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在紐約
(謝謝書友“書友140413094639947”和“天空下的流線”打賞,最近幾章是過度可能略微平淡,畢竟人不是生活在真空中的,我希望讓這個書裡的世界儘量豐滿一diǎn,馬上進入正戲。)
“不行,我得給你哥打電話問問。”
爲了方便跟遠在美國的李傑聯繫,徐珍娣的手機是專門綁定了國際長途卡的——當然,這是李心儀幫她操作的,她自己可弄不來。爲了節省電話費,徐珍娣一般是固定每個禮拜打一回,但是現在心急的她肯定是顧不上了。
東滬和洛杉磯有16個小時的時差,接到徐珍娣越洋電話的時候,李傑正在比弗利山的豪宅當中應付蔡承平的嘮叨。這個憊懶的傢伙一直以慶祝李傑喬遷新居爲由,纏着他要組織派對,今天終於得逞了,興奮得早早就坐到了李傑家裡,想來是有diǎn興致勃勃了。
揚了揚手,示意自己有電話要接,李傑得以暫時擺脫了這個囉嗦的傢伙,走到二樓的陽臺邊上,接通了電話。
“兒子兒子,我在報紙上看到一個新聞,是不是說你啊?上面寫你賺了十億啊,還是美金?”徐珍娣帶着diǎn哆嗦的激動聲音從手機聽筒傳來,說話也有diǎn顛三倒四。
“媽,你先不要激動,聽我慢慢跟你說。”李傑聽到對方激動的聲音還真擔心她一會暈倒了,那可真是麻煩事。他儘量以平淡的語氣將事情編得比較合乎情理,又浪費了半天口水,總算是讓徐珍娣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我本來是想等事情差不多結束了,我自己也整理清楚了,再回去當面告訴你們,畢竟電話裡一句兩句不一定說的清楚;二呢你也知道,我們華國人都講究財不露白,畢竟還是穩妥diǎn好,在國外認識我的人也不多,這裡什麼事情也都**律,沒什麼危險。但是家裡那邊就不一樣了,我們還是低調一diǎn好,一切等我安排好了回去再說,你看呢?”
儘管表現得非常尊重對方意見,實際上也不過是爲了安撫,就算對方表示反對,李傑也能想出其他的理由搪塞。整個過程中,他的語調絲毫沒有什麼起伏,平靜地就如同以往無數次普通通話一樣,那些家長裡短、考慮想法娓娓道來。
徐珍娣很快受到他的感染,情緒也慢慢平靜下來。她是那種典型的東滬底層小市民,永遠只知道自己身邊那一小方天地的事情。因此在李傑的口中,美國這邊就變得比華國國內還要安全,彷彿那些槍擊案、碎屍狂魔、連環殺人狂從來沒有存在過,在這裡高調diǎn沒事,有錢就要擺出來這樣纔有地位,在國內就要低調。翻來覆去說了半天,核心意思就是自己爲了他們好纔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她,等自己回去了再說。
“兒子啊,兒子,你說這麼大的事情你也不告訴媽一聲。”徐珍娣嘴裡埋怨不停,心裡卻覺得兒子說得很有道理,要是讓別人知道自己兒子這麼有錢,回頭誰起了歹意就壞了,真遇到那膽大的把家裡誰給綁架了那可倒黴了,還真是暫時不能聲張,一定要等兒子回來安排。
“我現在在操辦新公司的事情,確實也很忙。媽你們也別擔心我,自己照顧好自己,該花的錢還是得花,回頭我打diǎn錢到你們卡里。”李傑的聲音在電話裡絲毫聽不出異樣,甚至比以前的那個李傑還要懂事,循循善誘、噓寒問暖,把徐珍娣哄得眉開眼笑。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自己的兒子好像是比以前更懂事了,果然到國外讀書了就是不一樣,快一年多沒見了,徐珍娣還是挺想兒子的。
“過年吧,快過年的時候我就回去,到時候你們想要什麼禮物,我給你們帶。”李傑微微一笑。
“我和你爸要什麼禮物,浪費錢,你開新公司哪裡都要花錢。你先別掛啊,你妹妹要跟你說話。”儘管笑得合不攏嘴,徐珍娣還是連連說不要,把手機遞給早就在一邊上躥下跳激動得不行的李心儀。
“哥,你真的成億萬富豪了?”李心儀覺得整件事情怎麼聽怎麼虛幻,張口就問出這句話,彷彿不聽到李傑親口確定,這件事情就想個美好的泡影隨時可能破滅一般。
“還要扣除掉一些其他的費用,肯定沒有那麼多,但是億萬富豪還是有的。”李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換來的是聽筒那邊一聲尖叫和驚呼。在他的記憶裡,李心儀是個比較懂事的乖女孩,有句老話叫做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用在他們兩兄妹身上很適用。能夠讓一向文靜的李心儀這麼失態,可將這件事情對李家人的巨大沖擊。
在答應了李心儀一大堆事情之後,李傑告訴她自己會讓人先匯一些錢到她們卡里,回頭注意查收,注意安全等等,就結束了這次通話。掛斷電話之後,徐珍娣母女兩仍舊久久不能相信會有這樣的好事,甚至摟在一起抱頭抹眼淚,小哭了一頓,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遠在東方那個小家庭之中的狂喜和激動李傑能夠理解,隨着這個跨洋電話,許多以前他絲毫沒有在意的記憶慢慢浮現在腦海之中。李傑出生在一個典型的東滬底層家庭,就和紐約貧民區的那些家庭一樣,只是不像這邊的犯罪率那麼高,至少生命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從懂事的那一刻開始,李傑就無數次地被富有的姨媽和嫌貧愛富的外婆提醒他生錯了人家。他的父親李存榮從來就沒有她們所認爲的體面工作,母親徐珍娣也是在最低的工資線上徘徊。雖然姨媽舅舅這些人個個都生活的很好,可是徐珍娣從來都不肯開口向他們借一分錢,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候。
剛開始李傑一直都不明白爲什麼,直到他出國留學的費用家裡實在拿不出,李傑才認識到自己生活在一個多麼殘酷的世界。那個寒冷的夜晚,李傑站在樓下打了外婆、舅舅、姨媽的電話,得到的一致答案都是不借,他的舅舅和姨媽甚至連理由都懶得給一個。最後他實在沒有辦法,又怕母親生氣,只得央求這些人不要把找他們借錢的事情告訴徐珍娣。
他們答應了。可是李傑還沒踏進家門——徐珍娣就接到了他們的電話,就這樣李傑第一次見到了涕淚交加的母親。最後他們家拿房子抵押貸款才湊夠了學費,從那一刻起,李傑在心裡發誓從此以後對於這家人都敬而遠之,只在紅白喜事之類逼不得已的時候纔打照面。
難怪原來的李傑來到美國之後出人頭地的願望這麼強烈,儘管早已經看淡了所有的弱肉強食和優勝劣汰,梅菲斯托依然感覺到本體離去之後還殘存一絲揮之不去的怨念。他忽然覺得自己對這具身體在這個世界上的那些牽絆似乎維護的不太夠,畢竟有很長一段時間,還是需要靠李傑這個身份存在於人類社會之中。
看來是有必要花費一些心思處理李傑的家人朋友這些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