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防衛署出來，已經臨近天黑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風雪一直沒停，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到來，讓天空的雪花，都變得積極了。
街道兩旁，已經燃起了火把，雪花還未靠近，便被升騰的熱氣消滅了。
艾倫緊了緊領口，藉助火把的光亮，看了一眼街道。
街道上已經空了，稀少的行人，一個個都埋着頭，抱着手，行走在雪地裡。
艾倫才站了沒一會，就感到身子裡面滲入了雪花。
雪花貼近皮膚，被體溫融化，順着皮膚往下流。
“真冷。”
稍稍感慨一句，艾倫裹緊了風衣，可北風卻依然不信邪地從其他縫隙裡鑽入，或許它們以爲，堅持，就是勝利。
“艾倫，我今天有一件事情，沒弄明白。”
豪倫斯在一旁，用手緊了緊帽子。
“哦，是什麼事。”
艾倫低着頭，向前走着，沒有看豪倫斯。
“我有些不理解，既然你決定要公開身份了，又爲什麼要來防衛署，我們不應該先去找阿巴斯帝國的對外公館嗎？”
聽了豪倫斯的話，艾倫笑了，他停下腳步，看了一眼豪倫斯。
“這個問題很簡單啊。”
“嗯？”
“因爲這裡的級別低。”
“？？”
豪倫斯滿臉疑惑，是他最近變笨了，還是艾倫最近又接觸了新的神秘學？
爲什麼他沒有聽懂？
艾倫笑笑，繼續向前走。
“豪倫斯，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是覺得，在朱莉安面前輕鬆，還是在卡爾特隊長面前輕鬆？”
“呃。”
豪倫斯並不笨，艾倫這麼一說，他就明白過來。
在上級面前，自然沒有同級面前輕鬆，因爲上級可以制約到你，而同級，根本沒有任何權利監管你，最多，也就個檢舉揭發。
但一般來說，同僚之間，不會有太大的衝突。
防衛署和對外公館，在艾倫他們眼裡，防衛署或許連同級都談不上，只能說是下屬部門，而對外公館卻是不同。
可以說是和艾倫他們對等，甚至高一級的上級，
兩個不同層次的機構，對艾倫他們的響應、反饋，完全是兩個樣。（參考基層對待洋人是洋大人，外交部對待洋人，只視同普通人。）
艾倫選擇直接來防衛署，打得就是這個主意。
只要確認他們的使者身份，防衛署怎麼也得注意一些，不像對外公館似的，那些人可不怎麼鳥斯特威靈王國的臣民…
畢竟，北方第一，已經深入他們的骨髓。
“可惜了。”
艾倫譚磊一口氣。
豪倫斯看着艾倫，接話道。
“可惜什麼？”
“咱們的身份，也就今天好使，明天你再來，就碰不上這種事了。”
第一天對外公館來不及反應，沒來接觸，沒有問題，可第二天，他們還不過來，那就是有問題了。
對外公館不會對艾倫不管不顧的。
“呃，你是不是早有計劃？”
“不，今天是臨時來的計劃。”
艾倫否認了豪倫斯的早有預謀一說。
豪倫斯滿臉不信任地看着艾倫。
“這話，你也就騙騙朱莉安那樣的小姑娘，作爲一名偵探，我已經發現你言語裡的秘密了。”
“哦？什麼秘密？”
“欺騙。”
“……”
艾倫再次緊了緊衣袖，風真大，話真涼。
“呵呵。”
今天雖然是臨時起意，但收穫不錯，公爵案的線索，又有新的變化，艾倫不願意和豪倫斯繼續探討這個言語裡秘密的問題。
“你先前在防衛署說的，你心裡有些想法，都是些什麼想法？”
艾倫朝豪倫斯搭腔道。
豪倫斯快步向前幾步，站到和艾倫平行的位置，微微側身。
“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根據防衛署提供的案情紀要，當時公爵大人去王宮，是因爲皇帝陛下的召見。”
豪倫斯開始解釋起來。
“而按照宮廷規則，不論是誰晉見皇帝陛下，都應該配有武官，不但有武官，還應該有王宮引路人。”
“這就兩個人了，他們倆應該要和公爵大人一起。”
“如果公爵大人更加嚴謹一點，他可能還帶上自己的親衛，以公爵大人的身份，至少也要帶上兩名親衛。”
艾倫這時候插了一句，“這麼說的話，公爵大人身邊至少有四人陪伴？”
豪倫斯點點頭，“沒錯，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不論是在門吉女士那裡，還是在防衛署中，我們看到的案情報告，都沒有提到這點。”
“嗯，我注意過，卷宗裡面只是記錄了案發現場，只有漢密爾公爵屍體一說，所以，我們接下來要查查這四個人，到底去哪了？”
艾倫問道。
“嗯，公爵大人這起案子，我總有一種感覺。”
豪倫斯皺着眉頭說。
“是什麼感覺？”
艾倫問。
“感覺不論是門吉，還是防衛署，他們都在往十二宮祭祀者身上靠，雖然門吉女士否認是十二宮祭祀者乾的，但他越這樣，我越覺得奇怪。”
“哦？有什麼奇怪的？”
艾倫好奇地問道。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豪倫斯反問。
“並不。”
豪倫斯攤開手，看着艾倫。
“你想想，作爲一個常駐北地的人，他難道對十二宮祭祀不熟悉嗎？”
艾倫思索了一下，問道：“你想說什麼？”
豪倫斯將下午在防衛署積攢的消息，說了出來。
“十二宮，最早起源於十一年前的一場祭祀。”
“在那場祭祀中，祭祀者，用某種超凡力量，吸乾了目標血液，並且在屍體旁，留下了一座祭壇模樣的標誌。”
“在那座祭壇圖標上，兇手用鮮血，留下了十二宮幾個字的字符。”
“而此後的每一年裡，都會有一場十二宮的祭祀，祭祀人數或多或少，但每一次的祭祀，兇手都會留下祭壇模樣的圖標，以及鮮血寫上的十二宮字符。”
豪倫斯一手托腮，一手架在胸前，絲毫不管飄揚的大雪。
“可以說，十二宮，已經成爲了北地人人色變的兇惡傳說。”
“從門吉那裡提供的資料能看出來，這次的襲擊，同樣有留下十二宮的標誌，並且，在今年內，並沒有其他的受害者。”
“理論上來講，這次是十二宮祭祀者做的，非常有可能，可他爲什麼會覺得，這件事情，和十二宮兇徒沒有關係呢？”
艾倫皺了皺眉頭，豪倫斯說得有些道理，當時門吉說這話的神情，絕對不是持懷疑態度，而是百分百肯定的樣子。
他怎麼能肯定？
但認真想想，光因爲這個理由，就判斷對方有問題，確實有些魯莽。
“好吧，如果只是這些疑點的話，說服力還不夠。”
艾倫說了一句。
豪倫斯停下腳步，他朝艾倫偏偏頭。
“好吧，具體的證據，後續的調查早晚會查到，這些情況，你就當我瞎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