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遠亭內在人之裡的一家醫院太平間當中,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來者也是一位穿着黑色男士貂皮的健壯男子,火紅色的長髮遠遠的看上去就像是在燃燒,厚厚的貂皮也無法掩蓋男子身上那極爲強健的肌肉,一對紅色的角從火紅的頭髮當中凸起,看上去就像是王冠一樣。
他是鬼族……一年只能在幻想鄉的妖怪世界出現的鬼族。
他也不是獨自一個人來這裡的,他的身後還穿着一些寬鬆的浪人服裝的鬼族,頭髮紅色藍色黑色金色都有,一隻兩隻三隻四隻……什麼形狀的角都有,而紅髮的鬼族男子旁邊,還有一位濃妝豔抹的、不知道什麼種族的女人,這個極有富貴氣息的鬼族男子卻是無喜無悲的來到了太平間當中,而這位鬼族男子看上去也是非富即貴,各種意義都不是應該來到這種地方的人。
正常來說太平間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畢竟幻想鄉內的屍體,永遠亭收來都是有一些用處的。
“喂,鬼族,這裡可不是你亂闖的地方。”因此,看守着太平間的穿着淡白色素裙兔耳少女自然的攔住了這些鬼族。
只是在這麼一羣鬼族大漢面前,這麼一個小女孩,稍微顯得有那麼有些不合時宜。
領頭的那個鬼族絕對不是什麼好惹的傢伙,而身後的那些鬼族也是一羣虎狼之輩,跟秦恩在酒吧當中見到的那些鬼族截然不同,這樣的不同之處,應該就是所謂的殺氣和血腥氣,比那些鬼要顯得濃厚很多。
酒吧當中的那些鬼族身上的血腥氣跟他們比起來,就像是一個偶爾過年殺豬宰羊的農戶和一個在戰場上打了無數場惡戰的冷兵器精銳戰士一樣的區別,完全是天壤之別。
只是,這個更像是上學當中青春少女的素白色裙子兔族少女卻完全沒有害怕,甚至微微的還有一些鄙夷的神色。
“嘿,小妹妹,你膽子可真夠大的啊。”紅髮鬼身邊的那個濃妝豔抹女人用肆無忌憚的眼神來回打量在那個白裙少女身上,嗤笑了起來,然而那個兔耳少女臉上鄙夷之色卻越來越重了。
這讓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有些發火了,然而這個女人卻是沒有直接罵人,而是抱着那個貂皮鬼族的胳膊,將其夾在豐滿的乳溝當中,嗲聲嗲氣的說道:“鬼爺,這個小丫頭我們應該教訓她一下。”
“閉嘴”然而,那個貂皮鬼族男子卻是沉聲訓斥道,這讓那個濃妝豔抹的妖怪女人一愣,這驚訝的瞬間就現出了原型,是一隻三尾狐狸。
紅髮鬼只是打了一個響指,在這個紅髮鬼身後的一個鬼族就走了出來,將手中一直拿着的白色單子遞給了那位穿着白裙子的兔耳少女。兔耳少女並沒有太過戒備,直接接了過來,看着上面的文字。
“我們是獲得了許可證的,優曇華院醫生代批的許可。”雙角紅髮鬼臉色十分平淡,並沒有因爲這隻兔少女的輕視有任何異色。
程序沒出錯,兔少女在看着上面來自鈴仙的簽名的時候知道了,這些人可以從太平間內拿走屍體:雖然說永遠亭是做着活人和死人生意的,可是難免會有一些人要求入土爲安進行家鄉或者民俗式的葬禮,所以永遠亭也會開個特例,在判斷出對方程序完全正確以後,少女打了一個手勢,沉重的黑色鐵門就被打開了,裡面走出了穿着白色大褂帶着口罩的兔女郎,看了眼這些鬼,就向裡面走去了。
除了那個濃妝豔抹的三尾狐以外,其他的鬼族都面色平淡的走了進去,唯有那個三尾狐覺得不怎麼過癮,瞪了眼那個看大門的兔耳少女。那個兔耳少女反而還拔出了槍,露出了挑釁的神色,就算三尾狐再怎麼不識好歹也知道那個槍絕對不是人類製造出來的那種槍,那造型奇怪的科幻槍械絕對不是人類能開發出來的。
還沒有退化的對危險預感讓三尾狐感覺到了死亡的味道,這種氣息嚇的她緊緊的貼着那個紅髮鬼身邊,還被還了一個鬼臉。
但是這隻三尾狐還是沒有解氣,他望着自己情人那平淡的臉孔,也不理睬他身後的那羣小弟,面帶譏諷的開口道:“怎麼啦,只是個小兔子而已,難道你害怕了?”
