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儀氣不過,還以爲宇文謹就這樣看上了蘇幼清,便可以爲難道:“早聞妹妹喜愛吹奏笛音,不知道肯否在這裡演奏一曲。”
蘇幼清不知道蘇妙儀從哪裡聽來的這種傳聞,她也就會聽聽,哪裡又能夠吹奏了。慕容夕倒是會吹,但是這種時候她一個丫鬟上去,顯然是不合時宜的。
柳察昭在一旁看着蘇妙儀搖了搖頭,什麼時候她教的女兒都笨到這種地步了,她現在與蘇幼清是一體的,她讓蘇幼清失了面子,也就是讓蘇府失了面子,蘇懷民指不定等會會怎麼樣責怪她呢。
柳察昭看着在座的人,希望能有個圓場的,沒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蘇怡然卻站了出來,對着宇文謹道:“今日三妹身體不適,不如就讓我這個做姐姐的代勞吧。”
蘇妙儀一皺眉,想要說什麼,卻被柳察昭的眼神給制止住了,蘇怡然走在宇文謹面前道:“我不如大姐,琴音絕妙,唯有獻醜跳一支舞,望能爲殿下助興。”
“好。”宇文謹笑着點頭,蘇懷民摸了摸自己的鬍鬚,看着這個性子大轉的二女兒。
蘇妙儀讓下人拿上了一把長劍,柳察昭爲了讓蘇妙儀彌補剛纔之過,對着蘇懷民道:“既然有舞,怎麼沒有聲樂,不如讓妙儀在旁彈琴奏樂吧。”
“嗯。”
蘇妙儀見着蘇懷民答應了,帶着一點怒氣的走到了琴前,爲蘇怡然伴奏。
她的琴音是京城一絕並不是隨口說說的,儘管蘇怡然跳的是劍舞,但還是帶着女子特有的柔美,轉袖摺疊間,都是輕搖緩慢,可是蘇妙儀的琴音確是雷霆萬馬之勢,蘇怡然的舞步根本對不上蘇妙儀的琴音,即使她想盡力追趕,可結果依舊不如人意。
柳察昭只怪自己把女兒培養的太過任性,在這麼重要的場合能失了分寸,實在不該。
蘇怡然被擾亂了節奏,動作也慢了下來,神情很是尬然。蘇幼清對着慕容夕道:“靈均,你有沒有辦法幫幫二姐,大姐這次真的太過分了,明明我們都是一家人,她卻讓二姐在衆人面前失了顏面。”
慕容夕拍了拍她的手臂:“你看老爺和大夫人還有大皇子的神情,他們現在已經對蘇妙儀有所不喜,老爺和大夫人覺得她不知進退,大皇子覺得她太過爭強好勝,我們不戰而屈人之兵,不是很好嗎?”
可是蘇幼清卻不這麼想,慕容夕想的事如何幫蘇幼清贏了這場局,可是蘇幼清不希望是以她二姐的來做賭注。蘇怡然是好不容易纔鼓起勇氣跳舞,她會跳舞的事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今日必是想能借此一飛沖天,他們都是一類人,捧高踩低,那下一次被踩的也會是她。
“你若有法子,就快幫幫二姐,我與二姐關係雖然一般,但是平時也是互相照應着的。”
看着蘇幼清祈求的眼神,慕容夕摸了摸袖子裡的木笛,不是不能做,只是有些事情做得太過招搖,對她來說沒什麼好處。
可最終她還是拿出了那木笛,放在了脣邊,木笛聲最初也是高音,是爲了將蘇妙儀的琴音押下去,蘇怡然見着有兩家在爭鬥,停了舞步,臉轉向了蘇幼清這邊。
蘇妙儀發現自己的琴音竟然跟不上木笛聲,也無法與它合奏,遂停了下來,想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但笛聲一下子轉音,柔和中帶着堅韌,蘇幼清衝蘇怡然笑笑,蘇怡然明白過來,頷首感謝,跟着笛音再次起舞。
她這劍舞,苦心練了數載,爲的就是有一天能夠獻上貴人的面前,讓她不必在這個家飽受折磨。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慕容夕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儘量配合蘇怡然的舞蹈變化琴音,將她推上衆人的視線裡。
一舞畢,宇文謹率先拍了拍手,蘇怡然收劍朝着宇文謹行禮,蘇妙儀坐回自己的席上,形諸詞色,柳察昭抿下一口茶水掩飾了自己的神情,她倒是不知道這庶女居然還有幾分能耐,竟能得到宇文謹的另眼相看。
宇文謹這時卻轉頭對着蘇懷民道:“我之前以爲妙儀姑娘的琴音已是一絕,沒想到蘇大人的府中還真是藏龍臥虎,這舞姿不禁曼妙,笛音也是少聞啊。”
蘇懷民被誇得高興,舉手抱拳道:“大皇子過譽了,不過是些雕蟲小技,也只能博個一樂。”
