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喀人入寇西藏,巴忠、鄂輝等人反而想賠款退敵,露,巴忠、鄂輝盡被處斬,廓爾喀人也隨時有可能會再次來犯。醉露書院所以,福康安跟海蘭察一直警惕着。因爲,如果廓爾喀人再次動兵,乾隆調用他們出山的可能性最大。兩人都是乾脆利落之輩,自然不想到時候因爲準備不足而誤了戰機。
可是,雖然福康安是乾隆親外甥,面子大,主管戶部的和珅卻不願意支付這筆軍費,或者說,不願意提前支付。雖然福康安上奏摺與之爭執了許多次,可自從和珅把福長安拉到自己一夥兒之後,面對老傅家的這幾個兄弟就硬氣了許多,這一回更是好像打定了主意要給他福大帥上點兒眼藥,不管福康安怎麼說,這貨只有倆字:沒錢。
而且,和珅的理由還很充足:一,給固倫和孝公主準備大婚,這得錢吧?二,南邊兒孫士毅、許世亨正跟安南大戰,這也得錢;三,您福大帥剛剛平定了臺灣,留下一個滿目瘡痍的爛攤子,照樣還是得用錢……可你們預測的廓爾喀再次入侵的事情,雖然有些理由,卻畢竟還沒有發生,誰也說不準,憑什麼問朝廷用錢?萬一廓爾喀人不來,戶部卻撥了錢下去,到時候,您是還回來還是自己留着?就算還回來,這一來一去,又得消耗一部分,這不是浪費麼?
所以,福康安就想着自己己暫時籌上一點兒,也讓那個和某人看看,他福康安不會光指望着戶部。
不過,你讓福康安帶兵打仗行,讓他籌錢,可真就犯了難了。雖說福康安自己也算是家財萬貫,可這世上萬萬沒有爲朝廷打仗卻花自己錢的理由。於是乎,他只能讓人四處尋摸,可沒想到。尋摸來尋摸去,手下居然找着了老何家正如火如荼開發着的南泥灣!
以福康安的地位,當然不知道也不屑去打聽老何家後面有誰撐腰。而且他當時剛被擺了一道,正在氣頭上,就是乾隆親自來了。他恐怕也敢打官司。再者,當初何貴也太不地道,只花了一畝地二兩銀子這種幾乎低到十八層地獄的價錢“租”下了那麼多的土地,赫碩色在的時候還好說,如今赫碩色不在了。換了福康安,很自然就是問題了。
就這樣。切肉的刀舉了起來。可沒過多久,福康安終於還是知道了老何家背後是誰。就像海蘭察說的,福康安地氣漸漸消了一部分之後,開始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了。醉露書院因爲當初他福康安打緬甸,何貴從中確實是幫了不小的忙。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何貴最後招來了暹羅等國的兵馬,他的大軍恐怕就要蒙受巨大的損失。而且還不知道能不能獲得最終地勝利,說不定,還要把後續的阿桂也牽聯進來。可是,以福康安的性格地位,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哪能說收回就收回?
所以,只能將錯就錯。
反正,何家地那些地確實是租得太便宜了,何貴又是人所共知的和珅一黨,能整上一整也不賴。大不了,到時候補償一部分就是了。當然了,礙於面子,雖然福康安已經派出人去召集各地富戶,卻沒有強逼着老何家立即就讓出土地來。他是打算等土地都售完了,以實際行動讓老何家自己知難而退,這樣,到時候大家見了面也好說話。
可是,福康安沒有想到,他派出去地人都出去快一個月了,卻根本沒有找到幾個願意來買地地富戶。
這一點,甚至就連何貴自己也沒有想到。何進吉快馬加鞭的從廣東把信帶到西安,交給福康安之後,南泥灣賣出去的地居然還沒有達到一千畝。
……
“可惡!”