說罷,她還看向了這個鬼身後的那幫彷彿古代武士打扮的鬼身上,然而卻沒有一個人用贊同的目光看着這個濃妝豔抹的妖怪女人,他們的目光戒備到了極點。
順着方向看去的時候,三尾狐才見到了幾個穿着西裝的男女,他們並非全都是兔妖,一個人類男性,兩個幻想鄉妖怪,五個永遠亭的妖怪兔,穿着符合自己性別的特製西服,當鬼族們的目光投來的時候,這羣人卻是懶洋洋的打量了幾眼,甚至就連那個人類頭都沒有擡,直接扔下手中的手牌道:“紅桃a!”其他的妖怪都是斜着眼睛看着這些鬼族,看上去鬆懈到極點。
但是實際上,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放鬆,鬼族們的目光集中在了她們手中的那個造型怪異的槍械上,而一個沒有打牌的妖怪則是抽着香菸,拿着那好像是警棍的東西在把玩着,發覺一羣鬼在看着自己,那個妖怪面色不善的開口道:“你們在瞅啥?”按了下上面的按鈕,哧溜的一聲,細長的光劍就從關上面噴出來了,在聽到這個聲音後打牌的那些永遠亭僱傭軍也一攤牌,望着這羣不速之客。
這羣兵痞根本就不好惹,狐狸的尾巴都快炸毛了,而其他的鬼族也是如臨大敵般,彷彿稍有異動就上去繳械。
“別鬧事”在矛盾爆發以前,那個帶路的白大褂卻是面無表情的開口,制止了這一幕:“他們是進來拿屍體的,你們別多事。”
“拿屍體的啊。”那個打牌的人類僱傭兵放下了手牌,拿起了旁邊的一個儀器,戳了戳前面的地點說道:“來,將手伸直了,別亂動,檢查下你們帶沒帶違禁品。”
搞什麼啊,又不是乘火車坐飛機,搞這個幹什麼?三尾狐心裡腹誹着,但是看着其他的鬼都面無表情的讓這些人檢查,她也不能跟着囂張嘚瑟,只能讓這些人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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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檢查的時候,有個女兔子卻是順手的在這個九尾狐的胸部和屁股上摸了幾把,這讓性取向正常的三尾狐毛骨悚然卻又不敢反抗,她能容忍男性這麼吃自己豆腐,那說明自己還是有很大的魅力的,可是讓女性這麼摸自己,她有的只是毛骨悚然,可是之前自己情人那老實的表現讓她害怕了永遠亭,只能捂住自己的嘴,顫抖着。真是奇妙,看似弱小的人卻是強勢的一方,看似強壯的一方,反而是弱小的人。然而,真正值得在意的卻不是這個,這些敵人並不可怕,真正的可怕,是在於這些小女孩身後的永遠亭,以鬼族的狀況來說,真的能對抗如日中天的永遠亭嗎?
