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好像毒品一樣侵蝕着洛羽熙的思緒,在那不堪回首的一個多月時間裡,細想想,竟有那麼多可以讓她感動的瞬間,可是,當時的她卻都選擇了視而不見。
在被囚禁的那段時間裡,雖然她沒有了人生自由,可是這個叫季言陌的男人給她買下了連帶農場的一整個山莊。她一次次地逃跑,一次次地埋怨,一次次地有意無意地重傷他,可是,這個男人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他給她的,永遠都只有那麼寵溺的笑容。
現在想來,過去的那段時光裡,她失去了自由,卻贏了全世界。她擁有所有女人都會羨慕的奢侈生活,更有着這麼一個癡情男人的愛。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
或許是季言陌實在不忍心再看着洛羽熙哭下去,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小羽,對不起!”
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眼神裡的歉疚,洛羽熙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抽泣着愣在了原地。
季言陌只是若無其事地坐了起來,伸出手,輕輕地擦掉了她臉頰上的淚痕,他,在做着最後的告別。
“謝謝你,謝謝你願意爲了我掉眼淚。對我來說,這一切都已經足夠了。我知道,過去的那段日子,對你來說就是致命的夢魘。所以,從這一刻開始,你自由了!”
說完,完全沒有徵求洛羽熙的意見,傾身,季言陌溫柔地在她額頭上落下的告別的一吻,他在跟她吻別。
隨機起身,轉過身子,朝着大門口的阜沄欽走了過去。戲劇結束,一屋子的手下也都紛紛死而復生。直到這一刻,洛羽熙才終於反應過來,原來這一切都只是一早安排的劇本。
季言陌站定在了阜沄欽面前,他的臉上劃過了一抹釋然的微笑。重重地拍了拍阜沄欽的肩膀。
“謝啦,兄弟!謝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上海還有很多事等着我回去處理,我也是時候回去了。有空的話,帶着瑕菀一起來玩兒,我一定好好儘儘地主之誼。”
在他們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阜沄欽在他的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
季言陌就這樣帶着微笑走出了病房,他的身後,一羣手下也已經緊跟了上去。他沒有再回頭,沒有再給自己後悔留戀的機會。
季言陌前腳剛走,阜沄欽接着也準備離開。
“接下來的時間,就留給你們兩了!”
說完,一聲令下,所有手下都跟在後邊兒走了出去。偌大的病房就只剩下了洛羽熙跟楚墨影兩個人。
此時的洛羽熙依舊坐在地上,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這樣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很是木然。
呆滯的眼神下藏着一顆受傷的心。
“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雖然她的眼神沒有看向楚墨影,可是房間裡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所以這個問題,必定也是留給這個男人的。
在回答之前,楚墨影一步步走到了洛羽熙跟前,伸出手試圖把她攙起來。
“是!從頭到尾,就只有你,凡濤還有Linda三個人被瞞在了鼓裡。”
說話間,洛羽熙已經任由楚墨影攙扶着站了起來,她的眼睛,終於直直地看進了他的眼裡。
“爲什麼要這麼做?”
楚墨影微微地低下了頭,嘴角劃過了一絲苦澀的微笑。
“這是沄欽跟季言陌的賭博,也是你能自由的唯一方法。如果你對季言陌一絲一毫感情也沒有的話,他就會答應從此放開你。”
聽完這番話的洛羽熙沒有出聲,眼神顯得那麼空洞,好像覺得哪裡不對勁。就在剛纔,在她以爲那個男人已經死了的時候,她明明哭的那麼傷心,爲什麼?
楚墨影或許也已經看出了洛羽熙心裡的懷疑,爲了不再讓她煩心,乾脆點破了這一切。
“剛纔發生的一切,我們都看的很清楚。季言陌之所以決定讓你自由,我想,全部是因了他對你的那份愛。因爲愛着你,所以不希望再看到你傷心流淚。不希望把你留在身邊,讓你懷疑自己,忍受痛苦折磨。”
說着,楚墨影大度地放下了一個男人對女人的佔有慾,更像是一個大哥哥一樣輕撫着她的頭髮。
“羽熙,其實,在你心裡,並不是真的沒有他的位置吧?只是,因爲你讓自己變得越來越恨他,越來越厭惡他,所以纔會看不到自己的真心。”
此時此刻的洛羽熙,她的心是亂的,思緒也是亂的。她沒辦法好好思考,更沒辦法對楚墨影說的話做出迴應,所以,她選擇了逃避。
“對不起,能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冷靜一下嗎?”
說完,她起步,就這麼從他身旁擦肩而過。留給他的,終究只是她的背影。
微微一笑,楚墨影還是轉身看了她一眼。
“好!我會一直在Linda的病房,等你想明白了,隨時打電話給我!”
說完,沒有等她的回答,轉身徑直走了出去,順手關上了病房門。
“不後悔嗎?”
剛出病房的楚墨影差點沒被門旁邊這個突如其來的男聲嚇死,愣了一下才緩過神來。
“你還沒走?”
