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滿城盡散天女花。
整個燕京城的夜空,被色彩斑斕的煙火渲染得如同在下流星雨。
這是荀久到了燕京以後第二次看煙火。
第一次是在皇宮鳳臨池的畫舫上,那個時候,扶笙也像現在這樣陪在她身邊。
只不過那一場煙火不夠盡興,才欣賞到一半就因爲季太妃的落水而告終。
可今夜,是她和扶笙的大婚之夜。
他曾說過,一定會在這一夜準備最美的煙火,讓她一次性看個夠。
此刻,荀久看着半空中奼紫嫣紅的顏色,以及正在以最溫柔姿態親吻她的這個男人,突然覺得無比幸福和滿足。
每個女人都能找到相守一生的伴侶,可是,有幾個女人能像她一樣享受到夫君至高無上的寵愛?
在這種封建社會,她還能遇到扶笙這樣拋開一切將她與他放在同等地位和高度對待,甚至不惜將她捧上天的男人,算是撞了大運吧?
許久之後,扶笙微微喘息着放開她,啞着聲音問:“在想什麼?”
荀久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將腦袋貼在他懷裡,挑眉笑道:“我在想,你方纔說我上輩子是女王鳳息,那麼五百年前,你是我的什麼人呢?會不會是我三千後宮中的一位?”
扶笙眸光閃了閃,直接否定,“這不可能。”
“爲何不可能?”荀久眨眨眼,一瞬不瞬看着他。
扶笙滿目自信,“遇到了我這樣的男人,你還能對其他的有胃口?”
這自戀得……也是沒誰了!
荀久趕緊翻了個大白眼,“說不準哦,萬一你還真是我三千分之一呢!”
“那也是五百年前的事了。”扶笙提醒她,“如今是五百年後,女帝天下,你只是我的唯一,我也只是你的僅此一個,並沒有什麼後宮,也沒有什麼女王。”
這句話,荀久聽得頗爲受用,輕哼一聲,“總算說了句中聽的。”
扶笙沉吟,好久才道:“你方纔問我,吃不吃醋,實際上,得知你和鬱銀宸的命運捆綁在一起的時候,我心裡其實是嫉妒的,我寧願與你捆綁命運的人是我,這樣的話,我就能和你生生世世糾纏,無論如何輪迴,我都能找得到你,只可惜……當初救了你的人是他,而並非我。”
荀久面露疑惑,“阿笙,你說,你當真是五百年前的扶言之嗎?”
扶笙搖搖頭,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尤其是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在靈山幻陣裡看見鬱銀宸抱着僅剩一口氣的鳳息去往邀月宮,扶笙就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去掐死扶言之。
若不是他晚了一步,女王不會死,鬱銀宸也不會因此和女王的命運捆綁在一起,生生世世糾纏不清。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你,那你究竟是什麼身份呢?”荀久又問:“爲何在最後關頭出現了這麼大的烏龍?”
扶笙道:“梵胤說了,那些回憶,等你去岷國的時候就能全部回想起來。”
“嗯。”荀久應聲,她的確是對五百年前的事很好奇,可終究是急不來,更何況這一世她已經和阿笙在一起了,實際上五百年前發生了什麼,一點都不重要。
扶笙看着荀久,映了她的容顏和煙火的眸底裡慢慢浮現迷離之色,“久久,能否答應我,倘若你恢復記憶,假如……我是說假如你發現五百年前扶言之利用了你或者說對你並非真心,而鬱銀宸對你纔是真愛,你能否不要把那些恨,不要把那些情緒帶到這一世,帶到我身上來?扶言之是扶言之,我是我,我是扶笙,扶言之有過再多的錯,那也是上一世的事情,你不能將我和他一概而論。”
“傻瓜!”荀久伸出手指捏他的臉,憋不住笑了出來,“五百年前愛上扶言之的那個人是鳳息,又不是我,我怎麼可能會把兩世的記憶混爲一談,你方纔不也說了,上一世是上一世,這一世是這一世,上一世如何,早就在鳳息死的那一瞬煙消雲散了,這一世,沒有女王,沒有南岷古國,我也不是鳳息,我只是荀久,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荀久。”
扶笙看向遠處依舊在盛開的絢爛煙花,緩緩問她:“久久,你所在的那個世界是怎樣的?”
“你真想知道?”荀久眼珠子轉了轉。
“與這裡有什麼不同嗎?”扶笙收回目光,看向她。
“很大的不同。”荀久認真道:“在我們那裡,沒有這裡的等級森嚴,沒有帝王專制,更不會有一人獲罪連坐九族的說法,男女戀愛自由,沒有那麼多束縛。出門的話,有很多代步工具,然後女人和男人一樣都要上班賺錢,並不是等在深閨待嫁。”
荀久說的這些,在扶笙看來簡直匪夷所思,他愕然了一會,問她:“在你們那裡,真有這麼好?”
“不好。”荀久笑着搖搖頭。
“爲何?”