宇文謹笑笑:“不知蘇大人能否引薦一下奏笛之人。”
蘇懷民沒想到前面宇文謹說的那麼多就是爲了給最後一句做鋪墊,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慕容夕奏笛的時候,大家也都是看着的,沒必要藏着掖着,蘇懷民對着慕容夕道:“奏笛的那個婢女,你上前來。”
慕容夕皺了皺眉,良久才道:“是。”
她上去向宇文謹跪拜道:“奴婢拜見大皇子。”
“你擡起頭來。”慕容夕一直在昏暗處,宇文謹看得並不真切,燈下美人,難免會看着美貌異常,他現在只希望面前之人的容貌和他想象中的一般無二纔好。
慕容夕擡起了頭,眼睛直視着宇文謹,宇文謹見她燦如春華,皎如秋月的臉,不禁道:“有美一人,清揚婉約。蘇府果然是養人的地方。”
蘇懷民臉上用力擠出笑容,柳察昭望着慕容夕冷笑,蘇妙儀眼裡藏着暗恨,連蘇怡然都覺得慕容夕是想借着她的勢頭,來博得宇文謹的好感,臉上浮現出不滿。蘇幼清看着慕容夕成爲衆矢之的,心裡揣滿了愧疚之情。
但是蘇懷民的心裡一想,此女可作爲任意一個姑娘的陪嫁嫁到大皇子的府上,非但不會阻攔他的路,還會幫助他。於是蘇懷民道:“告訴大皇子,你的名字。”
“奴婢靈均。”慕容夕就知道在此時出風頭是個錯誤的決定,本來可以坐山觀虎鬥,讓柳察昭將視線放在想要與蘇妙儀搶皇妃位置的蘇怡然身上,可是現在形勢卻發生了不妙的轉變。
宇文謹覺得慕容夕人長得美貌,名字取的也好,最重要的是人還聰明,一下子就起了收房的心思,可現在這種話他不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
蘇懷民見着魚已經上鉤了,對着慕容夕道:“你且先行退下吧。”
慕容夕鬆了一口氣:“是。”
蘇懷民對着宇文謹道:“皇子還是先行用膳吧。”
宇文謹知道蘇懷民打着什麼主意,這美人他不會輕易送他,只怕是有着什麼附加的條件。
用完膳後,女眷盡數退去,只剩下宇文謹和蘇懷民兩人。蘇懷民試探道:“今日臣的三位小女,都已經在殿下面前露了相,不知殿下可否有中意的。”
要說起來中意,宇文謹也只覺得慕容夕倒很是不錯,可惜這麼美的一副皮相,確是生在一個丫鬟的身上。至於其他的三位小姐,蘇妙儀太過善妒,蘇怡然性子太過柔弱,而蘇幼清又不善變通,要他一時抉擇,他還真不能給下答覆。
蘇懷民見此,加上籌碼道:“臣知道殿下中意那位婢女,臣可以許諾,無論殿下選誰,她都會作爲陪嫁。”
宇文謹一笑:“蘇府佳麗衆多,各個都是能歌善舞的人,除了我,大人也該問問那幾位小姐的意思,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蘇懷民看着宇文謹一晚上居然沒有選出一個自己的喜歡的,不由覺得那三個女兒還沒一個丫鬟中用,臉上不覺生了怒氣,但還是強忍着將宇文謹送了出去。
經過半月的趕路,軒轅琛和左炙也已經趕到了神都,左炙買下一處宅院,正在收拾東西,卻突然想到什麼,轉頭問着軒轅琛道:“王爺,你這次來,是來救慕容姑娘的,爲何我一路都麼聽見您提起過她,王爺不擔心嗎?”
軒轅琛笑笑:“阿夕爲人一向聰穎,我並不覺得那兩人能夠困住她,只怕她現在早已經脫離了那兩人之手,不然爲何我們來了兩天,神都到處都是監視我們的人,可是他們卻沒有主動提出做交易。只能是因爲他們手上已經沒有阿夕這個籌碼了。”
“既然這樣,我們趁現在就回去。”左炙認爲既然慕容夕已經逃離了他們,那他們也不必在這與神都的人做交易了。
軒轅琛將手中的書關上:“不,如果她真的逃離了那兩個人,她一定會來神都。”
左炙被這關係弄混了,問道:“好不容易逃脫的,爲什麼還要回來自投羅網。”
“因爲她知道,我也一定會來神都。”軒轅琛將輪椅推至窗前,看着外面的樹葉開始一片片的往下掉,又是一個秋天了,他和慕容夕不知不覺已經相識了一年,不知道能不能在冬天之前和慕容夕一起回到金國。
他正想着,一支羽箭飛快朝他射來,左炙立即轉身握住,看向窗外。軒轅琛道:“我看着這箭上好像是信,打開來看看。”
“是。”左炙將箭扔到一旁,展開了信封,隨後神情嚴肅道:“有人讓我們明日午時在青玉樓見面,落款是巫祝。王爺,你真的確定,慕容姑娘不在他們手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