而就在那隻變態雌兔子準備再認真去摸的時候,紅髮鬼卻是直接的拍開了那個兔女郎的手,面色冷淡的說道:“別太過分了,永遠亭的傢伙,死人要靠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不得不說,他這麼一說話還是很有氣勢的,於是這幫鬼就被這麼放過了,鬼族現在縱然不行了,可是在幻想鄉內還是有些名氣在的,雖然有利器逞兇,可是這些鬼族幹掉這羣人並沒有什麼壓力,永遠亭的兵痞們態度也收斂了不少,而這個紅髮鬼的救援也終於讓倒黴的三尾狐脫離了苦海,她像是抓住稻草似的粘在那個紅髮鬼的身上,而那個帶路的白大褂只是冷冷的看了眼他們,然後遞給了他們口罩。
三尾狐知道里面裝着的全都是屍體:屍體就算被冷藏,異味也是很重的,於是這個三尾狐也不顧着妝都被抹掉了一層,直接的戴上了口罩,然而那些鬼族卻沒有在乎,而那個太平間的白大褂見其他人不接也不在乎,將口罩放到一邊,然後就打開了門,帶着這些人走了進去,看了眼那個門衛給自己遞過來的單子,熟練的帶着他們進入了一個房間。
不知道是因爲被擺放着這麼多屍體的緣故還是因爲這裡的氣溫的問題,一陣陰冷的感覺突然的襲來,隨後看到的是就算屍體,十六具屍體,全都被擺放在一排的長椅上,冰冷的蓋子已經覆蓋在了他們的面上,讓三尾狐有些不太習慣。作爲妖怪,她倒是能接受死在荒野上的屍體,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人類文明文化帶來的影響:她有些受不了太平間這種地方,看到被開膛破肚殺死在荒野噴着復仇滋生蒼蠅蛆蟲的屍體三尾狐會不在乎,可偏偏氣味較輕的太平間她就沒辦法習慣。
“你們要的屍體都在這裡。”白大褂揭開了那些蓋子,露出了他們的上半身,頓時在後面的那羣鬼族當中產生了一些騷動,有些鬼雙眼赤紅呼吸粗重,明顯,在這十六具屍體當中看見了自己的親人,
當最後一個人的蓋子被揭開的時候,就算是那個沒什麼反應的紅髮鬼也微微動容了,那個躺在上面的紅髮鬼屍體和這個站在這裡的紅髮鬼,容貌竟是有三分相似之處,頓時,這個雙角紅髮鬼好像是哽咽了似的,又好像是受不了這種屍體散發的味道似的,拳頭攥拳的堵在鼻子下面,甕聲甕氣的問道:“他怎麼死的?”
“致死傷,身上有很多啊……”白大褂直接揭開了蓋子,露出了赤裸的屍體,三尾狐在看到那個屍體的下體的時候頓時後退了一步,那活倒是還在,可是下面的****卻已經有一個被踢碎了,看上去足夠讓所有的雄性生物下體一涼。而那個雙角紅髮鬼只是看了一眼就不看那裡了,因爲在其他的地方,這個屍體的身上到處全都是被毆打的瘀傷,還有一些鞋印子、皮鞭的痕跡,他的下巴也已經被打爛了,大嘴長着,裡面的舌頭也是爛成一團不見了,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的地方,胸膛的幾處肋骨都已經塌陷了,足夠能推測出來在死前這個人受到了怎麼樣的毆打和虐待。
就連鬼族標誌的角都被人掰斷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這些屍體,轉走。”雙角鬼聲音有些嘶啞,白大褂聽出了情緒不對,直接開口說道:“我去進行準備。”然後就離開了,給這些人一些空間。
在那個白大褂走了以後,那個雙角紅髮鬼走上前,他戳着那個已經死掉的那個紅髮鬼的臉,怒目吼着:“我早就告訴過你,做事不要太高調,結果你一直當耳旁風。”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無論生前是什麼性格的人,無論多麼桀驁不馴,在這個時候,都會成爲一個不會說話,任人發泄的沉默者。只是雙角鬼深深的吸了口氣樣子看上去更生氣了,那樣子好像對着的不是一個屍體,而是一個叛逆的少年的長輩:“不聽我的話,躺在這裡了吧?我就說你繼續浪,早晚會死在硬茬子的手中,偏不信!現在這個下場——活該!”
他的聲音已經完全跑調了,三尾狐能判斷出來,這是一個人的聲音和情緒極端化的一種表現,她不禁憐惜的看向自己的情人,輕聲安慰道:“鬼爺,你弟弟的事情,別傷心了。”
“誰!他!媽!的!在!傷!心!了!”一直都對自己的情人縱容,就算是藉着自己的名號四處惹事的雙角紅髮鬼,直接的將自己的情人給一巴掌給打翻在地,將三尾狐的嘴抽的鮮血淋漓。
“這個臭小子,拿着我的名字到處惹事,又欠了我三十萬,我他媽的會因爲這種人傷心?還每次總是偷喝我珍藏的美酒,喝光了還在裡面給我兌水!天天拿着廉價二三十塊錢的燒烤和廉價啤酒美曰其名增加兄弟感情,擦!吃那種東西都讓我覺得跌份!在我生日的時候還總是喜歡擅自的請一大堆狐朋狗友,又老是在衆人面前將蛋糕扣在我臉上!一點都不給我面子!我一跟他說話,他就雙眼望天吹口哨一點都不聽我說話!這小混蛋從小就讓我生氣!真是氣死我了!我他媽的會傷心?怎麼可能!這不可能!我絕對不會因爲這個混蛋傷心!”