“因爲沒有你。”荀久認真道:“那個時代,快餐式戀愛太多,誰也不是誰的誰,誰也不會因爲沒了對方便痛到撕心裂肺活不下去,所以,很少有人會付出真心去對待對方,大不了一拍兩散,各奔東西,重新再找。”
扶笙臉上驚訝更甚,“還能這樣?”
“嗯。”荀久道:“戀愛自由嘛,所以在我們那裡,你這種屬於絕世好男人了,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的。”
難得聽到荀久這麼誇讚自己,扶笙面上露出一抹自豪的笑意,“原來我在你心裡評價這麼高。”
荀久咳了兩聲,“還算過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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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長纓大街盡頭。
唐伴雪站在街頭吹了一個時辰的冷風才終於等到緩緩而來的徵義,他已經換下紳士服,着玄色衣袍,外罩同色披風,難得的沒戴帷帽,俊逸的容顏在炫彩斑斕的煙火下終於有了一絲生動的氣息。
唐伴雪看着他,神色微微凝滯了一下,爾後搓了搓凍僵的手,小臉因爲受冷而有些僵硬,“你來了?”
徵義“嗯”了一聲,再沒多餘的話,迅速將身上的玄色披風取下來披在她身上。
感受到突如其來的溫暖,唐伴雪愣了一下,幾乎是不敢置信地回望着徵義,“你……”
“讓你久等。”徵義永遠都是簡短而有重點的話語,只不過面上極少有表情。
唐伴雪身上穿的還是伴娘的那套禮服,袖子不夠寬大,無法攏進去取暖,只能縮進披風裡,意圖得到點點溫暖。
對於徵義的到來,她有些意外,“我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會來。”
“說好了要給你賠罪的。”徵義難得的一句話講這麼長,反倒讓唐伴雪有些不適應。
頓了頓,她問:“你真的是來給我賠禮道歉的嗎?”
“嗯。”徵義輕輕頷首,“再過三天,等王妃回門以後,我就要跟着殿下他們回岷國,很可能……以後再也不回來了,所以,如果今天晚上不出來,我就再也沒機會跟你道歉。”
唐伴雪面上一驚,“你要跟着秦王去岷國?呃不對,你說的是……回岷國?”
“是。”徵義毫不避諱,淡淡應聲,“我是岷國人。”
這個解釋,委實讓唐伴雪驚到了,好半天都沒有反應。
徵義擡目看了看前方,低聲道:“去找個茶館坐一坐吧,外面天冷,我擔心你身子會受不住。”
唐伴雪從驚愕中回過神來,轉眸便對上徵義幽沉流轉的眼睛,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彷彿只是在完成任務,不帶任何一絲情緒。
她險些以爲他是在關心她的那種想法頃刻破滅,默默擡步跟上徵義去了就近的一家茶館。
兩人坐下之後,店小二立即上了一壺熱茶,唐伴雪到現在還沒吃飯,順帶點了一籠小籠包。
點完之後,唐伴雪看向徵義,“你要吃什麼?”
“我不需要,喝茶就行。”徵義搖搖頭。
“嗯。”唐伴雪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這才問,“你方纔說自己是岷國人?”
徵義微微頷首。
“這有什麼關係?”唐伴雪不解,“不管你是岷國人還是齊國人亦或者是楚國人,你始終都是秦王身邊的護衛不是麼,爲何要說走了就不再回來?”
徵義擡起眼簾,認真看着唐伴雪,幽沉的眼眸中破碎出一抹思憶的光,“你說得對,我是殿下身邊的護衛,可我也是肩負血海深仇的岷國龍騎將軍府嫡次子,亦是……”
話到這裡,徵義垂下了頭,神色黯然至極。
唐伴雪心頭一緊,想了一瞬,低聲道:“你曾說要補償我,那麼,可否與我分享你的過去?”
