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瞞珊,醉漢腳下一個不穩,便徑自跌坐到了一家酒樓的門口,渾身散發着酒醉的氣味,揮動着手中已經只剩下一個底子的酒壺,醉漢有些不滿的哼了一聲,向着酒樓裡的夥計大聲吆喝道,“酒,趕緊的,給大爺打酒,要烈酒,越烈越好。”
這樣的醉漢,原本是沒人願意待見的,但是酒樓這種地步卻不一樣,這種醉漢本就是酒樓最忠實的客戶,只要給錢,那便萬沒有往外趕的道理,尤其當這醉漢一伸手就抓出了幾塊下品源晶的時候,所有的不滿就都不翼而飛了。
殷勤的小二很快就抱着酒壺回來了,而且不是一個,而是三個,每一個酒壺裡都裝滿了烈酒。
“恩?”
突然之間,醉漢彷彿感受到了什麼,眉頭猛的一挑,卻終究還是沒有任何動作,一把接過酒壺,將下品源晶扔給小二,便這麼自顧自的躺在酒樓前的石階上大搖大擺的喝了起來。
不過是短短的數息的時間,整個酒樓所在的空間便頓時被強者以大手段封龘鎖了,片刻之間,酒樓便已然被人死死的圍了起來,整個酒樓一片譁然。
直到這一刻,那醉漢才彷彿突然發現了什麼,醉眼朦朧的擡起頭好奇的打量着周圍,似乎想要起身,卻喝的有些暈乎,又跌坐到了地上,痛的哼哼了幾聲,手中依然死死的抓着酒壺,唯恐灑出一丁點來。
“啪,啪,啪!”
幾乎是下一刻,一陣清脆的掌聲便悠然響了起來,轉眼之間,金立依然悠然踏入了這被封龘鎖的空間,就這麼從容的走到了醉漢的身前,嘴角帶着一絲譏諷,“精彩,真是精彩的表演啊!方寸,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認,你的易容術簡直登峰造極啊,無論是外表還是氣質,居然都能僞裝的如此惟妙惟肖,我生平簡直從所未見啊。”
“什麼?你要喝酒麼?”莫名其妙的看着金立,醉漢不知所以的遞過自己的酒壺,一副還沒清醒過來的樣子。
“裝,繼續裝!”到了這種地步,金立卻是半點不急,就這麼冷冷的瞧着醉漢,“還真是有耐心啊,到了這種地步,還試圖裝醉矇混過關,方寸,我是該說你聰明呢,還是無知?”
心智沒有絲毫被動搖的意思,金立既然不緩不慢的開口道,“也難爲你了,上次扮作一個什麼都不懂,勉強躋身天階的蠢貨,以你的身份與實力,竟然甘心被小人物用刑侮辱,以引我上當!我輸的不冤,即便是到現在,我也還是不得不佩服你的手段與心性。”
這一番話,金立說的自然之極,並沒有絲毫勉強,可以說,字字都發自內心。
儘管在方寸從容脫身之時,他被氣的吐血,但是,想明白了一切之後,他卻依然還是不得不佩服方寸的手段!若是易地而處,他自問絕對沒有方寸那種氣魄與心性,敗在這樣的一個對手手中,的確不算冤枉。
若是在吳藥說那一番話之前,金立或許已經被方寸打擊的根本生不起再次與之爲敵的念頭了,但是,有了吳藥那一番話,如今心態卻是天差地遠了。
雖然佩服,但是,如今的金立卻同樣充滿了信心,必然能夠將方寸徹底擊敗,洗刷之前的恥辱。
眉頭微微一動,醉漢猛的打了一個酒嗝,盯着金立道,“咦,原來我跟一位大人物很像麼?居然你說的我聽不懂,不過,似乎很厲害的樣子啊,哈哈!”
“還要裝麼?”眼中閃過一絲冷芒,金立森然道,“方寸,同樣的錯,我不會犯兩次,你以爲,這一次,你還能以醉漢的身份再騙我一次麼?”
根本不等方寸回答,金立已然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退一萬步說,就算你真的只是一個醉漢,只是方寸佈置的另外一個迷霧,我也會先將你斬殺!殺錯一個醉漢,對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事情,你說呢?帝劍傳人!”
雖然口中說的輕描淡寫,好像不確定是不是方寸的樣子,但是最後那四個字,卻清晰的說明,這一次金立對於自己的判斷有着絕對的自信!
