口問道。
“差不多了,綠竹姑娘,你來看看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的,我們好馬上打掃。”王婆婆笑着說道。
綠竹笑着向院子走去,也笑着說道:“王婆婆叫我綠竹就好了,我是您看着長大的,怎麼敢讓您稱呼一句姑娘。再說了,我們都是下人,主子不同罷了,王婆婆以後別再這樣了啊。”
“好好,瞧你這小嘴,倒是比以前伶俐多了。這樣也好,免得受人欺負。”王婆婆看着綠竹,欣慰地說說道。
綠竹是她看着長大的,在將軍府吃了不少苦,現在跟着王妃,受王妃照拂,難得沒有仗勢欺人。這樣的孩子,誰能不疼愛。
有,還真有,大多是一些年輕的小姑娘,像夏兒一般的。只不過她們沒夏兒大膽,只敢在心裡眼紅。
綠竹簡單檢查了一下院子,發現除了夏兒所在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打掃的很乾淨。
“這一處是怎麼回事?我見其他地方都挺好的,唯有這一處沒什麼變化。”綠竹指着夏兒打掃的那一塊地方說道。
王婆婆不說話,其他人也不說話,夏兒最會裝傻充愣,只要別人不說,她是不會主動承認的。
“嗯?怎麼沒人說話,剛纔是誰打掃的這一塊地方?”綠竹問道。她知道是夏兒,可她想給夏兒一次機會。
夏兒在心裡抱怨,這不是沒事找事嗎?就那麼一點兒地方,還要較真兒。
“這地方是大家一起打掃的,誰掃過什麼地方怎麼分得清。”夏兒說道。
“既然分不清,恐怕要辛苦大家一起在這裡等着了,直到把整個院子打掃乾淨,纔可離去。”綠竹道。
還當她沒辦法了是吧,既然你不承認,那我也不強求,只是你得把這地方打掃乾淨,直到她滿意。
綠竹說完,下人們立馬炸開了鍋。
“還要等,都這麼長時間了。”一個小丫鬟說道。
“就是,都怪某些人,淨偷懶去了,連累我們跟着等。”另一個丫鬟道。
“等等也沒什麼,可是除了某些人,大夥兒都是認真幹活了的,現在誰還願意去揩別人屁股上的屎?”一個和夏兒有仇的丫鬟沒好氣道。
夏兒不以爲意,反倒在心裡竊喜,怎麼樣,我就是偷懶了,可是你們拿我有什麼辦法。
衆人都都着不動,誰都不願意去幫夏兒。夏兒也不着急,她又沒事,來之前是吃了幾塊點心的,現在也不餓。大不了就耗着唄,誰怕誰啊!
王婆婆嘆了口氣,對着綠竹搖搖頭。綠竹懂她的意思,算了算了,這幾日還要在將軍府住下,就放夏兒一馬吧。剩下的她自己打掃了就是了。
正當綠竹要說讓大家離開的話時,沈雲纖回來了。
她施施然地走進來,看到院子裡的景象,開口問道:“綠竹,這是怎麼回事?”
“王妃。”綠竹對着沈雲纖行了一禮。
“奴婢拜見王妃。”衆人跪下行禮。
夏兒雖然不願意,但還是跪了下來。以前沈雲霞還是將軍府不受寵的嫡女的時候,她們只用問個好就是了,現在還要跪下。
“起來吧。”沈雲纖道。
“謝王妃。”衆人起身。
她們這纔看清,沈雲纖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以前在將軍府的時候,完全沒有現在的貴氣,沒有現在的氣勢。
“王妃這麼快就來了,屋子裡面已經打掃好了,王妃先進去休息吧。”綠竹道。這麼長時間她都沒將院子打掃好,她有些不好意思。
“嗯。”沈雲沈雲纖點點頭,“那我先進去了。”
走到一半,沈雲纖忽然轉過身來,說道:“我進去也沒什麼事幹,不如就在這裡走走,許久沒回來了,這院子還和以前一樣啊。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不用管我。”
“是。”衆人恭謹道。
面對綠竹,她們還敢說幾句話,可沈雲纖一來,她們就不敢造次了。
她身上似乎有一股與生俱來的威嚴,只是以前被掩蓋起來了,現在才釋放出來。
沈雲纖在這裡,綠竹不可能親自動手去打掃,她身爲沈雲纖的貼身丫鬟,不能讓王妃認爲她連這麼點兒小事都辦不好。
“這塊地方到底是誰打掃的?只要你們說出那個偷懶的人,就可以離開了。”綠竹道。
之前那個跟夏兒有仇的剛想開口說是夏兒,就被她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不說是嗎?看來我是問不出個什麼來了,那我就只有把沈管家請來問你們。”綠竹道。
夏兒還是有些怕沈管家的,那個老色鬼,總是想佔她便宜,她以前還無所謂,現在她想成爲沈邊的女人,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樣隨便了。
“不就是這麼點兒小事嘛,犯得着去找沈管家?”夏兒輕蔑地說道,似乎在嘲笑綠竹沒手段,連一件小事都解決不了。
“小事?那夏兒你去打掃了不就行了。別以爲我沒看見就不知道是誰在偷懶,我不說出來是因爲不想鬧得太僵。要是有人不識好,那就別怪我不可氣了!”綠竹厲聲道。
她真的是受夠了,有些人就是給臉不要臉,你爲她考慮吧,她以爲你是怕了她了。
沈雲纖站在院子裡,微風拂過,攜帶着縷縷清香,吹起了她兩鬢的青絲。
可是她現在沒有心情去理會,在美的風景,若是沒有好心情去欣賞,那就沒什麼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