徵義緩緩擡起頭來,眸光定在她稚嫩的小臉上。
“就當是你早上輕薄了我的補償。”唐伴雪將剩下的半句話補充完。
徵義抿了抿脣,最後纔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緩緩道:“我本名叫禹舒陽,乃岷國龍騎將軍府嫡次子,十年前,我還在岷國的時候,有一次無意中聽到爹孃在書房密談,知道了自己原來並非爹孃親生,而且他們當年之所以收養還在襁褓中的我,是想利用我去代替他們真正的兒子。”
徵義陷入了長久的回憶。
岷國北境有鬼蜮森林,裡面猛獸兇殘,常常會趁人不備出來傷害到附近百姓,爲此,岷國律令上有一條,每一戶人家都必須出一子於十四歲開始去北境守護鬼蜮森林。
當然,這是好聽的說法,直白了講,就是每家都必須出一個男丁去北境與猛獸搏鬥,防止猛獸衝出森林傷害到百姓。
基本上,去了北境鬼蜮森林的人就沒有活着回來的。
龍騎將軍爲了讓自己的親生兒子躲過這一劫,便收養了被遺棄於襁褓中的他,十四歲那年,也就是十年前,龍騎將軍在書房與將軍夫人商議關於讓他去北境鬼蜮森林的事,被他無意中聽到了。
他沒想到自己一向敬重的爹孃竟然不是親生,這也就算了,爹孃竟然一直以來都是在利用他,利用了十四年,那些所謂的對他好,教他習武,將他當成親生兒子一般對待,不過是心中存了不忍,想讓他在去鬼蜮森林的時候多活幾日而已。
他憤然推門而入,紅着眼質問爹孃,爹孃無話可說,他當夜便帶着十足的憤怒衝出了門,在千秋湖邊練了一夜的劍,等回去的時候,將軍府內血流成河,爹孃遭人慘殺,闔府上下幾乎被屠盡,僥倖存活下來的管家去報了案,說這一切都是因爲他這個將軍府公子知曉自己身份時與龍騎將軍和將軍夫人大吵一架過後不甘心,所以才一怒之下殺了所有人。
龍騎將軍府一夜之間慘遭屠殺,這在岷國是大案,當即便驚動了岷王,派了宮裡的精銳兵衛全國逮捕他。
後來他一直逃,在他以爲自己即將筋疲力竭而死亡的前一刻,遇到了秦王扶笙。
後來的後來,他便來了燕京,成了秦王府的第四個護衛。
秦王府的五大護衛,雖然平素裡大家不會談及過去,但個個都很清楚,他們五個人,每個人都有着難以釋懷的過去,也正是因爲如此,秦王纔會想辦法將他們聚在一起,爲的就是有一天將他們磨礪成一柄鋒銳的寶劍,一柄能直接刺穿諸侯國心臟的寶劍。
唐伴雪全程安靜地聽完他這些驚心動魄又不可思議的過往,終於在徵義的聲音停止之後露出了憤怒的表情。
“岷王都不會查一查就直接冤枉好人的麼!”
徵義苦笑一聲,“當時我和爹孃大吵以及憤怒跑出去的樣子,所有人都看見了,後來碰巧就在當夜,整個將軍府的人都被殺了,這麼多的巧合,換做是我,我都會懷疑真相就是我自己親手殺了那麼多人泄憤。”
唐伴雪情緒波動,咬着牙一拳捶打在桌子上,原本肚子餓着,可現在聽聞徵義說了他的過往以後,她半分食慾也沒有了,只有滿腔的憤怒,怒到想殺人。
她根本無法想象一個十多歲的孩子究竟是在怎樣艱難的條件下躲避重兵的層層搜捕,又是怎樣拖着奄奄一息的身子一步步逃出來。
徵義看她一眼,繼續道:“方纔殿下單獨把我叫到一旁,讓我這一次跟着回岷國,爲我翻案。”
唐伴雪眼神軟了下來,神情緊張地看着徵義,“所以,你回去以後便會徹底摘下帷帽做回禹舒陽,而我認識的那個整天把自己禁錮在帷帽世界裡的徵義,將會徹徹底底消失在這世上是嗎?”
徵義抿着脣瓣。
唐伴雪鼻尖有些酸,“我現在才知,你之所以喜歡戴着帷帽,是因爲你當年在躲避追殺的時候不得不戴上這東西遮擋面容,我無法想象你當年有多麼艱難,可我知道,一向不喜歡說話的你今夜能把這些告訴我,說明你把我當成了傾訴對象,我很高興。”
徵義微微一愣。
唐伴雪微笑,隨即別開眼睛,她是個心性開朗的人,向來不喜歡這種僵硬到傷感的氣氛。
也不知爲何,之前面對徵義的時候,她恨不能用盡這世上所有的辦法惹他說話,惹他生氣,惹他變幻出千百種表情。
可今夜聽到他這番話以後,她反而希望他永遠是徵義,永遠將自己禁錮在一頂帷帽裡,永遠那麼沉默寡言。而不是做回肩負血海深仇的禹舒陽。
徵義方纔的這番話,寓意着他今後再也不會禁錮自己,再也不會做回那個沉悶的徵義。寓意着唐伴雪認識的徵義將會在今夜徹徹底底不見。
更寓意着……今後他們再也不會相見。
拿起小籠包往嘴裡塞,再順便給自己灌了一大杯茶。唐伴雪努力眨着眼睛,不想讓自己鼻尖的酸澀轉移到眼眶,然後匯聚成那種她從來最不屑的離人眼淚。
徵義一直沒說話,他雖然木訥,卻也看得出來唐伴雪當下心情很不好。雖然……他不懂她爲何心情不好。
吃了半天,唐伴雪忽然覺得無趣,煩悶地道:“這地方沒酒,實在太過沉悶,走,我們去酒館。”
徵義抿脣看着她,“去酒館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自然是喝酒啊!”唐伴雪強自鎮定,翻了個白眼,“你都要走的人了,餞別宴沒有也就算了,請我喝酒應該不難吧?”
