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O五
“這是你欠我的!我今天來討了。”
逐冥冽說着,放開了她的脣,說道。
但他的眼神卻警惕地掃過周圍,似乎在時刻防備着什麼似的。
遠處,逐野瞳見了此情此景,心中一緊。
爲何,今日的四哥,眼神和語氣都與往日有些不同?
他在防備着什麼?
“四爺……不要……不要這樣,我是逐堯皇的妻子,你知道的。作爲他的妻子的我,不欠你什麼。我們不能只做朋友,或者兄妹嗎?把心放開,好不好?”
流蘇擡起頭,迎着他的視線,說着心中的期許,“一個人,只有一顆心,所以只能歸屬一個人。這輩子,我的心,是逐堯皇的,真的沒有辦法改變了……”
逐冥冽聽了這話,竟然也沒有發怒,他長腿一跨,上了馬車,坐在她的身旁,雙手撐在她的腦後,將她整個人置於他的懷中。
用一副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着她的臉。
“你……要幹什麼?”
“在你旁邊坐一坐,等個人,如何?”他慢悠悠地說道,那銀白色的頭髮襯得愈加邪魅,愈加……深沉。
“等人,等誰?”
流蘇有些詫異地問道,他千里迢迢,風塵僕僕趕來,就爲坐在他旁邊等個人?
“等一個想殺了你的人。”殺字慢條斯理從他的嘴裡說出。
但是,誰又知道,此時此刻,他心中的情愫如同洶涌的江水在翻滾着,嘯叫着。
血液暗涌,似千軍萬馬奔騰。
他發現,自己對這個對他這麼狠心的女人,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
她的一舉一動仍舊牽動着他的心。
當聽聞他的父王要殺她爲他報仇雪恨的消息時,他不惜打傷侍衛,違抗命令,不眠不休,策馬狂奔趕來。
一路上,他的心跳得好快,生怕見到她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剛纔見她安然無恙,他才鬆了口氣。
他痛恨這樣的自己,痛恨這麼愛着流蘇的自己。
他曾經對流蘇說過,“我恨不得殺了愛你的那個我。”
而此時此刻,這種心情更加澎湃。
他拳頭緊握,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殺我?!”流蘇愣了。
“你這麼害我,他來幫我殺你,所以,我特意趕來看看你是怎麼死的。”
他表面看起來依舊輕描淡寫,還邪魅地順手拿起她的一絲秀髮放在鼻息間聞着。
彷彿,流蘇的生死,他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跟他無關,他就是來看戲的。
“是……你父王?”
流蘇頓時明白了,這世間,只有二皇爺逐浪會這麼做,他們父子的秉性,極其相似。
“猜對了!正是我的父王,他恨你騙我,要代兒子出出氣。流蘇啊,我這一生,所有的一起全部是踩着別人的屍體靠自己不顧一切地爭取,如今終於有人爲我爭取,爲我出氣了。”
逐冥冽悠悠地說道。
“你……”
“原以爲我不眠不休,日夜兼程是來保護你的,對吧。”逐冥冽冷嘲熱諷地看着流蘇,“可惜啊,這回我沒打算這麼做。”
“我……也沒打算讓你保護我,你私自出走幽冥宮,本就違抗了聖意,本宮我還要治你的罪呢。”
流蘇別過臉去,逃離了他的視線,說道。
“呵呵……治我的罪?流蘇,你不想想,若非我願意,你能擒得住我嗎”
逐冥冽這一句已有所指的話,令流蘇無話可說。
“……二皇爺來了,保護皇后。”
“二皇叔?!“
突然,馬車外一陣騷動,逐野瞳的聲音傳了過來。
流蘇的的手猛的抓住了馬車欄杆,他真的來了!
“看看,你的死期到了。”
逐冥冽冷笑着說道,然後起身下了馬車,
流蘇朝馬車外看了過去,只見逐浪領着他的死士們立在馬上,御林軍將他包圍了,但他的臉上帶着誓要將她殺死的胸有成竹的表情。——
他,似有備而來。
“父王。”
逐冥冽喊道,他自己透過青銅門得到消息,他父王會領着人截殺流蘇。
逐浪意外看到了自己的兒子時,他愣了。
“冽兒?你怎會在此?”
