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那個叫海平的姑娘,蘇紫嫣便去了露華宮的偏殿。
現在燕錦城很是黏憐星,加上男女有別,蘇紫嫣已經無法每日去瞧瞧他了。
到了偏殿,憐星趕緊迎出來,“大公主,外頭熱,您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沒事?燕錦城怎麼樣了?”蘇紫嫣說着,便走了進去。
憐星笑道:“剛安靜下來,我給他捉了一隻蟬,現在正玩着呢。”
蘇紫嫣果然看見燕錦城趴在桌子上,拿着一根青草逗着碗裡的蟬。
燕錦城看見憐星進來,委屈地叫道:“憐星姐姐,它都不叫了!”
憐星趕緊過去,輕聲地哄着說,“那是因爲它現在在碗裡面啊,如果你把它放到樹上,它就會叫啦。”
“那我們把樹放到碗裡來好不好?”燕錦城眨巴着眼睛,一臉求助地看着憐星。
“可是,碗太小了,樹太大了,裝不下呀!”憐星無奈地哄着他。可是燕錦城卻不依不饒的,“不嘛不嘛,我要把樹裝到碗裡去嘛!”
聽着他們癡傻的對話,蘇紫嫣不禁黯然。
燕錦城是個雄才大略之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只可惜因爲自己的緣故遭逢不幸,真的成了癡傻!
蘇紫嫣讓憐月去外面折了一根樹枝,然後拿着樹枝走上前去,對不依不饒地哭喊着要將樹裝到碗裡的燕錦城道:“你看,這不就是樹嗎?我們把它裝到碗裡去好不好?”
燕錦城歪了歪腦袋,拿過蘇紫嫣手中的樹枝,嘿嘿一笑,“好耶!樹可以裝到碗裡去咯!”
憐星擦了擦額間滲出來的細汗,“還是大公主有辦法。”
蘇紫嫣輕嘆一聲,笑道:“也難爲你了,累不累?他都不懂,你何必還和他講那麼多的道理?”
憐星有些臉紅,“大公主,您不知道,燕皇子有時候是聽得懂的,只要一遍一遍地和他說,他總是能聽懂一些的。別看他這樣,其實,很好的。”
蘇紫嫣點了點頭,挨着燕錦城坐下,“錦城,還記得我是誰嗎?”
憐星忙將燕錦城的腦袋托起來,面向蘇紫嫣,“燕皇子,這是紫嫣公主。來,跟我說,紫嫣公主!”
燕錦城不舒服地吸了吸鼻子,“紫嫣公主。”
憐星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帶着些許的得意。
蘇紫嫣又試探地問着,“錦城,想不想回家?想不想回去楚國,見你的父皇母后?”
燕錦城毫無所覺,繼續逗弄着那隻被他用青草捅來捅去的黑蟬,嘴裡發出哦哦的輕叫聲。
憐星的臉刷地白了,失聲叫道:“大公主!”
蘇紫嫣輕輕瞟了她一眼,“怎麼了?”
憐星趕緊低下頭,“沒什麼,就是,燕皇子要回國了嗎?”
蘇紫嫣用手指挑了挑碗裡的樹枝,被燕錦城一瞪,快速地抱走了碗,背對着蘇紫嫣坐着,繼續玩去了。
憐星慌忙護住他手裡的碗,“燕皇子,小心一些。”
蘇紫嫣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隨意地說道,“也不是要回國。只是剛剛燕國遣人來,讓我跟皇上求情,將燕皇子送回楚國。楚國國君皇后年事已高,也算是死前的一點心願了。”
憐星咬脣,無措地看着蘇紫嫣。
蘇紫嫣嘆了口氣,這世上最看不破的,也只有一個情字了。
無論是愛是恨。她做夢也沒想到,憐星會愛上燕錦城,如果早知道會這樣的話,倒不如讓憐月去照顧了。
輕嘆了一聲,“你放心吧,我還沒答應呢。燕皇子現在癡癡傻傻的,我又不能將你也送到楚國去陪着他。要是他一個人回去,我也擔心被別人欺負了,還沒你照顧得好呢。”
憐星笑了出來,趕緊跪下,給蘇紫嫣磕了一個頭,“謝謝大公主成全!奴婢沒齒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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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紫嫣與憐月對視一眼,從各自的眼裡看到了無奈二字。
她們沒有發現的是,一直埋頭與蟬做鬥爭的燕錦行,眼神突然一變,嘴角抿了起來。
憐星被憐月扶起來,“你呀,說你傻你還不信。這麼大了,你做事也要有自己的分寸。”
憐星笑了兩聲,“只要他好,比什麼都重要!”