“你還這麼小,喝酒傷身。”徵義面露無奈。
“那你告訴我,什麼時候喝酒不傷身?”唐伴雪認真偏頭看着他,這一刻像個天真求知的孩子。
徵義答不上來。
唐伴雪也不等他答,直接拉着徵義的胳膊就往外面跑。
徵義趕緊掏了兩角碎銀扔回桌子上。
出了茶館,外面的煙火還在繼續,光華璀璨照亮了寒冷寂靜的冬夜,整個燕京城的百姓都在驚喜歡呼。
畢竟這樣的大日子從來沒有過,秦王對秦王妃可謂是上了一萬個心,怎麼唯美怎麼來。
攏了攏肩上披着的徵義的披風,唐伴雪忽然覺得沒有之前那麼溫暖了,反而滲透着一股子冷意。
徵義任由她拉着胳膊,也沒有出言反駁,他只是覺得這個小女孩周身有一種說不出的悽清感,她似乎很難過,而他……不想看見她難過。
眼看着酒館將近,徵義終於甩脫唐伴雪的手,稍稍皺了眉,聲音沉肅,“你不能喝酒。”
“你是在關心我?”唐伴雪擡起眸。
她比徵義個頭小,看他的時候都需要仰起小臉。
這時,一簇煙火升上天空,不過片刻便幻化出五彩斑斕的顏色,爾後化爲漫天流星雨,光華映照在唐伴雪白皙嬌俏的小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魅惑感。
徵義有些出神,待煙火散下去以後趕緊拉回神智,“我是擔心待會兒你醉了沒人送你回去。”
“那麼你呢?你既然在,爲何不送我回去?”
徵義恢復了面無表情,“我今夜本就是來給姑娘賠罪的,若是你真的醉了,我少不得要揹着姑娘回去,這樣一來,我非但沒有給姑娘賠罪,反而是更加唐突了姑娘。”
唐伴雪吸了吸鼻子,“你真不想我去喝酒?”
“嗯。”
“那你現在就揹我。”唐伴雪道:“你揹着我一直走,等煙火散盡以後再回去,你揹着我,我便無法去喝酒了。”
“這……”徵義面露猶豫。
“怎麼,不願意?”唐伴雪認真觀察着他的每一個表情。
徵義看她一眼,又看了看漫天空此起彼伏的煙火,忽然慢慢蹲下身子。
唐伴雪嘴角一翹,趴上了他堅實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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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天賜宮殿頂上。
女帝看着一直沒停的火樹銀花,忽然覺得心中感動,也不知道這感動來自於何方。
片刻後,她偏轉頭看着身旁錦衣華服的男子,有些不悅,“姜丞相,你爲何阻攔了朕的隱衛,致使他們無法將消息傳回來?”
姜易初曉得眼前這位尊貴的女皇陛下生氣了。
他微微一笑,“我親愛的陛下,大雪封山,隱衛們無法將消息傳遞回來是很正常的。”
“你還狡辯!”女帝蹙眉,“尹徹可是朕的隱衛之主,他武功卓絕,不過是大雪封山而已,怎麼可能就阻攔得了他,你給朕老實交代,否則……待會兒朕定讓大刑伺候你!”
姜易初臉上笑容不變,長臂直接將女帝攬進懷裡,脣瓣貼近她的耳朵,笑問:“親愛的陛下,臣能提前知曉您準備用什麼大刑嗎?”
女帝氣不過,想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卻被姜易初攬得更緊,聲音忽然變得低沉起來,還帶着幾分不難察覺的隱忍,“別亂動,否則,待會兒我會忍不住直接將你抱回帝寢殿。”
女帝想起上個月姜易初臨走前那一夜兩人的抵死纏綿,更想起那一夜過後自己幾天都下不了牀,她忽然紅了耳根,趕緊用雙手捂臉。
女帝如今在姜易初懷裡的嬌嗔喜怒,都是外人從未得見過的。
姜易初嘴角弧度加深,將她攬得更緊,慢慢解釋,“我在來之前就打聽清楚了,娘最喜歡紫貂和白狐,所以一個人去雪山上追,不敢用箭射殺,專門拼腳力和耐力,直到這兩個小東西跑不動了我纔將它們活捉。”
女帝聽着姜易初出口的那一聲“娘”,忽然覺得彆扭,瞪他一眼,“你哪兒來的娘?”
“你說呢?”姜易初含笑看着女帝。
“朕又沒嫁給丞相,你的娘可遠在魏國呢,燕京的這一位,是朕冊封的尊品夫人,朕的娘,與你何干?”
“看來陛下這一次氣得不輕,臣該用什麼辦法才能讓你消氣呢?”姜易初澄澈的眸子裡映着滿城煙火,笑意不減。
女帝撇了撇嘴,捏住拳頭捶打姜易初,嘴裡憤然道:“你倒是好本事,連朕的隱衛都能給收買了和你一起隱瞞所有的音信,讓朕提心吊膽!”
