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告別月泉灣

月泉灣一事暫告一段落,夏小青於是向衆人告辭,正當她要御劍返回瓊英宮覆命時,敖少遊叫住了她,喊道:“仙子姐姐,我真的如前輩說的那般,沒有道根,與道無緣嗎?”

對於他的回答,夏小青陷入一陣沉思,猶豫一番說道:“你說的這些,我並不能判斷,當初我是戰亂之中被師傅撿到收養,而且小時候師傅常說我笨,什麼都學不會,不過勝在我肯下功夫,不怕苦,不怕累,俗話勤能補拙,所以說,只要你有排除萬難的之心,我相信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這麼說,我是還有機會了!”聽到夏小青這麼一說,敖少遊又是重回信心。

當然夏小青也不敢保證,只能敷衍道:“這個嘛……誰知道?”

“這,怎麼會……”敖少遊不甘心地垂下了頭,雙拳緊握。

不忍打擊他的夏小青只好從頭上摘下自己的花飾,送給了他。

“少遊,接着。”

“哦。”敖少遊接過她的花飾。

“花飾上面的花,你知道是什麼花嗎?”夏小青指着花飾問道。

敖少遊撓撓頭,像他這樣的山村小子,見識少,怎會知道呢,只好笑稱自己沒見過罷了。

夏小青不以爲意,於是向他解釋道:“這花名叫‘梔子花’,梔子花從冬季開始孕育花苞,直到來年的夏至纔會綻放;梔子樹的葉,經年在風霜雪雨中翠綠不凋,梔子花雖然看似不經意的綻放,但是經歷了長久的努力與堅持;正是梔子花這樣的生長習性,於是古人便賦予了梔子花,平淡、持久、溫馨、脫俗的外表下,蘊涵着美麗、堅韌、醇厚的生命本質的寓意。所以,我希望你日後不管遇到怎樣的難題都不要輕易言棄……懂嗎?”

或許夏小青現在說的有點多,不過對於敖少遊而言,大概就是“永不言棄”的意思。

“好了,說那麼多,對你來說實在是強人所難,我要走了。”說完,夏小青便祭出光劍,將其懸在半空之上,腳上使勁,縱身一躍,身體就像落葉般的輕輕地站在了劍上,敖少遊或是不捨,對她喊道:“仙子姐姐,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想見。”

夏小青想了想回道:“有緣只會想見!”

“……”

“還有,不要叫我仙子姐姐,我今年才只有十四歲,不比你大多少,下次再見的話,叫我小青便可。”

“我知道了。”敖少遊點頭道。

“後會有期……”劍光一閃,只剩淡淡餘音,而夏小青的人卻已經飛入雲端,不見蹤影。

目送夏小青遠去,敖少遊不禁陷入一番沉思,或許“月泉灣依舊,不見佳人影”不就是他此時最合理的寫照嗎?

之後,月泉灣的生活又恢復到月神淚被盜之前的那樣,日出便出海捕魚,或到田間耕作,日入村民便歸家作息,千百年來不曾變改。

然而敖少遊自從經歷了月神淚被盜一事之後,心中便對自己的未來有了不同的想法,正所謂不想還好,一想就是腦根大開,譬如白日飛昇,御劍千里,上山下海,妖魔鬼怪之類的,他都想去看一看,瞧一瞧,不然他覺得自己會白活一輩子。

其實也沒它,前天敖少遊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發現上次一個叫郭彥的人給了自己一本叫《契文經》的經書,雖然他自身並不識字,但是這並不影響經書裡面的人體和關鍵位置的動作解釋,於是他按照經書上面的人體動作來修煉,不久之後,他發現自己變得更加精神,全身充滿力量,勁也變大了,因此他才萌生出想要去外出修仙的想法。

不過敖少遊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能力實在是太弱了,單憑自己這些微弱功夫,根本就無法在這世道立足,於是他打算靜下心來潛修,待自己略有小成,可以立足於世時,便出村遊歷,拜入仙門。

計劃定好了,接下來就是落實到行動,就在這時敖少遊想起了夏小青當時對自己說道的話,他不禁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正是夏小青當日送給他的花飾,只見其看了看手中的花飾,忽然眼神變得更加堅定了。

日出敖少遊便跟隨漁民出海捕魚,日落便一同回港,晚飯過後,他便獨自一人在村中空地修煉起經書上的內功,子時一到,他便回去休息。

不過在如今世道,能夠練上功夫的,大多都是富貴人家,因爲練功既要花時間,又要花錢財,尋常人家一天時間幾乎都花在勞作上面,才能維持生計,因此在練功上浪費時間是不允許的,而且練功更是一門體力活,吃的當然就更多,對於普通百姓,能吃上飯就已經不錯了,吃多可是遭雷劈的,所以窮苦人家想要學功夫太困難了,哪怕白送你一門功夫秘籍也是屁用沒有。