陝甘總督府。福康安憤憤地拍着桌子,滿臉鐵青。
“何必呢?這些人本就跟咱們不是一條路上的,暗地裡使絆子也很平常,不值得生這麼大的氣!”旁邊地海蘭察雖然在出言寬慰着福康安,但他本人的面色卻也十分的陰鬱,顯見也不是多麼地高興。
“區區一個大同知府,居然也敢來壞我的事情。他明保算什麼東西?”福康安又怒罵道。
“明保雖然不堪,可他再差也是和珅的舅舅!這一次把手伸到陝西來,難說不是有人背後指使啊!”海蘭察說道。
“難道又是和珅給我使壞?”福康安憤憤道。
“我也不敢肯定。不過,據我們這些天所聽到的傳聞,何貴對邑莊何家十分看重,雖然並非真的親人,卻視其爲本家。何家也正是因爲何貴的原因,才能在短短十年之內成爲陝西有數的大富之家。和珅既是何貴的上司,又視其爲重要的屬下,自然也應該知道這些。如今你我要一下子收回何家十幾萬畝土地,和珅知道之後,派人暗地裡使些手段,讓那些富戶不敢前來購買土地,也是正常!這樣一來可以給咱們使使絆子,二麼,又可以賣個好給何貴,讓何貴這麼一個能臣繼續老老實實地跟在他身後搖旗吶喊,爲他效力。醉露書院”海蘭察說道。
“哼。我還就不信了。
這地,我非賣不可!我看他能給我攪到什麼時候。”福康安怒道。
“瑤林,消消氣!”海蘭察搖了搖頭,“依我看,不如就認個軟兒。就按何貴信上說的,把這地重新賣給何家算了。畢竟,如果廓爾喀人真的來了,咱們的時間也不多,能籌一點兒是一點兒!”
“不行。我寧可一分錢不籌,也要爭這口氣!”福康安冷哼道。
“可按照何貴信上所說的,何家如果真的跟咱們打起了官司,你我又該怎麼辦?別忘了,南泥灣雖然土地肥沃,可它原本就是幾塊荒地,人跡罕至。何家人租下那裡,又要招人,又是開地,可是花了大錢的。再者,人家一沒欠稅,二沒少捐,又只是租。到時候還給朝廷就是幾十萬畝良田……河道上治河清淤,淤出來的良田,帳面兒上也不過才十兩銀子一畝。這場官司如果真的打起來,
有何貴甚至是和珅撐腰,咱們可不佔優。而且。你那功夫!”海蘭察說道。
“他們就是看準了這一條,才準備在這事兒上落咱們的面子。如果這一次讓他們得逞了,以後,他們就肆無忌憚了!朝廷上的那些人也會議論紛紛的。”福康安說道。
“我知道。可如果你跟他們爭的話,不說最後能不能嬴。就是了,就能漲面子了?”海蘭察反問道。
“這……”福康安聞言一窒。確實。以他的身份。跟一家子老百姓打官司,就算最後嬴了,也是丟了面子,說不定連名聲也會毀掉。畢竟,這天下地大多數人都是同性弱者的。而與何家相比,他福康安強得離譜。可不打官司的話,很明顯的。何家也不是任誰可以欺負的對象。不說那討厭地和珅,光是何貴,真要是給他來一個睚眥必報,到時候,難保不會讓他難受一陣兒。
“而且,何貴這小子也不算太苛刻。一畝十兩,光現在的十幾萬畝,就是一百多萬兩,廓爾喀人如果來了,也夠咱們先期用的了。”海蘭察又道。
“何貴……哼!”福康安忍不住又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
“呵呵,別生氣嘛。這何貴再討厭,也比和珅強多了。別忘了,就連劉羅鍋也贊過其人的清廉呢!”海蘭察又笑了起來。
“他如果真的清廉,又怎麼會跟和珅混到一起?”福康安冷哼道。
“這你問地可就有些難了。反正我是鬧不明白!”海蘭察笑了笑,突然又說道:“不過,瑤林你如果想出口悶氣,也未嘗沒有辦法!”