“唉……”姜易初故作幽幽一嘆,“我還以爲時隔一個月,青璇會更想念我,得見了我便覺驚喜,沒想到是我想多了,這麼美的晚上,你一句想我的話都沒說,反而一直數落我的不是了。早知道,我便不來……”
姜易初話還沒說完,女帝便擡起頭來,清涼的脣瓣頃刻覆在他的上面。
姜易初身子微僵,眼眸中破碎出絲絲縷縷的驚喜,正準備摟緊女帝迴應,卻不曾想她雪白貝齒狠狠咬在他的脣瓣上,直到血腥味充斥着兩人的口腔,她才快速放開他,低嗤,“這是朕罰你多嘴,胡亂說話的下場。”
姜易初看着她生氣時面色微微漲紅的模樣,不覺有些好笑,拇指指腹輕輕抹去脣瓣上的血珠。
這一次,姜易初趁其不備直接狠狠吻上女帝。
相隔一月再重逢的兩人一經摩擦,不過片刻情濃慾念起,全身灼熱。
女帝渾身癱軟,被他吻得暈頭轉向,無力地任由他緊緊摟住腰肢。
許久之後,姜易初終於捨得放開女帝,微微喘息片刻,便抱着她飄身落下殿頂,直往帝寢殿而去。
花脂遠遠看見姜易初抱着女帝而來,趕緊遣散了一衆宮娥太監。
女帝任由姜易初抱着,一隻手耷拉着,另外一隻手勾住姜易初的脖子,微微闔着雙眸,對周遭的一切視若不見。
姜易初很快就走進帝寢殿,動作輕巧地將女帝放在龍榻上,因爲血色更添魅惑的脣瓣再次將女帝吻住,於蝕骨思念中生出癲狂。
女帝細碎地嚶嚀了一聲,雙眼迷離,玉容浮上妖嬈緋紅,雙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脖頸,似乎是嫌他身上的錦袍玉帶太過多餘,她順勢往下一剝。
長夜漫漫,宮殿外華光斑駁,火樹銀花依舊綻放出最唯美也最短暫的絢爛,殿內玉枕上,兩種髮絲糾纏,正如同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
空氣中梅花幽香浮動,又摻雜着絲絲情慾的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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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北宮闕城牆上。
阿紫依偎在羽義懷裡,看着天空中的絢麗煙火。
“阿紫……”羽義突然開口,“馬上就要隨着我回蜀國,走進水深火熱中了,你怕不怕?”
“你覺得呢?”阿紫轉過頭來看他,“你覺得我會怕嗎?”
羽義認真看着她清麗的容顏。
他還記得,當初在靈山千年寒池的時候,他們爲了彼此能活下來,不停地將後背靠攏,不停地摩擦,意圖用這樣的方法來減輕幾分刺骨的寒,雖然兩人都知道這種辦法只是徒勞,可兩人都不曾放棄過。
那個時候,他們曾以爲會就此死在千年寒池裡,所以相互傾吐了很多很多。
也是那個時候,他才終於明白,其實阿紫對自己的感情並不比自己對她的少。
她隱忍了這麼多年,被他當成兇手恨了這麼多年,她心裡其實很難受,有多能忍,就代表她對他有多上心。
“阿紫……”羽義低頭,脣瓣在她額頭上吻了吻。
“嗯?”
“我似乎還欠你一句‘我愛你’。”
他毫不猶豫,深情款款的樣子讓阿紫心中一暖,忽然伸手環抱着他,將腦袋埋在他胸膛,眼眶微溼,“蘇簡……”
“嗯?”他的鼻音很醇厚,很好聽。
“你真的喜歡這樣一個我嗎?我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七歲以前的回憶,不懂人情世故,我只是個被當做工具的細作和殺手。”
伸出修長手指將她鬢邊碎髮拂到耳際,他溫聲笑道:“可我懂得你能爲了我不顧一切。”
阿紫有些怔忪,朦朧雙眼映出他模糊的輪廓。
羽義俯下脣瓣,輕輕吻去她眼角幾欲滑落的淚,轉而含住她紅潤小巧的脣瓣。
阿紫渾身戰慄,一種奇異酥麻的感覺從腳底爬上腦袋,她張開檀口,輕輕柔柔地迴應他。
這一刻,九年前那些所謂的背叛絕望畫面一幕幕閃過兩人的腦海。
這一刻,天地間只剩下他們二人和呼嘯升騰破碎開來的滿城煙火。
這一刻,他們屬於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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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笙抱着荀久從高塔上一路輕功飛躍回來的時候,秦王府內賓客大多已經散盡了,唯餘玉笙居內燈火通明,歡笑聲不斷。
荀久一愣,看了扶笙一眼。
扶笙頗有些無奈,“看來今夜想要順利洞房花燭是不可能的了。”
說罷,扶笙用商量的口吻問荀久,“要不,我們不回去了,讓他們鬧空房,我們倆去你府上洞房?”
荀久猝不及防,低咳了起來,臉色漲紅,無語地看着他,“洞房花燭夜,你去我府上做什麼,再說了,我們又不是沒圓房,大不了陪他們喝一夜的酒便是,你至於這麼迫不及待麼?”
扶笙看向荀久的眼神立即充滿了熾熱的火焰,抱着她的手順勢在她纖細的腰肢上輕撫了一下,“我可是忍住三天沒碰你了,你說,該不該補償我?嗯?”
