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荷一路去了月閣院,房媽媽早就走了,只留下綠竹在身邊服侍,元喜聽到外面的小丫頭進來稟報採荷來的時候,微挑眉頭,知道定是祖母派人過來了,又問了綠竹一句,才知道今日祖父不在府中,也就明白了些,直接叫了人進來。
採荷進來後恭敬的低頭問安,元喜只等她見過了禮,才擡起眼皮,靜靜的看着她,也不說話,採荷知道二姑娘是個厲害的,見此舉指越發的小心翼翼。
“二小姐,老夫人聽說莊府送了東西過來,讓奴婢過來看看,將東西記到帳裡,若有用不到的直接奴婢帶着送到庫房裡去。”採荷這陣子越發得老太太看重,她知道這是她自己算計纔得到的結果。
“不是分家了嗎?莊府送來的東西即是送我的,便是送給大房的,你只管去回話,東西我都記在了帳裡,等日後母親進京自會稟了母親,就不必勞祖母費心了。”元喜臉上明明在笑,可讓人看了就是覺得一冷。
“對了,我這身子一直沒有養好,也沒有空去看看安蘭怎麼樣了?這女人的臉最是重要,也不知道她臉上留沒留下疤痕?”元喜似無心的說了一句,採荷的心卻又是一緊。
府裡哪個不知道二姑娘把安蘭的臉給弄花了,現在聽二姑娘這麼一說,採荷只覺得臉上一癢,哪裡還敢再多留,忙應下逃一般的走了。
綠生看着採荷的背影,呸了一口,“還當自己是什麼東西,到姑娘這裡來耀武揚威了,這採荷一點也不如採清看得明白,整日裡只知道用下巴看人。”
“她願怎麼看是她的事,左右不過一個下人,再厲害還能超得過主子去?”元喜撥弄着指甲,“祖母這是惦記上莊府送來的東西了。趁着祖父不在就派了人過來,我偏不拿出來,到要看看她能怎麼樣?難不成還能過來搶不成?我到以爲她會知趣了,現在看來只要是我的事情。她便是不想放手。”
綠竹也爲自家的主子覺得委屈,“姑娘是老太太嫡親的孫女,她爲什麼不喜歡姑娘呢?”
“可能是因爲不喜歡我娘,所以連帶着都不喜歡我吧。”元喜心裡可以肯定是這個道理。
上一世的時候她就記得來京城的時候,母親曾偷偷的告訴她不必委屈了自己,老太太是個偏心的,即使做的再好,她若不喜歡你怎麼好也沒有用,她記在心裡,到京城之中按自己的想法行事。完全沒有去讓老太太高興過,這一世回想起來,到也覺得痛快,起碼沒有去白白付出,而還被看不入眼。
這一世原本想着改好。想捥因祖孫之間的感情,可放眼一看,到底是她奢求了,不管她怎麼做,祖母那裡已先給她定了罪。
‘叩叩……’
聽到後窗被敲?響,元喜回過神來,給綠竹打了個眼色。綠竹快步到了門外,只聽她吩咐小丫頭去上茶水,元喜這才起身靠到窗口邊。
‘叩叩’的兩聲過後,元喜纔打開窗子,看到是包易,“你怎麼又來了?可是宅子那裡出事了?”
包易冷哼一聲扭開頭。“是房媽媽到了,怕你不放心,叫我過來給你送個信,說她很好。”
“那我知道了,我不知道你怎麼躲開府裡下人的。不過有句話說的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若是沒大事,你就不要再來了,有什麼事情直接跟房媽媽說,她那裡還有些銀兩,眼下也夠你們應應急。”元喜雖不在乎那些?規矩?,可也不想被人傳出去私下會男子的瘋言瘋語。
包易冷嗤一聲,“人真當就這麼容易就沒事了?要不是我發現有人跟着,把那個人引開打暈了,現在你的宅子早就被人發現了。”
說這些話時,包易一臉得意的看着元喜,像個做了好事等着被誇獎的孩子。
元喜到沒有心思理他這個,“你在哪裡發現的?那人是在宅子外面打暈的嗎?會不會知道了宅子在哪裡?”
