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本王真的不想活了呢?”逐冥冽突然說道,那冰冷至極的語氣,稍微有些微妙到不易察覺的變化。
流蘇一聽,扭過頭來,那雙水靈的眼睛像小綺羅平時那樣子瞪大了,然後騰的一聲猛地站了起來,雙手叉腰,用驚訝無比的眼神看着他——
“四爺,你怎麼可以不想活?你想想看,如果你剛一斷氣就後悔了那怎麼辦?而且……”流蘇頓了頓,聲音小了八個度,“而且四爺你那麼有錢,你怎麼捨得死啊……”
逐冥冽依舊不動聲色的看着她的臉,他從未見過一個女子,表情和動作都可以如此生動豐富。
而流蘇卻誤將他的沉默解讀成心結還沒有打開,還在想着尋死的事情。
於是,她歪着腦袋,望着逐冥冽,想了想,然後又坐了下來說道,“四爺,你看看我,你看看……”她指着自己的臉叫逐冥冽看。
“我一個人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到這裡,我以爲這裡會很好玩,其實根本不是。我的身邊一個親人也沒有,在這裡整整六年了,我沒有再見過我的爸…我爹,其實,我每天都好想好想他……”
此時,湖面吹起了風,湖藍色的水暈慢慢盪漾開來,偶爾,一片枯黃的葉子落入湖面,泛起一陣漣漪。
流蘇原本是想要安慰逐冥冽的,可是,說着說着,卻勾起了自己的心事,她抱着自己的雙膝,小巧尖尖的下巴放在膝蓋上,瞳孔裡漸漸泛起了溼意。
“我想知道他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他的病是不是已經好了。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他一直是一個人,我爹很愛很愛我娘,每天都會對着我孃的照片呆呆地看上好幾個時辰,好多人勸我爹再娶一個,可是我爹卻只是搖搖頭……”
原本是要安慰逐冥冽的,可是,說着說着,流蘇卻自己開始傷感了起來——
當意識到的時候,她伸手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紅紅的鼻子,輕眨那溼潤的雙眼,咬了咬下脣,然後回過頭來,用真誠的目光,朝逐冥冽笑了起來,那淺笑的梨渦有點可憐的跳躍——
“對不起,說遠了。我的意思是,雖然皇上現在對四爺你有一些成見,可是,那也許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期待。而且,起碼四爺你可以經常看到他,知道他在做什麼,知道他過得好不好。不像我……就算再想他,也只能在腦海中想象他的樣子……”
流蘇那笑中帶着淚意,又故作堅強的樣子看在逐冥冽的眼中有了種別樣的感覺。
他突然站了起來,伸手撩了撂袍子上的水,說道,“從明天起,本王在佛法寺的每一天,你都要來。”
“爲什麼?!”流蘇一聽,光着一隻腳猛地跳了起來,“葉子我都送來了,雖然有點少,但……但四爺就不能看在我奮不顧身救了你兩次的份上,算了麼?”她有些不滿地撅着嘴巴說道。
但是,逐冥冽卻沒有理會他,徑自轉過身,穿着一身溼淋淋的袍子離去,“你不來,如果本王又想不開,想尋死,怎麼辦?”
留下這麼一句話,逐冥冽踏步離去,流蘇自然沒有看到他嘴角那一絲無比明顯的笑意。
守在門口的羅念看見了這小,他心中訝異無比,他跟在四爺身邊那麼多年,從未見他像現在這樣笑過,這笑,很輕鬆,沒有任何負擔,好似陽光都熱烈了起來。
“喂!四爺,你到底在想幹什麼呀”流蘇追在他的後面喊着,“而且,這些葉子你不要了嗎?”
她哇哇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逐冥冽卻沒有再回頭——
“羅念,替她把鞋子撿起來,派一輛馬車送她回去。”他沉聲命令道。
“是,末將遵命。”
“喂喂喂……葉子還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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