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國色天香的後院裡,趁夜先後駛出十幾輛車子,前後銜咬着,朝向大黑山餘脈的四間房村開去。
十幾輛車連接得並不緊密,車輛品牌雜亂,根本看不出是一支有序的車隊,沿着主街魚貫駛過,看不出一點特異之處。
羅圖坐在最後一輛車裡壓陣,凌陽則坐在頭車的副駕駛位置上,絲毫不知道,小區裡的兩個老輩異人,剛替自己處理掉兩個勁敵,正捧着一個猶有餘溫的烤地瓜狼吞虎嚥:“我覺得長秋市的小販都不太懂得做生意,就拿紅袖姐家小區門口,那個烤地瓜老頭兒來說吧,烤地瓜五塊錢一個,我讓他薄利多銷,六塊錢賣給我倆,他死活不幹,活該他一輩子發不了財……”
甜寶在電話裡聽說要去四間房,戀着跟村裡的孩子游戲,死活非要跟了來,這會兒正坐在凌陽的膝蓋上,一把將剩下的半個烤地瓜搶了過來,吃得津津有味:“地瓜不是給我買的嘛,你怎麼吃了起來,真是不知羞!”
後座上坐着三名傭兵,分別是饕餮、暴龍和白虯。饕餮和暴龍都是力量型的戰士,身軀雄壯,把略顯瘦弱的白虯夾在中間,有意無意地觸碰到白虯打起了石膏的小臂,惹來白虯的怒罵,三個人便一起大笑起來。
饕餮是一名直爽漢子,剛剛在手機視頻裡,親眼見到養傷的團長鱷魚,還有美卓在旁照看,對凌陽這個救命恩人越看越順眼,拍了拍甜寶可愛的小腦袋,笑道:“錢兄弟,你怎麼如此小家子氣,跟小女孩搶吃的。是不是手裡的錢財不太從容,哥哥在國外的賬戶裡有的是錢,等回去以後分你一半!”
凌陽聞言,瞳孔瞬間變成銅錢的形狀,隨即想到這些人都是羅圖的朋友,積攢下的錢財,都是從血與火中用命拼回來的,不由得覺得不太好意思,乾笑道:“饕餮大哥,您其實也不用如此破費,分什麼一半呀,隨便給我個三分之一就行……”
暴龍見凌陽如此有趣,又見到鱷魚安然無恙,心情大好,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你和羅隊救了我們好幾十口人的命,別說饕餮一個人的錢,你就是把我的內褲和背心都扒走,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凌陽聞言大喜:“錢財多多益善,我正是需要錢泡,妞……做慈善的時候,暴龍大哥的背心和內褲,小弟實在是不感興趣,大哥您還是自己留着穿吧!”
小白駕駛着車子,見後座上三名頭腦簡單的傭兵,把凌陽的話當成玩笑來聽,心裡暗暗爲三人捏了把汗:“這幾個頭腦簡單的二貨傭兵,沒事閒着胡亂許什麼諾言。等我們凌隊真把你們錢都搶到自己手裡,看你們還笑不笑得出來!”
說話間,車隊已經陸續來到了四間房村口,三岔口處早有廖七兒親自迎接,啞兒攙扶着廖老爺子,見到凌陽後,興奮地啊啊了幾聲,手舞足蹈,算是對凌陽表示過熱烈的歡迎。
村子裡張燈結綵,每家每戶都豎起了高高的燈籠杆。山裡不缺木頭,五六米高的松木杆立在院子裡,頂端掛着大紅燈籠,用花線連接起大瓦數的燈泡,在夜裡迎風輕揚,紅彤彤的,十分喜慶好看。
凌陽抱着甜寶,從車上走下來,看見村裡林立的紅燈籠蜿蜒有致,彷彿一條體型錯落的紅色長龍一樣,嘖嘖讚歎不已:“廖七爺,您客氣了不是,我雖然貴爲門主接班人,你們也不用點這麼多燈籠迎接我,多費電呀,快點撤掉撤掉……”
廖七兒笑而不語,草房的窗子裡卻傳出九指老道的冷哼聲:“胡言亂語些什麼,今天過年不知道嗎?別在那兒擺門主接班人的譜子了,趕緊給老夫滾進來!”
草房的大門從裡面被撞開,早已跑出七八個小孩子,丫頭小子一大羣,親熱地圍在凌陽身邊,叫喊着要和甜寶一起玩耍。凌陽放下甜寶,見甜寶已經穿上的羽絨服,像一隻臃腫的小熊一樣,臉蛋和鼻尖紅紅的,故意板起臉道:“不許走太遠往深山裡跑,不許再強迫別人家的哈巴狗拉爬犁雪橇,不許偷拽別人家的馬尾巴做鞭子抽陀螺,也不許再把別的小朋友揍昏過去,聽明白沒有?”
小白聽到甜寶頑皮闖禍至此,暗暗狂汗了一下,山裡的孩子也都是些頑皮的傢伙,平時都淘氣得差點上天入地,甜寶正好對了胃口,早已把甜寶尊爲孩子王,歡呼一聲,簇擁着甜寶玩耍去了。
凌陽等人走進九指老道的草房,只見屋子裡有些清冷,不像平時一樣熱鬧,那些粗魯而爽直的漢子,一個也見不到蹤影。凌陽忍不住問道:“人呢?五更半夜的,都上山打獵去了?”
九指老道拿着一隻稻杆和玉米杆紮成的小馬,從裡屋走了出來,身上的道袍也換成簇新的一套,聞言怒道:“你還好意思說,人都被你派去了江湖上打探消息盯梢,過年都回不來,都是你這個衰娃子造的孽!”
凌陽明知九指所言非虛,歉意一笑道:“今天過年了麼?我怎麼沒看大街上有賣對聯和鞭炮呢?”
九指哼了一聲,並沒有回答凌陽的問題,拿着小馬直接走到竈子前,把煙燻得漆黑的竈王爺畫像接了下來,連同手裡的小馬一齊塞進火焰正旺的竈子裡,又往裡面扔了一把黃豆和穀草,這才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看都沒看凌陽一眼,轉身進屋去了。
廖七兒見凌陽尷尬,早已搶着解釋說今天是元旦,凌陽撓了撓腦袋,這纔想起忙活得太歡,連陽曆新年都忘記了。
廖七兒指着九指的舉動笑道:“這是老輩人傳下來的習俗,新年之交的時候,要請下天河邊的神馬,把竈王爺送到玉帝面前去細述下界的好事,那把糧食就是給神馬敬上的草料,有意思吧!這個習俗本來是要放在臘月小年的那一天,不過現在的人大多浮躁,不敬天地,不懼鬼神,早已不懂得老輩的規矩,咱們這些老不死的棺材瓤子,也只好隨波逐流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