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冉再次醒來的時候,方是睜開眼睛,便見到了躺在她身邊的人。
他的臉色……很不好!
想起之前發生蘇離的那件事情,慕青冉覺得,這人只怕又是沒日沒夜的趕回來的。偏生的回來的時候又是剛好她生產之時,這一守又是一整天,便是鐵打的人也是扛不住的。
他會忽然回來,想必是沒有經過陛下的首肯的,再聯想到之前北帝之死,慕青冉覺得,夜傾辰應該是從一早便開始計劃趕回來了。
那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有孕的?!
她輕輕的伸出手想要撫過他的臉頰,卻是不想他忽然開了口。
“青冉……”薄脣輕啓,聲音低沉的逸出一聲呻吟。
聞言,慕青冉的手卻是生生頓住,再仔細看着他的眉眼,卻是發現他並沒有清醒。
原來,不過是夢囈而已。
紫鳶進來的時候,便見到慕青冉已經清醒了過來,見她臉色也不復之前的蒼白,微微透着紅潤,她纔算是放下心來。
可是目光看到正躺在慕青冉身邊的人時,紫鳶卻是不禁一愣,隨後面上似有難色。
這……這般情況,該如何爲小姐清理身子呢?!
似乎是察覺到了外間的響動,夜傾辰慢慢的睜開了雙眼,入目的是慕青冉滿含心疼的眼神,忽然就覺得心裡滿是飽漲之感。
他俯身在她的脣角落下輕柔的一吻,隨後便朝着她粲然一笑。
見狀,慕青冉先是一愣,隨後也是朝着他嫣然一笑。
古人詩中有云,都是“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可是偏偏他們卻是相顧無言,一笑豔華光……
“啓稟王爺王妃,奴婢來服侍更衣了。”紫鳶的聲音輕輕的響起,打斷了還在凝神相視的兩人。
聞言,夜傾辰卻是在慕青冉略帶疑惑的目光中起身,伸手便從她的腳下拉起了被子。
“做什麼?!”見他的動作,慕青冉趕忙伸手拉住他,說什麼也不放開。
“乖,要爲你清理身子。”說完,夜傾辰便自顧自的直接要去解她的褻褲,慕青冉哪裡肯!偏又是躲不過去,旁邊還有一羣婢女在,她只得死死的拉住夜傾辰衣襬,眸中滿是羞惱之意。
她當然知道是要爲她清理身子,可是爲什麼是他親自動手?!
看着紫鳶她們深深的低着頭站在一旁,並不看向這邊,慕青冉的心頭忽然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
該不會……她昏睡的時候,就一直是他在幫她清理吧?!
慕青冉倒不是因爲怕夜傾辰日後會嫌棄她或是如何,她只是單純的覺得難爲情。雖然兩人成婚已久,做過比這更親密的事情,可是這感覺到底不一樣。
“夜傾辰!我不舒服!”見實在是攔他不住,慕青冉只得這般說道。
聽聞她說不舒服,夜傾辰顧不得別的,趕忙俯身湊到她身前,卻是忽然被她環住了頸項。夜傾辰先是身子一僵,隨後唯恐會壓到她,便也不敢輕易掙脫。
“哪裡不舒服?”他就知道,生了一個孩子,哪裡有哪些老嬤嬤說的那麼簡單!
什麼只要安心靜養一個月,只要將月子做好了,就不會再有什麼事,她此刻不就是不舒服了!
“你出去!我就沒事了……”後面的一句,慕青冉幾乎是呢喃着說道。
聞言,夜傾辰卻是不禁微一挑眉,擡頭看向慕青冉,卻是隻見她滿臉羞紅的望着他,眸中滿是難以言說的抗拒。
“可是方纔也是我親自動手!”似是還嫌她的臉不夠紅一般,夜傾辰竟是“火上澆油”的接着說道。
一次和幾次有什麼區別嗎?反正都是他!
“現在不行!”他也知道是方纔,那時候她在昏睡中,自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如何。
可是眼下她清醒着,怎麼可以還讓他做這樣的事情!
