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月蘭突然間說出這種嚴厲的話來,讓陸漸紅微微一怔,不由道:“媽,您這說的是哪裡話啊。”
陸漸紅一邊爲樑月蘭捶着肩膀,一邊拿眼睛去看安然,想從她那裡得到一些暗示,看看老媽忽然之間發的無名之火從何而起。
豈知安然卻是偏過頭去,一點提示都沒有,陸漸紅頓時明白了,老媽多半說的是他一意孤行留在藏江一事,想不到安然居然會利用老媽來給自己上課,不過陸漸紅並不氣惱。
樑月蘭沉着臉道:“我說的是洪山話,聽不明白了嗎?”
陸漸紅賠着笑道:“媽,我知道您在生我的氣,您是在生我留在藏江的氣吧?”
“哼,你也知道啊,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個決定讓多少人爲你擔心?安然每天晚上都在禱告,還去了靈隱寺去爲你祈福。”樑月蘭垂着眼瞼道,“工作對於你來說,真的比一切都重要嗎?”
陸漸紅繞過沙發,坐到樑月蘭的身側道:“媽,其實我就是擺個姿態而已,我在藏江也只是應付一下,我是最輕鬆的了,這不,我不是回來了嗎?”
樑月蘭並沒有消氣,因爲知子莫若母,陸漸紅辦什麼事情都不會敷衍了事,所以仍然沉着臉道:“你就不要糊弄我了,總之,做事需三思而後行,不要僅憑一腔熱血,人只有活着才能談得上做更多的事情,要是連小命都玩丟了,還能做什麼?歷史長河中,功勳比你高的人多了去了,但是那又怎麼樣,高歌頌德之後呢,能被世人所記住的又有幾個?”
陸漸紅聽得直冒冷汗,雖然老媽有些強詞奪理,不過也有幾分道理,當下賠着笑臉道:“聽媽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記住了,以後一定要把保命當作第一前提。”
安然聽了也覺好笑,道:“媽,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好在漸紅還知道分寸,並不是沒腦子的傻瓜,離四中全會也只有兩個多月,到時候他要是敢再推三阻四,您再收拾他。”
“好,聽安然的。今天算你走運,要不是安然替你打掩護,我非給你上一晚政治課不可。”樑月蘭順着兒媳婦的話道。
安然笑了笑,道:“我去做個面膜,你們慢慢談。”
待安然去了房間,樑月蘭才拉過陸漸紅的手道:“漸紅,安然爲這個家操了很多的心,現在咱們家不愁吃不愁穿,最怕的就是有個意外,她也不容易。”
“媽,我知道。”陸漸紅笑了笑,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媽是故意做給安然看用以安慰安然的。
“就知道傻笑,我告訴你,這也是我想跟你說的,你自己算算,這二十多年來,你遇到了多少危險,咱們家又遇到多少危險?”樑月蘭掰着手指數落道,“以後啊,你要注意一點,得罪人的事情少做,要注意方法。”
陸漸紅笑道:“媽,兒子一定聽您的話,家庭至上。”
“貧嘴。”樑月蘭的心裡其實也驕傲得很,這得罪人的事情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的,沒那個本事,人家未必計較呢,兒子從一名不文到如今的炙手可熱,這看上去是一個奇蹟,可是在這個過程中,又要付出多少努力和汗水啊,萬丈高樓平地起,這都靠兒子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這幾天好好休息休息,藏江那邊的條件差,環境也不好,看看你,都黑得不成樣子了。”樑月蘭心疼愛子,“廚房裡褒了燕窩,我去盛給你。”
“媽,您歇着,我自己來。”陸漸紅起身去了廚房,將燕窩勻成三份,一份遞給了老媽,一份端進房間給了安然,而最小的那一份他只喝了兩口,便悄悄地倒進了安然的碗裡。
夜已深了,孩子們在外面跟同學聚會也已經回來,陸漸紅和安然並肩站在院子裡的花叢之中,淡淡的花香和佳人的體香混在一起涌入鼻翼,陸漸紅幾乎要醉了,柔聲道:“安然,這些年你受苦了。”
安然側過身來,淡淡的燈光下,陸漸紅深情款款,安然低聲道:“漸紅,答應我,從藏江回來之後,不要讓自己太累了。”
陸漸紅伸手將安然擁入懷中,低聲道:“我答應你。”
安然將頭偎在陸漸紅的肩上,道:“還記得我上午跟你說的事情嗎?”
陸漸紅道:“你說的是高蘭父親過來的事情?”
安然的目光飄向了遠方,道:“高叔是個非常好的人,他經常過來,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陸漸紅還真不知道,便道:“不知道啊。”
陸漸紅在藏江的日子裡,安然和孟佳並沒有閒着,安氏集團雖然家大業大,但在安然的心裡,那總歸不是自己的產業,所以在春節之前的那場金融戰中,孟佳把她們的收益整合到了一起,又與龍飛聯手,成立了一家集團公司,與安氏集團合作。
不過這個公司在康平的投資卻是因爲某些原因遭受到了強力的阻擊,以安然和孟佳的能力,應對起來根本不是什麼問題,但是由於戰火燒在康平,他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以免對高福海造成影響,所以忍氣吞聲。
高福海也察覺到了這一方面,出於政治原因,他並不方便介入,所以他只是用他的實際行動來表示對安然的支持。高調地到安然這裡吃了幾次飯,效果是很明顯的,再加上景珊這個市長在政策上予以傾斜,讓這個新興的夢冉集團得以度過危機。
陸漸紅聽着安然所說,心頭複雜,高福海以這種方法來表達他的愛護之情,他真是無以爲報,不過在高福海的心裡,自然是不求他的回報的,他們的關係也是複雜得很,既是嶽婿,在政治上又互相幫助。
陸漸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等有時間我去拜訪他一下吧。”
安然笑了笑道:“還是算了吧,關係到了這一步,一切道謝之類的話都是多餘的,有時間,你去多陪陪高蘭,就是對他最好的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