荀久酥麻難耐,在他懷裡掙扎了幾下,聲音帶了幾分央求,“阿笙,我知道你最好了,肯定捨不得我受累對不對?”
扶笙細細斟酌了一下這句話,“若是其他方面,我自然是捨不得讓你受一點累的,可若是關於洞房花燭,嗯,似乎要好好考慮一下。”
“反正明天洞房也是洞房,今晚就不要了嘛!”荀久目光灼灼看着他。
她何嘗不明白開了葷以後,這三天他有多難忍,可是千依她們幾個早就放話,說今夜有一定鬧到他們無法洞房,扶笙是個膽大的人,萬一他真的不回新房直接抱着她調頭去她府上或者去別的更開放更大膽的地方玩刺激,那她明天有何臉面回來給娘敬茶?
扶笙睨她一眼,“明天大婚也是大婚,你怎麼不讓我把婚期也給挪到明天?”
荀久癟了癟嘴。
“再說了……”扶笙一挑眉,“不過是幾個鬧洞房的人而已,不見得她們就能奈何得了我。”
扶笙緩緩將荀久放了下來。
兩人牽着手一同走進新房門。
屋內果然坐了很多人,有千依、陶夭夭、澹臺引、商義、角義、宮義、劉權和季黎明。
荀久不解地看向季黎明,“你這個孃家人怎麼會跑我新房裡來了?”
“你還有把我當哥哥看待?”季黎明冷哼,“是誰早上都沒讓哥哥背就迫不及待跟男人跑了?今天晚上,我自然是不可能讓你們順利洞房的。”
“說得好。”千依彎脣笑道:“早上新娘子把我們幾個伴娘晾在大門外吹冷風自己先走了,這個仇,可無論如何都要報回來。”
“我也贊同。”陶夭夭輕哼,“阿久太不厚道,與新郎兩個人驚世駭俗地一起坐花轎回來,今夜不鬧一鬧,似乎不顯喜慶。”
扶笙含笑看着衆人,“那你們要如何鬧?”
“自然是不能讓你們順利洞房。”季黎明摸摸下巴,轉而看向澹臺引,“大祭司,你可有何妙計整治整治這對無良夫婦?”
澹臺引一記冷眼扔過來,“整治他們夫婦的法子沒有,整治你的倒是多。”
季黎明全身一震,“你你你……你別亂來,這可是我妹妹的婚房。”
衆人捧腹大笑。
荀久更是忍俊不禁,“表哥,你怎麼弄得像被大祭司糟蹋了似的?”
現場的人,只有澹臺引、季黎明和扶笙三人知道季黎明第三次去請大祭司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季黎明甫一聽到荀久這般調侃,沒來由的臉上一熱,隨後嗔了荀久一眼,“去去去,你怎麼說話呢!本少這麼風流倜儻的堂堂七尺男兒,難不成還能被一個弱女子……”說到這裡的時候,季黎明忽然覺得“弱女子”這個詞實在不太符合大祭司這樣巫術高深的山巔雪蓮,趕緊住口,餘光瞥見澹臺引更冷的目光,他突然咧嘴一笑,“大祭司溫柔恭謙,體貼可人,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慘絕人寰的事呢?”
慘絕人寰……
荀久望天,想着季黎明這用詞也是沒誰了。
扶笙笑看着季黎明,幾乎能想到“慘絕人寰”這四個字的下場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應驗在他本人身上,或許不用等太久,今夜就能實現。
一笑過後,扶笙重新看向衆人,“你們鬧洞房這樣乾坐着也沒什麼樂趣,不如喝酒?”
“不行不行!”季黎明擺擺手,“光喝酒有什麼好玩的,本少倒有一個新玩法,不如玩抽花籤行酒令。”
荀久有些疲憊地打了個哈欠,“那太費時間了,不如玩真心話大冒險。”
季黎明一愣,“什麼叫真心話大冒險?”
“這個簡單。”荀久挑挑眉,“先找一個骰子來,然後讓不參與的人搖骰子,從某個特定的人開始數點數,落到誰身上,誰便自飲一杯,然後他身邊的兩人都能隨意問他一個問題,被問到了就得說實話。”
“誒,這個主意好。”千依道:“這玩法新鮮,我贊同阿久。”
“我也贊同。”陶夭夭欣喜道:“感覺好刺激的樣子。”
荀久看了一眼扶笙。
扶笙笑着道:“只要是夫人喜歡的,爲夫一定奉陪到底。”
語氣之寵溺,眼神之溫潤,直讓衆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荀久又看向宮義他們幾個,宮義神色淡淡,不着痕跡地往陶夭夭這邊瞟了一眼,復又收回視線,低聲道:“我沒意見。”
宮義這個老大都同意了,角義和商義自然也沒意見。
衆人就這麼商榷好。
荀久讓招桐去酒窖取酒,她則與扶笙兩人拉了椅子坐下來。
季黎明眯了眯眼,忽然抗議道:“不行,這位置得重排,你們倆坐在一起,豈不是待會兒我們都得聽到酸不拉幾的情話?”