見她實在是“抗拒”的厲害,夜傾辰也心知她定然不是在刻意與他推諉,便也不忍心因爲這種事情讓她羞臊不已。於是,他便頗爲無奈的伸手輕輕在她的臉頰上捏了一把,隨後便施施然的起身向外走去。
見狀,慕青冉纔算是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他在,便是別的侍女,她也不會這般糾結。
等到夜傾辰再回來的時候,慕青冉已經穿戴整齊,他自己也是梳洗沐浴了一番,又變回那個清冷無際的靖安王。
慕青冉眸光淡淡的看着他向自己走來,卻是總覺得他似乎有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好像……身上的殺伐之氣,更重了一些,眸中的幽暗之色也愈加的濃郁。
“青冉在看什麼?”見她一直目光微凝的望着自己,夜傾辰不禁有些奇怪。
聞言,慕青冉卻只是淡笑着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
她不是那般做作驕矜的女子,不會因爲夜傾辰傷了人命便將自己的思緒困在其中左思右想。戰場之上刀光劍影,他不殺人便只有被殺的份兒,這個道理,她心裡是明白的。
她也不過是有些心疼他罷了,到底……殺了別人,也會讓他的心變得越來越冷硬,越來越嗜血。
可是不管如何,只要是在她的面前,他永遠都是春風化雨,不曾有半分苛責。
兩人均是差不多有一整天未曾進食了,墨錦讓人備了一些精緻的細粥和糕點,送到了房中。
夜傾辰先是“伺候”着慕青冉喝了一些粥,待她用完之後,方纔又自己匆匆用了一些。不多時,奶孃便抱着夜安陌走了進來,將孩子交給夜傾辰之後,便無聲無息的先行告退了。
墨管家可是特意吩咐過了的,王爺不喜話多聒噪的人,只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而對現在的她來講,只要餵養好小世子,便是安分守常了。
想必是剛剛喝完了奶,夜安陌正兀自睡的香甜,全然不知這兩位新晉的父母正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看着他白白嫩嫩的小手露在外面,夜傾辰好似受到蠱惑一般,慢慢的伸出手去想要觸摸他的手指,卻是被他下意識的張手握住了手指。
“青冉!你看!”見狀,夜傾辰頗爲詫異的看向慕青冉,隨後又目不轉睛的看着牀榻上的孩子。
慕青冉自然也是看到這般景象,她的眸中滿是溫柔的笑意。
想來這世間的一大幸事便也不過如此,夫君,孩子,都在自己的身邊,身爲女子,她很是滿足。
“陌兒認識他的父王呢!”慕青冉的手輕輕地撫過他的臉蛋,只覺得掌下像水一般的細膩柔滑。
父王……
對呀!他如今已是當了父王的人了!
夜傾辰一隻手握着慕青冉的,一隻手的手指被兒子攥在小手中,只覺得幸福皆在掌中,滿心歡喜。
他的手那麼軟,那麼小,夜傾辰覺得自己都不敢用力去碰他,只覺得像是一灘水一樣,柔軟的不可思議。
“他幾時纔會喚我父王呢?”似乎,現在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聽到他喊他父王的樣子了。
聞言,慕青冉卻是不禁心下好笑。
這孩子方纔出世不到兩天,他便開始計劃着要聽他開口說話了嘛!
“王爺也太過心急了些!”他現下見東西尚且不能看全呢,要想會說話,卻是哪裡有那麼快!
“他長得……不好看!”明明青冉那般傾城之色,便是長得像他些,想來也不該是這般“平平無奇”的樣貌纔是。
聽他這般一說,慕青冉卻是不禁一愣,敢情這孩子剛出生,便是被自己的親爹給嫌棄了嗎?
而且……她還從不知道,夜傾辰原來還是個這麼注意相貌的人。
那他……
“夜傾辰……”
“嗯?”夜傾辰此刻的注意力均是在自家兒子的這個長相上面,是以也沒注意到慕青冉準備要和他說什麼。
“你很注重相貌嗎?”總覺得他不像是那麼膚淺的人啊!
“注重他的!”說着,夜傾辰伸出手指着榻上香夢沉酣的小人兒。
別的人他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他和青冉的孩子,怎麼會這麼平凡呢!
慕青冉原以爲夜傾辰會說,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只要身有抱負,方爲血性男兒,卻是要那般出衆的樣貌做什麼!
可是誰知,他竟是這般毫不猶豫的就承認了,倒是一時讓她不知說什麼纔好。
其實夜傾辰心裡想的倒也簡單,左右不過是覺得,這副皮囊好些,將來如他這般娶了青冉這樣傾城絕色的妻子,至少不會讓旁人說“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只是夜傾辰不知,哪裡會有人敢這般說他的兒子!