“哦?有什麼辦法?”聽到海蘭察這話,福康安立時就來了精神,急忙問道。
“和珅咱們現在是整不了。可他還有個弟弟……和琳的水師兵馬在臺灣地時候可是很能打地。可見其人也有些本事。如果廓爾喀人來了,瑤林你就可以向兵部請調,就說手下兵將不夠。呵呵,到時候,用和琳要脅,我看和珅就算是擠掉半身的肉,也得把咱們的糧餉給湊齊了!你說是不是?”海蘭察一副奸相地笑道。
“好傢伙……你居然還有這招?”海蘭察說完,福康安也沒用多想,臉上立即就放了睛,大笑着埋怨起來:“怎麼先前不說出來?害我白白生這麼大盤子氣?想故意看我笑話是不是?”
“先前我不也是沒想到嗎?這也只是剛剛冒出來的辦法……”海蘭察笑道。
“哈哈哈,我不管你這些了……這招不錯!”福康安再次大笑,“和珅不願意給我軍餉,我就帶着他弟弟一起上前線,看他給不給。到時候,等他的軍餉到了,我還要上摺子給皇上,讓皇上褒獎褒獎他。哼哼,他不是說沒錢嗎?我倒要看看,到時候他怎麼自圓其說!哈哈哈……”
廣東。
送走何進吉之後,何貴也沒有再多爲這事兒操心,只是跟和琳一起埋頭關注意安南地戰事,所以並不知道山西大同知府明保,也就是和珅的那個舅舅讓人傳出謠言,說如果有人敢買何家在南泥灣開出的地,和氏一黨就會找誰地麻煩,使得沒幾個人敢去買地,讓福康安大光其火的事情。自然也更不知道福康安跟海蘭察也想出了主意要給和珅來一記狠的。
當然,就算他知道了這些事情,也沒有什麼辦法。明保那邊雖然手段不咋的,但也是“好意”,福康安那邊想辦什麼事兒,他也阻止不了。
不過總算還好,雖然他還不知道這些事情。
可如今孫士毅跟許世亨已經率軍打到了安南人在升龍府的最後一道防線富良江,只要突破了這條防線,阮惠就只有退守升龍府。而暹羅大軍也已經進入富春地區,那裡可是阮惠如今的老巢。所以,和琳也馬上就要率領廣東水師出發去配合孫士毅,給阮惠來一個前後夾擊,與跟陳添保等人來個裡外開花,送上一個大大的驚喜了。到時候,就算兵部的調令來了,和琳人在海上或者安南,也調不走。
……
“我現在不擔心別的。就只擔心孫士毅急躁冒進,不等我來就出手。”臨行之前,和琳跟何貴最後一次商議軍情,不過,他的神情並沒有即將立功的欣喜,反而顯得很鄭重,“阮惠這一連串的戰敗我總覺得太蹊蹺,他可是沙場宿將,就算敗,也不可能敗得這麼爽快。孫士毅這段時間的回信也顯得過於自信,有輕敵之意,萬一要是因此而中了計,被阮惠反戈一擊,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孫士毅雖然不通軍事,但也吃過輕敵的虧,應當會小心一些。而且許世亨也不是笨蛋,在旁邊提醒一二應該也能辦到。再者,依我看,就算阮惠真的是打得誘敵深入的主意,至少也要等孫士毅打下升龍府之後再說……你也別忘了,暹羅的大軍還牽制着他的不少兵馬,他沒有多少兵力拿得出來。另外,我們還有內應。”何貴說道。
“我也知道這些。可是,凡事總得預防一些意外。尤其是軍國大事,如果出了萬一,恐怕就難以彌補啊。”和琳說道。
“那你就只有快些了。”何貴笑道:“白清南前些天還派了魏啞巴回來,說他已經勸服了李相清,到時,只要你的大軍到達,他們就能裹動陳添保跟麥有金兩部一起製造混亂。阮惠的水軍到時就算完了,那時候,孫士毅、你,還有暹羅大軍再三面夾擊,縱是阮惠再有本事,也難逃覆滅之局!”
“如果真平了阮惠,南邊的阮嶽阮侶兩兄弟,還有阮福映又該怎麼辦?打,還是暫時觀望?”和琳問道。
“嘿嘿,能打當然最好。不過,如果我是你,就先不去碰那些法國人!”何貴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