衆人義憤填膺地點點頭。
荀久頓覺無奈,好笑地看了扶笙一眼,用商量的口吻道:“阿笙,既然他們都覺得我們倆不該坐在一起,那就重新安排位置好了。”
扶笙雖然不捨,但還是點頭同意了。
於是,圓桌上的位置變成了這樣:從荀久開始,右邊依次爲商義、陶夭夭、扶笙、千依、宮義、季黎明、劉權、角義、澹臺引。
首尾相連,荀久左右兩邊便是澹臺引和商義。
招桐招呼着夏堇她們幾個搬了兩壇酒進來,又給衆人一一添了酒杯斟滿酒。
搖骰子的人自然非招桐莫屬,她笑着接過骰盅,“各位主子們,奴婢可就不客氣了。”
荀久道:“無須客氣,趕緊搖起來,然他們一個個的吐露真言。”
荀久說着,自己擡起酒杯一飲而盡,“既然這個主意是我出的,那便從我這裡開始好了。”
招桐應了聲,開始搖骰子,不多時,骰盅停下,她放在桌子上揭開一看,第一次來了個滿數,六點。
略過荀久,衆人往後面數了數,剛好落在季黎明頭上。
季黎明頓時黑了臉,豎了眉毛看着招桐,“小丫頭,是不是你使詐出老千?”
招桐無奈笑道:“二少,奴婢搖骰子的時候可是所有人都看着呢,哪兒有機會使詐?”
季黎明恨恨咬牙,“爺就知道這個位置不好,早知道我跟子楚換一換。”
扶笙挑眉,“別抱怨了,先喝酒,後回答問題。”
季黎明輕哼一聲,擡起酒杯喝完。
他的左右分別是宮義和劉權,按照規則,這兩人得向他提問。
荀久其實特別想知道季黎明去神殿請大祭司的時候究竟做了什麼,能讓澹臺引記恨到現在,可偏偏宮義和劉權都是沉悶之人,想來也不會問出多新鮮的問題。
荀久思及此,只能遺憾地嘆一聲季黎明的位置沒選好。
宮義先開口,一向淡然無波的眼眸中有狡黠快速閃過,“二少不妨說說自己最丟人的事。”
季黎明臉色更黑,擡起頭來狠狠剜了宮義一眼,咬牙切齒,“丫的算你狠!”
季黎明說話的時候,眼風不着痕跡往澹臺引方向瞟了瞟。
澹臺引頓時呼吸一緊,桌子下的手指捏成拳。
只要季黎明敢說出一個字,她就敢當衆把他打殘!
“快說快說!”陶夭夭輕笑了一下,“二少爲人幽默風趣,平素裡只見你調戲姑娘,在這過程中想必有很糗的狀況發生過,你快說來我們聽聽。”
季黎明淺咳兩聲,摸着下巴,“本少最丟人的事自然莫過於……”
澹臺引這邊眼神已經冷到極致。
季黎明默默打了個寒噤,繼續道:“某次去八大胭脂巷的時候瞧中了一姑娘,千方百計討好她,她卻死活不依,後來我與她大打了一架,不小心扯破衣襟才知道他是男兒身。”
“噗——”衆人捧腹大笑。
“果然是季二少,這風流韻事就是不一般。”陶夭夭豎起大拇指。
季黎明翻了個白眼,他自然從來沒碰過姑娘,那一次也是誤打誤撞會碰見一個男扮女裝的孩子,他一早看穿了,所以才能和那孩子打起來,不過那孩子男扮女裝的事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出來以後並沒有揭穿。
“行啊表哥,泰國來的極品你都能遇見。”荀久笑着說完,又看向劉權,“小子,該你了,好好表現啊!”
劉權饒有深意地看了荀久一眼,立即被對面扶笙的冷眼嚇得一哆嗦。
他趕緊收回視線,看向季黎明,“我的問題與宮義一樣。”
季黎明深深皺眉,“你小子這是找茬,方纔都說了那是我最丟人的事,你如今問題重複了,我哪裡再給你找一件丟人的事去?”
劉權不屑地翻個白眼,“季二少丟人的事多了去了,你隨便一說就能扒拉出來一堆。”
“熊孩子!”季黎明惡狠狠瞪他,“待會兒輪到你,看爺治不死你!”
“等輪到我再說。”劉權聳聳肩。
“不行!”季黎明抗議道:“這個問題重複了,不算數!”
荀久也道:“小劉權,問題不能重複,重新想一個。”
劉權默了一瞬,重新問季黎明,“初吻給了誰?”
劉權問完,衆人便“哦”地一聲起鬨了,一個個目光灼灼看着季黎明。
這種青澀又難以啓齒的問題簡直是讓人充滿好奇心。
就連澹臺引古井不波的眼神都稍稍浮動了一下。
季黎明紅着臉瞪着眼看着一個個餓狼似的眼睛,“我能否拒絕回答?”
“不行!”衆人齊齊應聲。
季黎明低垂下腦袋,好久才道:“什麼初吻,爺還沒親過哪個女人呢!”