更何況,這樣想自己的兒子,實在是有些不大厚道了。
“嗯……或許是物極必反吧!”慕青冉眸光溫軟的望着嬌小的奶娃娃,只覺得怎麼看怎麼喜歡,哪裡就有夜傾辰說的那般“平凡”了,只是比不上他的那般妖孽天成就是了。
聞言,夜傾辰不禁皺了一下眉頭,物極必反?
是說……他們兩個太“完美”了,所以孩子註定要平凡一點嗎?似乎……也沒什麼不對!
夜傾辰這邊一直在糾結着自家兒子的長相,可是即便是聰明如他們,也實在是難以預料,這孩子未來的人生,到底會是怎樣的絢爛多姿。
似乎是睡了許久的緣故,終於在這對新晉榮升的父母看的忘乎所以的時候,夜安陌一陣嘹亮的啼哭聲,昭示着他的該用膳了。
見他方是醒來便大聲的嚎啕大哭,夜傾辰滿眼皆是驚詫。
怎地方是醒了就開始哭?!
其實說是哭,剛剛出生的孩子,根本就是沒有眼淚的,他也不過就是“哇啊哇啊”的喊叫罷了。
見狀,慕青冉趕忙伸手輕輕的拍着他,口中輕柔的哼着什麼古老的歌謠,漸漸地哭聲慢慢小了下來。
奶孃在外間自然是聽到了孩子的啼哭聲,可是主子們未傳喚,她也不敢貿然進去,只得略有些心急的在外面候着。
漸漸將孩子安撫下來,他也不再哭鬧,只安靜的微微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兩人。
“青冉!他在看我!”如果說這個孩子真的是長得很平凡的話,那唯一不平凡的,便是這一雙眼睛了。
又大又圓,漆黑的眼珠兒直直的望着你,裡面似是有一汪清泉一般,讓人看着便覺得心情澄淨了許多。這種感覺……和慕青冉的眼神很像,只不過這孩子還年幼,尚且看不出究竟是什麼眼型。
見夜傾辰似是很是高興一般,慕青冉便也不掃了他的興致,只微微淡笑着附和。
聽嬤嬤們將,這麼小的孩子,眼睛雖是能睜開,但是他看到的東西卻是十分有限。似是夜傾辰所謂的孩子在看他,其實只不過就是他的目光剛好投注在他所在的那一處罷了。
是不是……每一個初當人父的男子都是這般,覺得新奇,覺得喜悅,即便清冷無情如夜傾辰,也是這般的喜不自勝!
忽然,又是一聲響亮的啼哭,召回了慕青冉的思緒。
見他又哭了起來,夜傾辰便伸手將他抱起,卻是隻覺得掌中的小人兒像是水一樣,一碰就化開了。他本打算將他交給奶孃去餵奶,卻是沒有想到,夜安陌剛到了他的懷中,便停止了哭泣。
因着纔是生產的第二日,慕青冉還不能起身,便只躺在牀上靜靜的看着眼前的父子倆。
其實她說的沒錯,這孩子……竟是好像真的認識夜傾辰一般。
夜安陌不再哭,卻是也不再睡覺,只睜着黑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夜傾辰,後者也目不轉睛的望着他。
慕青冉見這父子倆就這般“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不覺好笑。
“還是將他抱給奶孃吧,他應是餓了的。”只做做樣子的開始哭了幾聲,現在倒是安靜的很,想來長大之後會是個很聽話的孩子呢!
而慕青冉此刻心中的想法,在此後夜安陌能說會走之後,只覺得自己言之過早了。
可是那個時候,夜安陌已經成了豐鄰城遠近聞名的小霸王,無人敢提,無人能惹,簡直就是所有人的夢魘!
只不過此刻,他尚且還是一個襁褓中的小嬰兒,看起來乖巧又聽話,十分惹人喜愛。
將夜安陌交給奶孃之後,房中一時安靜了下來,想到他此刻在豐鄰城,那邊關之地,必然是無人鎮守的。雖然如今臨水已是強弩之末,但是到底還是需要他坐鎮把關才行,他想必……是要儘快趕回去的。
“王爺……什麼時候回去?”慕青冉的聲音滿是不捨之意,她從前也不是這般不識大體的人,可是眼下,卻是真的捨不得他離開。
夜傾辰自然也是聽出了她的情意,幾乎是想也未想的便脫口而出,“不走了!”
