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珠這話一下子提起了謝三小姐興致:“妹妹也學習研製紫羅蘭香露嗎?那真是太好了。這些年來,我也一直學習如何研製這種香露。不過不管我怎麼學,都好像達不到波斯進貢那種醉人味道。幸好我遇到了我師父……”
謝三小姐神情滿是祟拜:“我師父可是香料調製名家呢。自從我有幸得到師父研製紫羅蘭香露之後,就覺得這天下香露,都粗糙無比,不堪入眼了。”
呵呵,好大口氣啊。陳寶珠心想,就是那位不起眼老大娘嗎?難道真是人不可貌相,那位老大娘真是一位身懷絕技世外高人嗎?
見陳寶珠似是不信,謝三小姐便有些不太高興了:“妹妹不信是不是?那姐姐讓你看一樣東西。”
陳寶珠正要攔着,謝三小姐已經十分迅速地起身進了裡面一個小房間。輕微響聲過後,謝三小姐手裡端着一個碧綠瑩透小綠瓶出來了。
她把小綠瓶放陳寶珠面前,說道:“妹妹,我師父雖然研製紫羅蘭香露一流,但是,我覺得,她研製荷花蜜露是出神入化,天下無人能及。不信話,你聞聞。”
說完,她揭開了小綠瓶蓋子。頓時,一股清冽幽然香氣散發出來,慢慢飄滿整間屋子。香氣縈繞,經久不散。
陳寶珠臉色頓時變了。
這香味……陳寶珠有一種要窒息感覺。
謝三小姐看看陳寶珠,還以爲她被自己師傅絕世佳品震呆了,臉上帶着得意神情道:“陳家妹妹,我師父手藝不錯吧?這是這些年來,我見過好香露了。香味持久,嗅之心曠神怡……”
陳寶珠努力平復着心底震驚,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果然真是不錯。姐姐得此良師,實乃人生一大幸事。不過妹妹也想學學這香露研製之法,不知道姐姐可否允許妹妹也來觀摩一下,讓您技藝超羣師父也傳授我一兩招?”
謝三小姐臉上露了些許爲難之色:“這個……”
管心中十分期盼,但是如果對方不願意,也不好強人所難吧?
陳寶珠看定謝三小姐道:“謝家姐姐,如果覺得爲難話,那就算了。”
謝三小姐本是爽之人,她想了想道:“妹妹,這樣吧。我先問問師父她老人家去,看看她意見。我常聽師父說,這研製香料靠是悟性。也許妹妹是個悟性極高之人,被師父看中也說不定。”
陳寶珠忍住心頭激動,道:“那就有勞姐姐了。”
“妹妹稍等。”謝三小姐說着走了出來,進到了另一間屋子裡。
不一會兒,謝三小姐走了出來。臉上帶着喜悅神色:“妹妹,真是太好了,師父答應了。她老人家說,剛纔她一見妹妹,就看出妹妹是個悟性極高人。既然妹妹有這方面興趣,就跟着姐姐一塊學習研製香料吧。”
謝三小姐不愧爲一代名媛。說話做事極有分寸,爲人也正直大方,絲毫沒有顧及對方以後可能超越自己而心生忌諱與嫌隙。這一點讓陳寶珠十分欽佩。
“多謝謝家姐姐。”陳寶珠趕忙道謝,“妹妹愚鈍,以後還請姐姐多多指點一二。”
謝三小姐看着這位比自己小上好幾歲陳家妹妹,望着那長長睫毛下忽閃忽閃大眼睛,心想:這位妹妹。哪裡看出愚鈍了?就剛纔急中生智所出那一招,就足以超越很多同齡人了。
謝三小姐想了想。又道:“妹妹,師父說了,今天她身子不適,這個拜師儀式就免了,等師父身子好一些了,再通知妹妹過府來吧。”
做人當然不能得寸進尺,既然那位大娘已經答應收她爲徒了,還怕以後沒有試探機會嗎
她本來心中還有些忐忑,不知道那位老大娘肯不肯收她爲徒。雖然她已經認定,如果那位老大娘是她熟識那個人話,就一定會收她爲徒。
如今這位老大娘如她所願般,居然很答應了,難道說,那位老大娘也認出她來了嗎?
陳寶珠心中一陣激動,她知道,事情要慢慢而來,不能急進,不然話會引起別人生疑。想必那位“大娘”也如是想吧?
以後,一定還會有見面機會,即便沒有,她也會想方設法制造相見機會。世上總不會有連面都不見師徒吧?
陳寶珠壓捺住心中激動,關切道 “大娘真不適嗎?要不要我開兩副方子?”