他這一說,直讓衆人瞪直了眼睛。
角義道:“季二少的風流天性,整個燕京城皆知,若說你沒親過哪個女人,我倒願意相信宮義找到對象了。”
商義也附和道:“我贊同宮義。”
“你們這些人真是……”季黎明瞪了兩人一眼,語氣裡頗有些無可奈何。
這時,荀久忽然道:“我相信表哥。”
衆人一愣。
商義不滿地看向荀久,“王妃你偏心!”
“不是偏心。”荀久笑看着季黎明,“而是我知道表哥所謂的風流紈絝,不過是一層表象而已,他到現在都還沒找到心儀的女子,怎麼可能就把初吻給獻出去了?”
總算聽到了一句舒坦的話,季黎明揚着眉梢哼哼兩聲,得意地看着扶笙,“還是表妹知道心疼表哥。”
扶笙沒說話,神色淡淡。
既然荀久都這麼說了,那就證明季黎明沒有說謊,商義和角義對看一眼,都覺得不可思議。
澹臺引看向季黎明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探究。
荀久再不看衆人眼神,吩咐招桐,“繼續。”
招桐繼續搖骰子,這一次是三點,到澹臺引頭上。
澹臺引似乎覺得有些難以置信,愕然地看了一眼搖骰子的招桐。
招桐不明白大祭司這個眼神所包含的意味,只笑着道:“大祭司,先飲酒,後回答問題哦。”
澹臺引垂下眼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提問的是角義和荀久。
荀久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她看了看角義,示意他,“你先開始。”
角義心中有些怕澹臺引,也擔心待會兒輪到自己的時候,大祭司會問出刁鑽問題刁難他,可轉念一想,這種遊戲難得一遇,更難得大祭司會與他們一起玩,若是不好好問個問題,豈不是太過浪費機會?
想到這裡,角義突然一笑,眨眨眼看着澹臺引,“大祭司不妨說說心目中的理想夫君是什麼樣子的?”
這個問題,立即勾起了衆人的興趣。
在座的所有人裡面,澹臺引二十三歲,是年齡最大也最該出嫁的人,然而她如今還單身,且因爲性子清冷又是大祭司的關係,縱然長得貌美,一般男子也不太敢靠近她。
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澹臺引本人的態度,她究竟想要挑選一個怎樣的夫婿。
人人目露期待地看着澹臺引。
澹臺引頓了一下才道:“自然是可與本座比肩的。”
千依道:“既然這樣,那就只能是巫族中人了。”
“不對。”陶夭夭趕緊搖頭,“白天的時候,伯母就說了巫族內部如今沒有與大祭司年歲相仿的男子。”
“我倒把這茬兒給忘了。”千依笑着想了想,又道:“其實無論是語真族宮主還是鬱銀宸都是挺不錯的,能力拔尖,皮相也出衆,大祭司,你莫不是瞧得上那樣的?”
澹臺引蹙了蹙眉,“你們扯哪裡去了?那兩個人,莫說本座沒興趣,便是有興趣,人家身份擺在那裡,也不是我能輕易採摘的。”
“那看來,大祭司是心中另有所屬了。”千依調侃了一句。
荀久趁機道:“好了好了,到我發問了。”
澹臺引看了一眼荀久,只覺得她那一雙細長的眸子裡時時泛着狡黠的慧光。
澹臺引暗叫不好,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荀久已經開了口,“大祭司,我想知道表哥去神殿請你前來出席婚宴的時候究竟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舉動,竟能讓你記恨到現在?”
若說角義方纔的問題能勾起所有人的興趣,那麼荀久這個問題便等同於深水炸彈,直將衆人炸開鍋,期待程度之高,超過季黎明方纔那一波。
澹臺引咬咬牙。
荀久道:“都說了是真心話大冒險,參與了就要說實話,否則可要接受懲罰的。”
澹臺引沒發話,季黎明卻急了眼,瞪向荀久,“表妹,你這是什麼問題,一點水準都沒有,趕緊換一個。”
“不用換不用換!”商義插嘴道:“我們就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真實答案,聽說那天二少背揍得很慘,然而外面都傳言說是因爲二少觸犯了神殿的規矩,我覺得不太可信。”
“對對對。”角義附和,“我也覺得不太可信,只可惜那幾日我們忙着安排火焰廣場和燕京的流水席,沒來得及去查一查。不過現在好了,由大祭司親口說出來的話,一併解了我們所有人的疑惑。”
澹臺引修長白皙的手指搭在酒杯邊緣,神色淡然,“也沒什麼,不過是他調戲了我們神殿的小祭司而已。”
商義瞪圓了眼睛,“我沒聽錯吧,季二少……調戲小祭司?”
澹臺引面不改色地點點頭。
商義抽着嘴角睨向季黎明,身上一層雞皮疙瘩,“二……二少,你什麼時候改變性向了?”
季黎明一聽,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只一直拿眼風往大祭司這邊瞟。
澹臺引視若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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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真心話大冒險,菇涼們有啥問題想問場上十位小主的麼?O(∩_∩)O哈哈~儘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