反正臨水也撐不了多久了,即便是沒有他,也出不了什麼大亂子,北朐已經舉國投降,如今豐延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聞言,慕青冉先是一愣,隨後不禁淡淡輕笑,他如今怎地變得這般任性了!
“將士浴血奮戰,護衛的是家國百姓,王爺不可隨意待之。”夜傾辰的話,慕青冉是相信的,他若是說不走了,那便是真的不打算走了,並不是在說一些假話來哄騙她開心。
可正是因此,她纔會更加的感動,才更不能讓他爲了她的兒女情長揹負重責。
“青草離離,冉冉歸期,夫君奮戰疆場,何年何月,青冉都會在此等你……”說完,慕青冉便朝着夜傾辰溫柔的一笑,眸光之中滿是深情愜意,讓夜傾辰只覺得心下暖融一片。
他何其有幸,能得妻如此!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他們以後的時間,還多着呢!
“嗯,青冉說如何,爲夫便如何!”雖是心下擔憂她,可是眼下她已經平安的生產,並無大礙,他心裡多少也能放心一些。
左右即便是再回去邊關,也就是個把月便能凱旋而歸了。
臨水……只怕以後這片王朝大陸之上,再無臨水了!
至晚一些時分,慕青冉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夜傾辰輕輕的俯身在她眉間落下一吻,又望了她半晌,便起身離開了。
這次回來,他並沒有事先驚動任何人,就是連陛下也是不知情的。
有些事情,還是要處理一下,不然將來出了隱患,就不好辦了!
月華輝輝,映照着萬家燈火,於此靜謐的夜晚,似乎每家每戶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或許不爲人知,或許平淡無奇,但卻是個人身在其中,不可自拔。
從墨刈跟着夜傾辰回來的那天,紫鳶第一眼見到他之後,忽然就有一種想要放聲大哭的衝動。
可是最終,她也只是含淚對着他微微一笑,並沒有讓眼淚留下。
明明他不在的時候,縱是萬般思念,她也會努力說服自己,並沒有顯露分毫。但是此刻他已經回來了,她卻是忍不住的想要哭給他看,想要看着他急得團團轉,卻又笨嘴拙舌的不知道該如何安撫的樣子。
紫鳶沒有慕青冉想的那麼多,她只以爲他們回來了,便是不會再回去了,所以在聽到墨刈說幾日後還要離開的時候,淚水頓時便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滾滾而落。
這可是嚇壞了墨刈,他幾時見紫鳶這般傷心的哭過。
“紫鳶,別哭了……”他的手輕輕的捧着她的臉,擦了一下,還有新的淚水涌了上來。
“是我不好!”是他不能陪在她身邊,還反倒惹她擔憂。
“那你打我出出氣!”怎麼樣都好,只要她別再這麼難過了。
她什麼話都不說,就只坐在那默默的流眼淚,卻是哭的他的心都揪着疼。
墨刈拉過紫鳶的手,輕輕的覆在自己的心口,眼底滿是心疼之色。
“紫鳶,我心疼!”
“給我看看,可是受傷了?”聞言,紫鳶也顧不得自己的難過,趕忙拉過他的手要查看,卻是不想被墨刈一把抱進懷裡。
“沒有受傷,可是你哭的我心疼,別哭了,好不好……”
墨刈這話一出,紫鳶卻是瞬間臉色爆紅,他幾時……也學會說這樣的話了!
可是偏偏,墨刈自己不覺得這是什麼哄人的心情,他都是發自內心的說的。看着她哭,他便真的是覺得心臟被人攥在心中,狠狠的捏住,疼的連呼吸都困難一般。
紫鳶也知道自己有些任性了,見他真的是滿眼的擔憂之色,便微微仰頭在他的下顎吻了一下,隨後便將自己窩在他的懷中。
感覺到懷中嬌小的人兒和臉上溫熱的觸感,墨刈的身子卻是猛地一僵,隨後伸手輕輕的推開紫鳶,自己也向後退了退。
見狀,紫鳶卻是不免有些奇怪,他這是……怎麼了?
一時間,紫鳶的臉色也有些難爲情,她難得的主動親近他,竟是被他這樣當面拒絕了,她素日臉皮薄,如何受的了。見此,也是羞紅着臉不敢再看向他,只裝作要爲他準備沐浴的衣物,便欲起身起開。
墨刈見狀,也心知這般舉動讓她誤會,眼疾手快的將她“抓”住之後,竟是難得的也有些羞澀之意。
“紫鳶!你別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哎,實在是難以啓齒!