正是如此,敖少遊心裡非常明白自己必須要比尋常人多下十倍的功夫,或許才能換來一樣的收穫,而且很大可能到頭來亦只是鏡花水月,空中樓閣。不過他知道,要是害怕失敗,連這個萬分之一的機會都不願嘗試的話,那他還是乖乖地留在月泉灣,直到老去,死亡,長埋與此吧……

花開花落,秋去冬來。

今年的冬季寒風刺骨,尤甚往年,十年不凍的漁港也因此結上厚厚的冰塊,還好今年的秋收不錯,哪怕整個月泉灣停捕半年的魚,也還能勉強支撐。

兩年過去了,如今年方十四的敖少遊已經長成一名男子漢,按古漢朝標準,他亦可稱爲“七尺男兒”。

兩年的月下修煉,除了讓敖少遊長得比同齡孩子高大健壯之外,力氣也比村中大人大上不少,以一敵三,更是不在話下,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自滿,哪怕如今外面飄起了小雪,亦絲毫沒有動搖他要到外面練功的決心,這一切一切都被村長看在眼裡。

村長年紀也不小,今年六十又六,身體也不如從前的硬朗,不過家中四代同堂,兒孫滿堂,可謂羨煞旁人,不過諸如幸福美滿如村長這樣的人也有煩惱,今日他見敖少遊如同平時一般在雪中修煉,不禁大爲佩服,連嘆一聲:不服老也不行。

聽到不遠處傳來村長的聲音,敖少遊停下了手中的功夫,伴隨着雪中“吱吱”的響聲,他快步走到村長面前,向他問好。

村長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客氣,於是他將敖少遊請到屋裡,一番寒暄之後,他便對敖少遊說道:“少遊,又在練功?”

“是的,村長,剛好這幾天下雪,漁港結冰不能出海,而且又秋收完了,所以沒事幹,只好出來鍛鍊一下身體。畢竟……”於是敖少遊樂此不疲地向村長解釋練功的好處。

村長善解人意,笑了笑,並沒有打斷敖少遊的話,而且聽得很有滋味,大概是自己很樂意聽年輕人說話的緣故,不過隨着話題的變換和深入,不知不覺兩人便談到月泉灣的將來,村長作爲長輩,他首先向敖少遊問道:“少遊,你還記得兩年前仙子說道月泉灣的事嗎?”

畢竟是兩年之前的事情,敖少遊認真地想了想,便點頭回道:“當然,我記得仙子姐姐說道月泉灣好像地處兇勢,會招惹禍患,雖有月神淚庇護,不過也只是暫時性,當天道生變,月泉灣亦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勢,所以我們應該儘早做好準備。”

“不錯!”村長滿意地回道。

敖少遊不知村長此番問自己月泉灣將來到底所謂何事,於是只好將自己心中的疑問向村長說道。

聽到敖少遊的疑問,村長一下子打起了精神,目光變得更加地敏銳,只見村長老人站了起來,邊走邊對一旁的敖少遊解釋道:“其實早在仙子之前,我就已經感受到月泉灣的變化,自從十年前開始,魚獲一年不如一年,作物收成也是時好時壞,我本以爲只是正常現象所以也沒在意,不過自從五年前開始,這種現象便愈發明顯,而且不止我一人能感受到,幾乎所有村中的老人都能感知村中的變化,這時我才如夢初醒,或許仙子說的話將要應驗。”

敖少遊並沒有感到意外,因爲他對仙子姐姐說的話深信不疑,而且自己也是半個練功之人,天地自然之氣的變動,對他是有影響的,所以他能感知到月泉灣的變化,於是他向村長問道作何打算。

村長是個念舊之人,自是不捨離開月泉灣,可想到自己的家人,他又不能不考慮,於是他和村中的幾位老人已經商議好,最快明年就要搬離月泉灣,最遲後年要全部搬離,不過這個消息暫時還沒有對外公佈。

屋裡的兩人默契般地停了下來,安靜得令人感覺到些許幽冷,忽然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窗外的景色也變得更加的模糊,似乎爲月泉灣搬遷一事渲染別樣的滋味。

場面一度十分的壓抑,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敖少遊,經過心理一番鬥爭後,他還是向村長說道:“村長,既然村裡已經着手安排搬離的事情,那麼我打算在這裡向你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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