一瞬間,醉漢身上的氣質終於變了,之前那種迷醉的神色眨眼之間消散的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銳利之極的氣息,儘管整個人並沒有任何東西,但是那種恐怖的氣勢卻已經絲毫不弱於金立這位聖階強者了。
酒壺依然拎在手上,甚至方寸還懶洋洋的又喝了一口,但是如今他給人的感覺,卻與之前那個醉漢截然不同了。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如此確定我身份的。”懶洋洋的開口,即便是深陷包圍之中,即便是面對金立這個聖階強者,方寸的眼中也依然沒有絲毫的畏懼,甚至還好整以暇的喝酒,彷彿這一切根本都算不得什麼一般。
醉漢,自然就是方寸所僞裝了,從丹庫那邊脫身,甩開了所有人之後,方寸乾脆利落的再次易容,輕而易舉的就變成了一個懶散的醉漢,就這麼在街上漫無目的遊蕩,身上的氣息,更是有帝劍掩飾,完全不露絲毫破綻。
這樣的狀態,想要分辨出方寸的身份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可是,就是在這種不可能的情況下,對方卻偏偏還是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鎖定了方寸所在的位置,甚至是直接鎖定到了方寸身上,這樣的結果,又如何能不讓人感到意外。
“你果然還是承認了麼?”咧着嘴笑了一聲,金立也並沒有立刻就動手的意思,就這麼看着方寸,眼中卻還是不自然的露出了一絲輕鬆之色。
聳了聳肩,方寸淡淡道,“你的心結不是已經解開了麼?何必再多此一問?”
相比於金立,方寸的眼光頓時毒辣之極,儘管金立嘴上說的好聽,甚至也擺出了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姿態,但是,之前的失敗,還是在他心中留下了極大的陰影,若不能找回一局,這心結就根本不可能解開。
方寸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看似沒什麼,但是對於金立來說,這就已經足夠讓他解開心結了,因爲,如此才能證明,方寸並非是不可捉摸的,金立也同樣能夠找到破綻。
直言點出這一點,方寸依然還是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似乎金立有沒有這個心結,對他來說,都根本沒有絲毫分別。
“到了這種地步,難道你以爲,你還有機會逃脫麼?”並不在意方寸的態度,金立進一步逼迫道,彷彿在下死亡通知一般,看似輕描淡寫,卻透着無窮的壓力。
大勢已成,如今對金立來說,正是那種大勢在手的自信,彷彿無論方寸怎麼掙扎都根本無法擺脫他的壓制了。
毫無疑問,這看似死亡陷阱的局面,就是金立手中的勢,儘管,這勢說起來並不是他造就的,但是握在手中,那就沒什麼分別了。
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方寸輕聲道,“我與你不一樣,即便是到了絕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放棄。”
也不知方寸是否有心,然而這一句話,卻毫無疑問狠狠的打到了金立心中的痛處上,之前,他不就是被方寸打擊的險些失去一切鬥志麼?若不是吳藥,恐怕他現在依然頹然跪在吳藥的門外,等着責罰,卻不是如此自信的站在這裡。
從這一點上說,儘管他是聖階強者,但是比起方寸來,卻還是差了不止一籌。
“多說無益,我倒要看看,你這帝劍傳人除了口舌之利還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本事!”臉色猛然一變,如今的金立卻是已經隱約有些惱羞成怒的趨勢了,卻是放棄了爭論,要以聖階強者的實力硬生生壓服方寸。
單從表面看,這無疑是一個最佳的手段,在這世上,能夠決定一切的,只有實力!
任你巧舌如簧,在絕對實力的踐踏下,都不過只是一個笑話,即便方寸說的再好聽,拿捏的再好,之前佔據了再大的上風,只要金立能狠狠的將方寸擊敗,踐踏在腳下,那麼,之前這一切自然就完全失去了效果。
這樣的思路無疑是沒有任何錯的,不過,很顯然,方寸卻並不是尋常半步聖階所能夠比擬的!
面對金立爆發的聖階氣勢,完全沒有半點畏懼,甚至嘴角還掛着一絲淡淡的微笑。
“講打麼?也好,我手上似乎也還未曾斬過聖階強者,你既然願意做第一個,方某便成全了你!”
話音落下的瞬間,單手一抓,一把金色的光劍頓時入手,純粹的金之本源清晰的逸散而出,狠狠向着金立壓去!
金之本源,而且是大成的金之本源,這樣的力量,便已經足以與聖階強者抗衡了,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解釋,方寸這一手,就已經清晰的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想要憑藉實力壓服他,即便是金立這聖階強者,那也得打過再說!
眉宇之間透出一抹森然殺機,方寸卻是完全沒有半點猶豫,率先發動了攻擊!
縱然是身處死亡陷阱當中又如何,有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