見他竟是有些臉紅,紫鳶倒是一時間忘了要害羞,只呆愣愣的看着眼前之人,不明白他怎麼會忽然變得這般。
“我只是……恐你有孕!”這般嬌妻在側,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可若是萬一一朝中的,讓她懷有身孕,那可如何是好!
“你不想要孩子嗎?”否則的話,爲何要說這樣的話。
“自然不是!”他怎麼會不想要孩子,只不過……
“現在不行!”已經有了王妃的前車之鑑在先,他如何還敢獨留她一人在王府中懷胎十月。
這段時間,他只是看着王爺滿心焦灼,便也是跟着憂心,更何況是紫鳶!
所以,他不能碰她!
萬一要是一個不小心讓她有了身孕,而他又不在她的身邊,即便是王妃和墨錦他們會仔細的命人照顧她,可是到底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還是放心不下。
想要孩子……但是不是現在?
紫鳶仔細想了想墨刈的話,方纔明白他的意思,他原是擔心她如小姐一般吧!
這個傻瓜!
見他滿眼的糾結之色,紫鳶忽然有一瞬間的疑惑,這還是那個冷冰冰的暗衛嗎?
不再是一個冷冰冰的表情,不再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話,他好像……在她面前鮮活了一般。
實在是不忍他爲自己擔憂,紫鳶微微湊近他耳邊說了幾個字,墨刈的眼睛先是一愣,隨後卻是豁然一亮。二話不說便欺身壓向了紫鳶,後者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便被人放倒在了牀榻上。
他要不要這麼心急啊!
“爲何不早點同我講?”他怎地忘了,自己的小娘子可是會醫術的,隨便爲他開些方子吃一吃,晚一些有孕也不是不可能。
哎……到底是關心則亂,墨熙之前不就是一直在爲王爺調製這樣的湯藥嗎?他竟是一時着忙,都忘到腦後了。
“你慣會雜學旁術的,我以爲你知道!”他常常與墨熙一起,她以爲他原該是知道的。
不再與她爭論這個問題,墨刈覺得,眼下最要緊,是要一解相思之苦!
她知不知道他有多想她,多怕他一個不在,便再跑出來個什麼“蘇離”、“蘇和”的將他的小娘子拐跑了!
墨音翹着二郎腿悠閒自在的躺在屋頂上,臉上滿是壞壞的笑意。
“墨刈還真是厲害啊!”明明是頂着一張冰塊臉,卻是生生將紫鳶哄得服服帖帖的,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嗯,的確是厲害!”難道的,向來寡言少語的墨琀也輕聲附和着。
聞言,墨音不禁滿眼的好奇看着墨琀,“呦呵……連你也這麼覺得,說來聽聽,他哪裡厲害?”
竟是連墨琀都這般覺得,她不是向來不摻和他們的事嘛!
“從邊關沒日沒夜的趕回來,連王爺都累得吐血了,他竟然還有精力行房,還不算厲害嗎?”墨琀的表情一本正經,好像自己說出的話,根本不是女子難以啓齒之事。
墨音:“……”
好……好像,也沒什麼不對!
可問題是……墨琀你就這樣在背後揣度自己上級,真的是不怕被報復嗎?!
他就說,墨琀和墨嫣就不能算是女人!
明明長得那般冷豔孤傲,怎地說出話來卻是這般流裡流氣,簡直比他還吊兒郎當的!
夜傾辰回房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慕青冉睡的很沉,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他回來。
燈影之下,夜傾辰的表情清冷的可怕,他的眸光一片幽暗,全然不復以往在慕青冉面前的深情繾綣。
他慢慢的伸出手,輕輕的覆在慕青冉的手腕上,卻是慢慢收緊,無法控制的用力……
“嗯……”手上有絲絲痛意傳來,讓原本還是昏睡的慕青冉漸漸轉醒。
看着夜傾辰神色冰冷的看着自己,眸中隱隱跳動着怒火,她一時清醒過來,卻是心中茫然無比。
他這是怎麼了?!
她不過是睡了一覺,他爲何……要用那樣的表情望着她?