“因爲你是我的兄弟,我瞭解你。一定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所以,我特意在這裡等你,等着給你療傷。”
“換做你,不是也一樣會這麼做?羽熙她,只不過是一時間迷失了方向,看不清自己的心。就算我現在不點醒她,以後勉強在一起了,也不一定會真正的幸福,因爲在她的心裡,一直住着一個透明人。什麼時候這個透明的身份要是染上了眼色,我一樣會失去她。所以,還不如現在就讓她看清楚自己的心。如果她最後真的選擇了季言陌,我頂多也就是哀悼一下這稍縱即逝的悸動。可是對她來說,卻是那麼重要的決定。”
楚墨影說了這麼一長串的話,阜沄欽只是鼓勵加肯定地笑了笑,搭着他的肩膀,朝着樓梯就走了過去。
“走吧!瑕菀在家弄了一大桌的菜,在你聽取審判結果之前,至少先填飽自己的獨自吧?”
就這樣,兩兄弟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地離開了醫院,不過,楚墨影的笑容裡,多少藏着一抹擦不掉的苦楚。
他曾經以爲洛羽熙的出現是老天爺對他的補償,是他的馨兒給他的最後的禮物。可是現在看來,或許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Linda回到病房後不久就接到了阜沄欽的電話,也知道了這一切的來龍去脈,雖然有些被捉弄的感覺,不過還是覺得驚心動魄,感動十足。
這會兒,正在病房裡吃着水果的Linda正興致勃勃地跟李凡濤兩人分析着劇情。
“誒!你說,洛羽熙最後會選擇那個季言陌,還是我的影大哥啊?”
說完,小妮子張大嘴巴,毫無淑女風範地咬了一大口蘋果,嘎巴嘎巴地就嚼了起來。
李凡濤一邊處理着芒果,一邊回答着。
“就知道你永遠都是對這些八卦的事情最起勁了!不管洛羽熙最後選擇了誰,都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好不好?”
聽完李凡濤的話,小妮子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懂事兒呀?我這正分析劇情呢,你就不能配合一下,發表一下你的看法嗎?”
這會兒,李凡濤已經片下了2大塊芒果肉,放在了果盤裡。
“照我說呢,不出意外,洛羽熙最後選擇的,會是季言陌。”
“怎麼可能呢?”
小妮子想也沒想地就反駁了李凡濤的看法,弄的我們的李大公子好不冤枉。
“拜託,是你不依不饒地要聽聽我的想法。我說了吧,您老人家又不滿意,我還有什麼辦法?真是輸給你了!”
“不是啊!你想啊,季言陌弄的她家破人亡的,從千金小姐一下子就淪落成了鳥籠子裡的金絲雀,百般羞辱加折磨。如果這樣她還能選擇季言陌,那她八成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症候羣。”
看着小妮子一副自己分析的特別正確的驕傲樣子,李凡濤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盡是寵溺。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隻再渴望自由的金絲雀,到最後,還是會飛回到自己的鳥籠裡。因爲對於它們來說,那裡纔是最適合它們的地方。”
說話間,李凡濤把處理好的芒果拿到了Linda面前,收拾了下水果刀,轉身進去裡邊兒的洗手間洗起了手。
“那我們也打個賭嘛!要是洛羽熙選擇了季言陌,我就一個月不吃肉,乖乖聽你的話。但要是洛羽熙選擇的人是影大哥嘛,我以後愛吃什麼吃什麼,你一句話都不許多說!”
這個堵,站在小妮子的立場來看,的確已經夠大的了。
李凡濤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好像擺明了他會贏一樣。
“好啊!我沒問題!”
說完,擦乾手走了出來,拿起外套準備離開。
“好了,我得去公司了。你自己在醫院小心一點,有事打電話給我!”
沉浸在自己推理中的Linda還真沒有太在意李凡濤走人這件事,只是敷衍地說了聲再見。
(2個小時後)
臺北桃園機場,飛往上海的飛機已經開始登機,而此時,一個頭發略顯凌亂,穿着病號服,無比顯眼的女人,正喘着氣穿梭在候機的人羣中。
或許冥冥之中真的有紅線在牽引着這兩個人。本來排隊入關的季言陌,在最後關頭,還是不捨地回頭看了一眼,也正是那一眼,讓他的視線定格在了10米開外的地方。
就這麼鬼使神差地走出了排隊的人羣,就這麼一步步朝着她走了過去。在她幾乎快要放棄的時候,在轉身的那一瞬間,他們的眼神終於交織在了一起。那一刻,季言陌的心,是感動的,是不知所措的。
洛羽熙並沒有站在原地,等待着那個男人的靠近。她也邁開了腳步,一步又一步,兩人間的距離就這麼一點一點縮短成了0.5米。
她的心引導着她一路追來了飛機場,而既然已經來了,她就絕對不允許自己中途退縮。
緊握的雙拳垂放在了身體的兩側。
“在你囚禁我的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你從來沒有吻過我,爲什麼?”
洛羽熙問得好認真好認真,放佛這個回答對她來說是那麼那麼的重要。
季言陌沒有絲毫的猶豫,因爲他不想欺騙她。
“因爲我一直在等,等你真正願意接受我的那一天。”
好簡潔的回答,甚至沒有任何的修飾。可就是這樣的回答,已經足夠讓她熱淚盈眶。
“季言陌,我來,只是爲了證明一件事。”
話音落下,她勇敢地踮起了腳尖,逆光下,她,深深地吻上了,他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