蘇紫嫣笑笑,沒有再說話。
久病牀前無孝子,就算是愛,也是建立在相互理解和依賴的基礎上。
蘇紫嫣相信,只要假以時日,憐星發現自己對燕錦城的愛,只是同情和憐憫,應該會幡然醒悟的吧?
雖然,蘇紫嫣自己也沒有信心,但她願意這麼想。
本以爲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可是傍晚時分,東琅漸卻突然造訪。
東琅漸一進來先四處看了看露華宮的擺設,笑道:“你這裡,倒可以和鳳坤宮想比了。”
自皇上廢后之後,鳳坤宮便無人居住。此時拿鳳坤宮與露華宮相比較,是什麼意思?
蘇紫嫣看在東琅漸連續救了自己兩次的份上,沒有爲難他,還讓憐月去沏茶。
憐月一見到東琅漸,就會立刻想起那隻黑色花斑的毛毛蟲爬過自己脖子再順着耳朵往上爬的場景,只覺得渾身的寒毛都立起來,渾身顫抖!
知道自己現在不是東琅漸的對手,又不想連累大公主,便忍了下來。
好,既然要她沏茶,那她就給他好好沏一杯茶給他嚐嚐!
憐月帶着滿腦子的整人方法憤憤離去。
蘇紫嫣淡淡地笑了一下,倒也開門見山地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東琅漸一笑,就如春風佛面的笑容卻讓蘇紫嫣分爲不舒服,稍稍移開了視線。
收斂了眼神探究的神色,“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來是爲了燕錦城?”
又是燕錦城?
蘇紫嫣狐疑地看着東琅漸,“你找他什麼事?”
東琅漸趕緊解釋着說道:“你放心,不是什麼壞事。我是來救他的。我有辦法治好他的癡傻之症。”
蘇紫嫣眯了眯眼睛,滿臉的狐疑,“爲何你以前不說,偏偏在楚國派人來說要讓他回去的時候,你就說了?”
一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可能在東琅漸的監視之下,蘇紫嫣便覺得憤怒:“你派人監視我?”
東琅漸搖了搖頭,“我沒有!”
見蘇紫嫣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東琅漸嘴角扯出一個苦笑,“嫣兒,我以爲,經歷了這麼多的事,你總該是會相信我的。”
蘇紫嫣嘴角一挑,劃出一個諷刺的弧度,譏笑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別有用心呢?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唬我?我憑什麼相信你?”
“如此的話,那我便沒什麼好說的了。”東琅漸說着就起身,要往外走去。
蘇紫嫣有些生氣地看着東琅漸的背影!
比起越乾嵩,當然燕錦城會是更好的合作伙伴。
越乾嵩武藝高強,性格又怪異,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如果東琅漸真的能治好燕錦城的癡傻之症,倒也未嘗不能一試。再者說了,就算是爲了憐星的一片癡心,也可以試一試!
只一個呼吸間,蘇紫嫣已然有了決斷!
“你站住!”蘇紫嫣站起來。
東琅漸的身子頓了頓,停住,頭也不回地道:“還有什麼事?”
蘇紫嫣只能瞧見他的背影,卻看不見他嘴角泛起的微笑。
深吸一口氣,“既然你說你能治好燕皇子的癡傻之病,那你就試試吧。但是,前提是你必須保證他的生命安全。他要是有什麼不測,我爲你是問!”
東琅漸回過身,笑道:“好!”
蘇紫嫣看着他滿臉如沐春風的笑容,胸口一窒,悶悶地坐下。
憐月端着茶盤迴來,頓時覺得氣氛有些古怪。
國師笑得跟個偷腥成功的貓,而大公主似乎很生氣的樣子,頓時不舒服起來,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請國師用茶!”
東琅漸看了茶一眼,“這裡除了你的唾沫,還有一滴貓尿。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弄到貓尿的。”
憐月臉色一變:他是如何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