“如果夜安陌和我只能活一個,你選誰?”夜傾辰的聲音,清冷無際的響起,明明還是她素日熟悉的音色,可是偏偏,卻讓她不寒而慄。
他在……說什麼?!
“夜傾辰……”
“回答我!”他似乎不想要聽她說話,只是執着的想要一個答案。
慕青冉的手軟軟的被他握着,眸中滿是疑惑。
他和孩子……只能選一個,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
忽然,慕青冉想起之前的時候,她曾經單獨吩咐過紫鳶,若是臨盆之時發生什麼意外,務必讓她保住孩子!
當時……她摒退了所有的下人,包括流鳶在內,但是卻唯獨,忘了暗處的墨瀟他們。
是他們將這件事情告訴夜傾辰的?!
“我不選!”孩子和他……都是一樣的重要,她沒有辦法做抉擇,即便這個問題只是假設。
聞言,夜傾辰的手卻是忽然大力的捏住她的手腕,眸中的怒火那麼清晰可見。
明明感覺到了手上的痛意,明明她只要說出他的名字,就會讓他消了怒氣,可是偏偏她就是微蹙着眉頭,卻是眸光平靜的望着她,說什麼也不再開口。
“慕青冉!”實在拿她無可奈何,他狠狠的一拳捶在牀榻之上,卻是放開了一直掐着她的手。
又不忍心傷到她,可是又過不了自己心裡的這一關,夜傾辰的眼中已經陰鬱到了極致。
心知隱隱猜到了他爲何會忽然對自己發脾氣,慕青冉也不辯駁,只安靜淡然的望着他,一句話也不說。
因爲她心裡知道,如果這個問題換成是她問他,她想,夜傾辰一定是毫不猶豫的選擇她!
“爲了保住他的命,你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那我呢?!”夜傾辰的語氣中,滿是傷心絕望的質問,似是氣極的不行,他的眼中都變得隱隱帶着血絲。
她知不知道……如果她出了任何的事情,他如何還能獨自活下去!
明明他只要她好好的活着,他只想好好的守着她一人!
“你明明答應了我,他日白首要一起死,可是你當時卻準備失言了……”一旦她生產那日發生了什麼意外,是不是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夜傾辰,如果那日我死了,讓你好好撫養陌兒長大,你會如我所願那般做嗎?”聽他說了許久,慕青冉才終是開口。
聞言,夜傾辰慢慢擡頭望着她,一時間竟是不知該作何回答。
他想陪着她一起死,可是……卻又如何置她的遺願而不理!
“如果日後還會面對如那日的抉擇,我依舊會選擇保全陌兒,捨棄我自己!”慕青冉的眸光中含着星星點點的流光,她的脣角帶着溫婉的淺笑,好像兩人說的,不過什麼稀疏平常的玩笑話一般。
“可倘或有一日,若是你我一起遇難,卻然只能活下一人,那我便與你一起死!”
話音方落,夜傾辰便猛然俯身將她緊緊的抱進懷中,深深的將頭埋在她的肩窩,手都好似微微顫抖一般的點住了她的脣瓣。
慕青冉的手慢慢擡起,輕輕的環住他的脖頸,緩緩的閉上雙眼,不再說什麼。
她之前便覺得夜傾辰有哪裡不一樣了,事到如今方纔明白過來。
他對她的獨佔欲……比之前更強了!
夜傾辰對她的執念是從何時開始的,她並不清楚,但是這股執念到底有多深,她想她是明白的。他曾經對她坦言,他從前只喜歡殺戮,喜歡嗜血的快感,可是後來,這些都提不起他的興趣,反而都漸漸演變成了對她的執念。
如今……他於修羅之場歸來,又是被她那日臨盆之時生死一線之間的情況“刺激”了一下,方纔會更加的驚心。
“夜傾辰,他是我們的孩子……”所以,他要如愛我一般的愛他!
“青冉……我,控制不住!”他當時只是覺得她要爲了別人捨棄他,便滿心的惱火,縱是心知她對自己的情意,可是卻只覺得如今有別人更讓她在意了。
他方纔在書房對墨瀟等人問話,本來是想要了解一下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青冉的狀況如何,卻是不想聽到他們提起此事。他不是不喜愛這個孩子,可是比起孩子,他更在意青冉!
“陌兒以後會有自己的人生,你纔是我要一直陪着的人。”隨着慕青冉輕柔的聲音響起,她一句一句的輕言安撫,將自己的心意,都講給他聽,方纔是讓他漸漸安心。
其實單就夜安陌而言,夜傾辰是喜愛他的,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主要是他和青冉的孩子,他如何不疼愛!