包易一副你現在知道着急了的樣子,微微揚起下巴,雙手背在身後,才陰盛頓挫的說了起來,“我把安哥背到宅子之後,就一直不放心,跑到你們府外面守着,看到房媽媽出來,就偷偷在後面後跟着,卻發現分別有兩夥人跟着房媽媽,其中一夥被房媽媽發現甩開了,她卻不知道還有一夥,所以在還沒有到九彎衚衕前,我就把那人打暈了,扔到了難民堆裡,他一身的衣服雖不貴卻是乾淨好的,想來現在都被難民給拔光了。”
說到自己做的這些,包易不勉得意,又教訓的口吻看着元喜,“你說你一個閨中的姑娘,怎麼就有這麼多的人惦記你呢?是不是有人知道你偷着存糧食的事了?你現在在閨中可能不知道,如今京城裡的米鋪都關門了,是沒有米賣,有很多人家挺不住,舉家都往江南牽了,剩下的一些都是在朝中爲官的,還在硬撐着,不過就按現在這樣看下去,也撐不過一個月,到時都得捱餓。”
聽到有兩夥人盯着,其中一夥元喜可以肯定是四房,另一夥想了一下也可以確認是祖父,不過想到是祖父派的人,元喜到底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那個看着公正的祖父,暗下也這樣做,到底勉不了讓她失望。
不過沒有太多傷心的時間,元喜聽到包易說起京中的情況,也緊牽起眉頭,“越是這樣的時候,越容易豺狼當道之人起勢,你們也平日裡小心一下,輕易不要出門,裝扮成窮人家的人,不要讓有心人盯上。對了,你不回府,府裡的人不找你?”
元喜這纔想起來問他,“你還不知道你姐姐合離的事情吧?”
包易臉上的神情一僵,扭開頭,元喜以爲他的情子定不會說了,卻不想聽到他悠悠的開口,“我知道,那天我先是想偷偷去找姐姐幫忙的,可是到了那邊聽下人說了姐姐的事。”
然後才找到了這裡?
元喜看到包易這倔強的樣子,明明很失落,卻又裝出不在意的樣子,竟有些心疼,聲音也軟了下來,“其實我到覺得五嬸子做的挺好的,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不會被眼前的世俗累了自己,爲了那些徒勞不重要的名聲害自己一輩子。你也不用擔心,我看這事是五嬸自己也是願意的,至於鼎哥,是趙府的嫡子,不管將來五叔那邊娶什麼樣的人,都不會委屈了鼎哥。”
說到最後竟然安慰起了包易。
包易到底年少氣盛,很快就從那點失落裡走了出來,“爺纔不管那些事,信我也帶到,走了。”
元喜看着人?大步的消失在窗口,笑着搖了搖頭,到是她想多了,包易這樣的性子,能傷心才叫怪呢,帶着冷意關上窗子,窗子裡才暖了起來。
回到榻上才叫了綠竹進來,馬上臨近冬天,外面的天氣也冷了起來,要穿夾棉才行了,“讓人去廚房看看,有沒有紅薯拿來幾個,放到炭裡燒吃着吧。”
這幾天趙府的飯菜越發的不如以前,連菜也都變成了乾菜,還有些肉,可明顯量不多了,雖能吃的飽卻不如以前儘性,特別到了晚上的時候,總會感到餓。
綠竹輕快的應了一聲,到門口去吩咐小丫頭,不過廚房那裡只送來兩個紅薯,加在一起也就巴掌那麼大,綠竹冷着臉,到也沒有多說回了屋。
元喜淡淡一笑,“現在這個時候,能吃上已經不錯了。”
等冬天一來,怕是隻能幹吃米飯了,菜色就更少了,至於外面的難民則又冷又餓,這京城就要不安穩了。
晚上,元喜帶着綠竹燒紅薯,梧桐院那裡,趙老爺子冷眼掃着地上跪着的下人,“你沒有看清是誰打暈你的?”
“回老太爺,奴才是被人從身後打暈的,醒來的時候,身上只剩下褻褲了。”男子頭貼着地面,身上穿了件不合身的外袍,顯然是急忙找來的。
“下去吧。”趙老太爺一揮手,男子才如臨大赦的退了下去。
於項侍立在一旁,“老爺,奴才再讓人去查查。”
趙老太爺輕輕搖了搖頭,“不必了,想不到二丫頭到有這樣的手段,可惜了。”
那句可惜卻帶着一抹悔恨,是悔恨當初沒有好好珍惜這樣的孫女?還是悔恨這樣的腦子卻沒有好好利,到底是哪一個只有趙老爺子自己心裡明白。
次日,曹府來人了,來的正是曹植,給馮氏行了大禮,又認了錯,馮氏這才假意的說當不得讓人扶了曹植起來,曹植也渾不在意這些,坐下之後就雙眼期盼的望着妻子,眼裡滿是思念和柔情,趙元綺被看得眼圈一紅,只差落下淚來。
“原來還想多留這丫頭幾天,既然你今兒個來了,那就接了人回去吧,省着像我這個當母親的攔着你們似的。”馮氏很滿意曹植對女兒的態度,“難得來一次,就先用了飯再回去吧。”
曹植見岳母沒有爲難,甚至一句也沒有多問,越發覺得是誤會了妻子,自是歡喜的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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