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剛沒有反駁的原因有三:第一,景珊是省長,是他的領導,如果自己提出反對,那就是目無領導,沒有大局觀念。第二,他的兩塊工作分到了另兩位副省長手中,他一發作,那就是連帶着把於海慄和秦江樹給得罪了。雖然他們不是常委,但一個好漢三個幫,樹敵太多,只會讓自己身陷囫圇。第三點,是他事後想到的。會前駱賓王打了個電話給他,示意他可以大鬧一場,可是鬧的結果會是什麼呢?駱賓王完全是在拿自己當槍使啊,他只是想隔岸觀火,省政府這邊鬧騰的動靜越大,駱賓王越是開興,當然也是他樂於見到的,最終,面對這個看上去很正常的分工調整,鐵剛出頭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被扣上沒有組織性紀律性的帽子,弄得顏面掃地灰頭土臉。
想到這裡,鐵剛不由拿駱賓王和景珊作了對比,他忽然發現,駱賓王是陰險的,景珊雖然有了動作,但也還是留了些顏面給他的,並沒有把他剝得連內褲都不剩,並且在宣佈完分工之後說了這麼一句話:“這個分工只是暫時的,省政府將在年底的時候對各位同志的工作進行考覈,屆時再根據各人的工作情況決定是進行大的調整還是微調。”
這句話是不是意味着還有一線生機呢?鐵剛的心裡突然升起了一個念頭,是不是該轉換一下了?
回到辦公室,景珊的臉上帶着自信的笑容,幾位副省長的表現在她宣佈分工的那一刻看得非常清楚,她有把握將省政府這邊牢牢地抓在手中,不過她並沒有把鐵剛向死裡趕,而是給了他一個希望。鬥爭是形式,工作纔是實質,她不希望因爲內耗而讓整個省政府陷入一個惡性循環之中,鬥爭只不過是爲了更好地理順工作關係而已。希望鐵剛能夠珍惜這樣的一個機會。
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景珊看了一眼號碼,竟是從陸漸紅的辦公室打過來的,景珊抓起電話,道:“你好。”
聽得出景珊話語中的輕鬆,陸漸紅笑道:“聽你的口氣我就知道,分工調整很順利。”
景珊笑着將情況說了一遍,才道:“找我有事兒?”
陸漸紅笑道:“馮殿玉的案子已經轉到檢察院了,省公安廳那邊是個要害部門,你要牢牢抓在手中,你看看有什麼合適的廳長人選。”
景珊的心裡掠過一絲暖流,道:“我可不能居功。”
陸漸紅笑着低聲道:“你我之間還客套什麼,這個人選的問題就交給你了。”
景珊便不再推辭了,微微沉吟了一下,道:“那我考慮一下。”
省公安廳廳長這個位置現在有些尷尬,副廳長黃曉江是陸漸紅的得力干將,景珊是知道的,可是越過常務副廳長直接提拔成廳長,會嚴重損害到常務副廳長馬龍的情緒,以前的部下搖身一變轉而成爲自己的直接上司,這讓馬龍的情感有些難以接受。可是如果外調一個人來任廳長的話,恐怕影響的不僅僅是馬龍還有黃曉江了,雖然黃曉江之前也有不少瑕疵,但瑕不掩瑜,還是爲陸漸紅的打黑除惡工作立下了汗馬功勞的。
所以思來想去,景珊也沒有一個好辦法能夠達到平衡。杜凡進來給景珊續茶,見景珊微皺着眉頭,試探着說了一句:“景省長爲江東的事業殫精竭慮啊。”
景珊看了杜凡一眼,由於小芳事件,景珊現在對於男女關係方面非常注重,便道:“杜凡,最近這一陣子你也挺累的,既要負責這邊,還要負責辦公廳的工作,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女同志給我選一個。”
杜凡一聽這話,心跳不由加快了,難道是自己做得不夠好,還是剛剛拍馬屁的話惹惱了省長大大?不過看景珊的神情並沒有什麼不快的樣子,心頭稍定,道:“感謝景省長體恤下屬,我馬上去物色。”
“對了,另外你把省公安廳的幾個副廳長的材料也弄一份給我。”
看着杜凡出去,景珊微微搖了搖頭,這個人的工作能力還是有的,只是有點小心思,這樣的人要用,但是卻不能放在身邊,還是避點嫌比較好,這年頭,口水都能淹死人,還是用個女秘書也方便一些。
快下班的時候,杜凡將材料送了過來,顯然是剛剛複印的,還帶着些熱氣,另外還放了兩份履歷表過來,是兩個辦公廳女同志的相關資料,供景珊挑選。
明朗商務會所的一個VIP包間裡,司常在和一個男人正在把酒言歡。這個男人叫舒明,是司常在大學時的同學,混得不怎麼樣,在一個小雜誌社裡當狗仔,靠拍一點花邊新聞混飯次,找了幾次司常在,請他幫忙進省報社或者電視臺,司常在都沒有正面答覆。論能力,舒明是有的,可是他有一樣不好,那就是好色,在幾個大一點的媒體公司裡都因爲這方面的原因被掃地出門。這一次司常在主動打電話過來請他吃飯,讓他受寵若驚。
司常在讓服務員上了一瓶五糧液,親自給他倒了一杯,道:“老同學,現在過得還行吧?”
舒明吱地一口把酒喝了,咂巴了一下嘴,道:“常在啊,我那還叫過啊,哪裡比得上你大秘書過得有滋有味啊。”說着指了指身邊的提包,說:“吃飯的傢伙都在呢,沒辦法啊,生活所迫啊。”
司常在笑了笑道:“這麼長時間沒聯繫,還以爲你轉了行了呢。”
“我的大秘書唉,我能轉啥行啊,上次跟你說的事……”說到這裡,舒明從口袋裡摸出一個信封來要遞給司常在。
司常在知道這信封裡也沒幾個錢,便板着臉道:“舒明,咱們是老同學了,怎麼還搞這一套?快收起來。”
舒明巴不得司常在不要,收回來的動作比遞出去的快了很多,不過這一次司常在主動約自己,他在想,會不會事情辦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