可是事關慕青冉的安危,那便都只能靠邊站了!
不過如今聽慕青冉這般一說,夜傾辰有些放心了,他的青冉就只是他的,誰也搶不走,兒子也沒用!
慕青冉本以爲這件事情之後,夜傾辰多多少少會對夜安陌有些不同,可是誰知他竟是好像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一般,依舊是對孩子愛不釋手。
事實上,慕青冉猜的也沒錯,夜傾辰的確是在見到夜安陌的時候,心裡有點小情緒。但是這些都不妨礙他作爲父親對兒子的喜愛,只要他不危及青冉的安危,他便一直是愛他的。
只是他雖然在意孩子,但卻是更在意慕青冉,所以爲了不讓青冉有何不悅,他便會更加的保護好夜安陌,不讓他受到一絲的危險和磨難。
而墨瀟幾人是到了此刻方纔知道,他們以爲王爺聽了王妃的話,本會滿心的感動,怎地竟會是大發雷霆!
這也間接導致了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墨瀟都被流鳶不待見,就覺得他像個“長舌婦”一樣,在背後傳閒話。
這可是生生將墨瀟給冤枉的呀!他也不過就是聽從命令辦事,王爺問話,他豈敢不回答,哪裡知道他會那般動怒,還生了小主子的氣!
其實倒也不怪墨瀟他們,只要是慕青冉之於夜傾辰的意義,非是愛到情至深處,不能明白……
夜傾辰這般未得傳召便私自回城,若是被人知道了,即便是慶豐帝再寵愛他,也是難免大臣的指責。是以經過慕青冉之前的勸慰之後,他便也打算在三日之後便離開了。
可是不想這一日,大皇子妃卻是忽然來了府上,只道是來慶賀王妃誕下麟兒之喜。
慕青冉聞言,不禁與夜傾辰相視一眼,兩人都覺得是有些來者不善!
她與大皇子妃素來沒有什麼交情,或者說,根本就是對立的局勢,她怎地還會這般好心的親自前來探望,這不是有鬼是什麼!
若是直接避而不見倒是容易,可萬一她本就是過來試探,見他們不敢見,怕是會漏了底。思慮了片刻,慕青冉便吩咐墨錦將人請進來,看看他們究竟打算做什麼。
慕青冉覺得,雖說夜傾辰回來的時候較爲隱蔽,可是難保就無一人得知,夜傾瑄只怕是已經得知一些音訊,只是不敢確定,方纔會讓大皇子妃前來。
既然如此,她便更沒有道理不見了,總是要交鋒一番,才能知道對方的意圖是什麼!
夜傾辰本是不想讓她摻和這件事情的,方是生產完不久,若是不仔細靜養,萬一累壞了怎麼辦?可是卻是架不住慕青冉對他微微一笑,便神思迷離的都聽她的安排了。
這件事情,只能是她出面,效果才最好!
若是夜傾辰自己解決,倒也不是不可,只是如今夜傾瑄在暗,他們在明,根本不知道對方手中究竟掌握了多少的信息,因此還是小心些爲好。
袁瑋琴被墨錦一路引着進到浮風院的時候,只覺得這王府之中不甚冷清,走了一路也未見幾個人。不說是主子,便是下人,也多是侍衛,連婢女也沒有幾個。
看來外面傳言的果然沒錯,靖安王府……當真是除了慕青冉這一個正妃,不要說是側室,便是連婢女都少的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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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凝從沒想過自己傾盡一切換來的竟是大雨之夜被恩愛夫君親密表姐聯手斬於刀下的結局。
再次睜開眼睛,時間回到自己九歲的那一年,屋外桃花盛開歲月靜好,倚窗而坐上官凝目光幽深:“老天爺送來的機會,斷斷沒有浪費的道理,這一世只管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對我好的我必捨命相護,欠我的我必討還誓死不休。”
小小的將軍府後宅,風雲變幻血雨腥風,上官凝素手執棋從容應對,受寵姨娘轉眼淪爲階下囚、天之寵兒瞬間身敗名裂、美豔表姐突嫁寒門爲妾……
這一世不信情愛不問紅塵,卻偏偏邂逅霸道男子一枚:上官凝,這一世我護着你,誰若傷你一毫我必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