這究竟是真的生氣呢?還是說這只是一種彆扭的親情呢?誰都不清楚,暴怒的紅髮鬼現在身上只能看到的是憤怒,讓人噤若寒蟬的憤怒,而那個被抽飛的三尾狐也不敢發火,直接的爬到了自己的情人面前,抱着他的大腿,顫抖着不敢說話,喘着粗氣的雙角紅髮鬼目眥欲裂,好容易才平息自己的情緒,他碩大的巴掌拍在自己情人的腦袋上,這一瞬間又是讓三尾狐頭暈目眩的,可是三尾狐卻不敢說什麼也不敢做什麼其他的動作,就是抱着他渾身發抖。
紅髮鬼的情緒漸漸的穩定了起來,“是誰幹的,我一定要知道是誰幹的。”
“可是,老大,這個時候惹事不好吧?勇儀王和酒吞童子是不會答應我們做這種事情的。”
“你們知道,爲什麼羯羅王是怪力亂神之首嗎?是鬼族四部之領袖嗎?”突然的,紅髮鬼這麼的開口道,這種轉折讓他的小弟有些不太習慣,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
然而這個紅髮鬼也沒有指望愚笨的小弟能回答,他直接的說出了答案:“因爲,羯羅王是我們鬼族當中,唯一沒有敗給妖怪賢者的鬼王,一個真正的鬼族,酒吞童子和勇儀王,早就被打的喪膽了!”
這種大不敬的話語可沒有人敢接,這個紅髮鬼能說,可是這些小弟可不敢說,鬼族等級並不算特別森嚴,然而他們也清楚什麼事情該說什麼事情不該說,對於自己族內的事情,鬼族一直都很清楚。
“記住了,我們的老大是羯羅王——星幽劍士、怪力亂神之首:矜羯羅,從來不是被妖怪賢者打的肝膽俱裂的勇儀王和酒吞童子!”
深深吸了一口氣,雙角紅髮鬼,用陰沉到恐怖的口氣開口道:“去查,就算時機不對也不管了!向妖怪山進貢的事情暫時就放在那裡,先去查是誰幹的!”
“若是查到了,怎麼辦?”
“誰敢殺了我弟弟,我要殺了他全家!”
“這……”就算是自己的小弟,也沒有幾個敢答應的,這羣人……是真正的被幻想鄉其他的妖怪們,打斷了脊樑的鬼族,這讓紅髮鬼產生了要放棄他們的想法。
這就是鬼族的現狀:自己這些老兄弟,全都被曾經妖怪賢者打怕了,打斷了名爲骨氣的脊樑,而年輕一輩大部分都是像自己弟弟那樣的沒用憤青:不知道現在的鬼族現狀是什麼,只是崇拜着過去,完全是小混混般作風,真是可悲啊!鬼族,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曾經的那個強大的鬼族哪裡去了?曾經鬼族們的骨氣都哪裡去了?真的被幻想鄉的其他妖怪給打廢了嗎?
“你們怕什麼?向着妖怪賢者低頭,這個氣你們忍了;向着我們曾經的僕人低頭,這個氣你們忍了;向着永遠亭的這羣妖怪低頭,你們也忍了——可是現在,還要忍嗎?”
紅髮鬼抓住了自己的其中一個小弟的脖子,指着其中一個死掉的鬼族吼着:“你兒子也躺在那裡!這個氣你要忍嗎!?你們連調查下向我們鬼族動手的人是誰——這個勇氣都沒有了嗎!?”
“我、查、我查就是了!”被勒的喘不上氣來的鬼,討饒似的說道,這究竟是因爲自己老大恐怖的力量而喘不上氣,還是說因爲鬼族現狀而被壓喘不上氣呢?也許,兩者都有吧。
而其他的鬼族氣勢也一鬆:是啊,只是調查,若是對方是個弱者的話,那自然的,要找回鬼族的面子,對方要是同等的話,那就談判——若是對方是強者,自然不了了之了。
“…………去吧,去查吧。”
紅髮鬼,自然讀出了這些已經被嚇破膽的同胞們想着是什麼,可是他卻再也沒有說其他的話,只是粗粗的喘了口氣,也算是認同了他們的想法。
昔日的鬼族,卻連查一個殺人兇手的勇氣都沒有,唯恐在後面牽扯出什麼麻煩的事情,到底是什麼時候,鬼族變成這幅模樣了呢?紅髮鬼想了許久,也不得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