謝三小姐臉上現出些許愕然,然後換之是驚喜:“妹妹真會開藥方?”
陳寶珠點點頭:“妹妹我自幼對歧黃之術有一些興趣,家父世時候也着重讓我多看一些醫術方面書,是以懂得一些,一般病症還是可以看。”
謝三小姐歡喜道:“那就太好了。師父自從三年前入了府之後,就什麼人都不見。即便自己病了,也是自己寫個方子抓兩副藥,不肯讓大夫過來看看。自己病自己哪能看得好呢?我都勸過不知道多少回了,但是師父就是不聽,硬要自己強撐着。如今妹妹來了,那真是太好了,開方子吧。”
說完,謝三小姐步走入書房,不一會功夫,就拿着文房四寶出來了。
陳寶珠沒有想到“大娘”居然這樣作踐自己,不由心中一陣酸楚。她望着謝三小姐道:“謝姐姐,我書念得不好,還是我說你寫吧。”
謝三小姐爽道:“也行,你說吧。”
陳寶珠想了想,說道:“中醫注重問聞望切,雖然剛纔我看不到師父神色,但是從師父雙手可以看出,這氣血兩虧,心中積鬱是難免了。我開這個方子,雖然無法根除師父頑疾,但是緩解一下病症,還是有些效果。”
說完,她念出了近十種藥名。謝家三小姐對於醫術雖然是門外漢,但陳寶珠念得不,又一個字一個字地解釋了一下,她很就把方子寫了出來。
陳寶珠拿着方子大聲地念了一遍,點點頭:“姐姐寫得不錯,照着這個方子去抓藥便成。”
謝三小姐含笑道:“有勞妹妹了,我這就去給師父抓藥去。我看妹妹還是些出去好,免得伯母又要記掛了。這裡地形你不熟悉,你就跟着我出去吧。”
陳寶珠大喜道:“那是再好不過,多謝姐姐了。”
謝三小姐抿嘴一笑:“客氣什麼呢,我們可是師姐師妹關係了,以後叫我師姐也是成。”
陳寶珠笑着叫了一聲:“謝師姐。”
謝三小姐很開心地應了,然後她又折回到內屋去,跟裡面老大娘告辭,這纔開了院子門,帶着陳寶珠等人出去。
就院子門掩上那一刻,一個瘦弱聲間立於平房前,呆呆地看着消失院子外面身影。她眼睛裡流下淚水,嘴裡喃喃地念着,竟是方纔陳寶珠開藥方子。
她翻來覆去,不知道把這藥方唸了多少遍,終於長嘆一聲,淚珠面具內不斷墜落:“這個藥方子,分明就是藏頭詩般問候語。您這裡還好嗎?難道說,珠兒也認出我來了?”
一時之間,她心中如浪潮般洶涌澎湃,真想追出去,好好地問問對方這些年狀況。
但是,邁出腳步終於頓住了。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臉,觸手是一種冰冷感覺。她渾身一顫,這才驚醒過來。
自己這個樣子……難道真還要去嚇人嗎?嚇人倒也罷了,如果因此而累及這個世上自己想保護人,自己又情何以堪?!
“珠兒,珠兒,你不要怨我,不要怨我,我是爲你好啊。你要知道,如果讓人知道你與我之間關係後果,倒不如我們從來就沒有遇見過……”白髮“大娘”長嘆着,又有兩行清淚滴淌下來。
謝三小姐一直把陳寶珠送到通往水榭分岔道上,想想這裡離水榭不過百米,擡頭就能看到水榭,總不至於迷路了。這纔對陳寶珠說道:“妹妹,前面不遠處就是宴會賓客水榭,想必陳伯母還那裡。你先去把衣裙換了吧?姐姐要趕着給師父配藥,就不陪你過去了。”
陳寶珠忙擺手道:“師姐你先去忙吧,我哪也不去,直接回到水榭,等姐姐回來便是。”
謝三小姐點點頭,轉過身來,從另一條道上走了。
就這個時候,旁邊響起一個陰陽怪氣聲音:“嗬,我道是誰呢,原來是陳家小五啊。怎麼迷路了,給人送回來了嗎?剛纔那位是誰啊……”
陳寶珠蹙着眉側轉了身子。見說話者就是之前入昭武侯府時候,門口碰到那個徐州任五品知府女兒,胖妞蔡麗雪。
蔡麗雪有些不屑於向陳寶珠看去,她扭轉了頭,想要看清楚到底是那個多事者做。
當她目光落到那個消失竹叢之後身影時候,她忽地“啊”了一聲,張大着嘴巴,幾乎要合不攏:“謝家三姐姐!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