逐浪在兩個個月前,請他最好的朋友,江湖上有名的左相士給逐冥冽算了一卦,那卦上說,他的兒子凶多吉少,最終會因爲一個女人而死。
逐浪知道,這左相士百卦百中!從來沒有算不準的卦。
他便細問那女人有何特徵,左相士只說“富貴開花,母儀天下。”
富貴開花?母儀天下?那非秦流蘇莫屬了!
逐浪又問,如何能破解?
左相士曰,除非那個女人比逐冥冽先死。
要秦流蘇比逐冥冽先死?
於是,爲了了保住兒子的姓名,逐浪決定要在半路上將流蘇殺了。
爲了兒子,他什麼都敢做,莫說是殺皇后了,就算是要他自己去死,他也願意。
“父王,你是來殺這馬車裡面的女人的?”
逐冥冽問道
“……是。”
逐浪充滿恨意地說道,就是這個女人,毀了他兒子的一切。
她給了他幸福的希望,卻又在最後親手狠狠打破了這個希望。
世間之痛,千百種,而她給他的,是最痛的!
“殺了她多沒有意思啊,我倒是有個更好的辦法來折磨她。”逐冥冽回頭看着流蘇,說道。
流蘇的身子往後靠了靠,雙手護住了肚子,心中猶然升起一絲懼意,今天的逐冥冽冷冽深沉如初,又多了三分捉摸不透。
“冽兒,你有什麼想法?父王聽你的,你說。。”
逐浪問道,難得兒子跟他交流,他心情大好。
“上一回還差個夫妻交拜,不如今日補上吧,父王,你來主持。”
逐冥冽說道。
什麼?
馬車內的流蘇一愣,他……他要繼續拜堂?
“冽兒!!”逐浪不敢相信地說道,“這個女人,她把你害成這樣,讓你成爲階下囚,失去王爺爵位,幽禁深宮,遭百姓唾棄,你……你還要跟她拜堂?天下間女人多的是,你何苦把你的一生都押在這個女人的身上。”
兒子比起他當年更癡情,也更瘋狂。
他根本就不想這個女人死,他還執念於她!!他剛纔說的那些話,都是嚇唬秦流蘇而已。
“四哥……”
連逐野瞳都不敢相信,他的四哥如今都這般落魄了,還是沒有放棄流蘇。
“父王你錯了,我是爲了折磨她,她不是非逐堯皇不嫁嗎?今日,我就要她嫁給我。”
他的眼中散發出冷冽,流蘇要被他看穿了。
“冽兒,真要如此嗎?”
“是。”
“……流蘇,你還記得嗎?兩情若在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是你說的,我……不信。因爲,你始終沒有給我讓你幸福的機會。”
“四爺,我……”
對於逐冥冽的執着,她深感無力。
“最後一拜,夫妻交拜。”
逐冥冽拉開馬車簾子,對坐在立面的流蘇說道,眼中是有着孤獨的執着。
“……”流蘇無聲搖了搖頭,“不……”
“要!”
逐冥冽伸手拉住她的手。
“不……我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我不能跟你拜堂,四爺……”
流蘇依舊搖頭,用脣語說着對不起。
逐冥冽的眼眶慢慢變紅,他拉着她的右手不願鬆手,她的左右死死拉住馬車簾子。
……
小綺羅站在不遠處看了看流蘇,又看了看逐冥冽,最後低頭看着手中那把逐冥冽送的精緻的匕首。
她一把甩開無涯子的手,朝流蘇和逐冥冽的方向走了過來。
“大叔……”
一個嫩嫩的聲音突然響起,現場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像是被注入一汪清泉。
衆人都朝小綺羅看了過去——
只見,她一直走到逐冥冽的身旁,雙手將手中的匕首高高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