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就是蛇派!”
“化身爲蛇,寄予黑暗。x.”
秦然淡淡的說道。
黑暗、化身爲蛇……
霍魯夫愣愣的站在那裡,嘴中不由自主的輕聲唸叨着。
沒有誰比霍魯夫這個退役的獵魔人更加的清楚這句話的意思了。
蛇。
在所有正常人的眼中都沒有一個好的形象。
它,常常被賦予冷血、無情的模樣。
它,常常被代指爲陰險、狡詐的形象。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希望和蛇掛鉤。
但一些獵魔人,甘願爲蛇。
甘願棲息在永恆的黑暗中,無法再看到光明。
霍魯夫身軀微微顫抖起來。
他的耳邊再次的迴響起了他成爲獵魔人時,站在自己的老師面前,發下的誓言
我們不屬於光明。
我們不屬於黑暗。
我們行走於死亡邊緣。
沒有禮讚的榮耀。
沒有聖歌的傳誦。
我們只有內心的驕傲。
在這一刻,他對於誓言有了更深的理解。
“不屬於光明,也不屬於黑暗,只因心中的信念而遊走在死亡的邊緣,你們比我這個退役的老傢伙,更能夠稱之爲是獵魔人。”
霍魯夫語氣中帶着敬佩。
因爲,他完全能夠想象混入靜夜秘修會中的這些蛇派夥伴究竟面對的是什麼。
危險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一旦被發現自然是死亡。
但更多的卻是煎熬。
違反着獵魔人信念,不得不配合靜夜秘修會的煎熬。
那……
恐怕是生不如死。
秦然坦然的面對着霍魯夫敬佩的目光,他緩緩的搖了搖頭。
“在我們選擇成爲獵魔人時,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們早已經做出了選擇。”
“爲了我們的親人、朋友,萬死不辭!”
秦然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並不是謊言,而是真實的。
真實的話語,最容易引起共鳴。
至少霍魯夫被感染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
低下頭看着手中的戰斧。
他重重的捏緊了斧柄。
還有一羣不知名的夥伴們在默默的前行,在冒着生命的危險中,替他們充當着保護傘,替他們負重前行。
一些人自然需要這樣。
他們只是普通人。
可他……真的需要嗎?
霍魯夫問着自己。
這個時候的他覺得他就這麼退休,太過草率了。
還有另外一羣和他一樣的傢伙。
自認爲可以了,就頹然的坐在陽光下養老。
而事實上呢?
一羣年輕人正在替他們做着他們應該做的事情。
羞愧感,從霍魯夫心底升起。
獵魔人並不是沒有退休一說。
但是!
他可沒有到獵魔人真正退休的年紀,他和那些傢伙只不過是因爲‘黑災’,而變得逃避現實罷了。
現在?
他們還要繼續逃避下去嗎?
看看眼前的傢伙。
儘管看起來很成熟,但那只是氣質,真正的年紀能有多大?
他在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接受老師的訓練。
而對方已經獨當一面了。
蛇派沒有其他人了嗎?
肯定是有的!
但爲什麼讓一個年輕人獨當一面了?
除去眼前的年輕人確實是實力出衆外,恐怕蛇派同樣在‘黑災’中損失慘重,那些經驗豐富的老傢伙,應該是死傷殆盡了,眼前的年輕人才不得不站了出來。
蛇派遭遇了危機依舊選擇戰鬥。
狼派爲什麼不行?
頓時,霍魯夫打定了主意。
他要告知那些老傢伙們,獵魔人還沒有消亡!
不!
獵魔人,永遠不會消亡!
狼,孤傲在天空下奔跑。
蛇,隱匿在黑暗中……永生!
蛇派不滅亡,獵魔人就永在。
而做爲狼派?
他不介意給蛇派帶來更多的庇護同時,讓狼派再次的奔跑起來。
不過,這需要一些時間和辨別。
對於‘黑災’中的一些隱匿事情,霍魯夫始終有着某些不好的猜測。
“蛇派的事情,交給你們自己了。”
“狼派……”
“我們會再次出發。”
說完霍魯夫轉身就向着自己已經坍塌的房間走去,在那退役的獵魔人身上,爆發出了一股說不出的生機。
再沒有了那沉沉的暮氣。
秦然注視着對方。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
也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
蛇派,已經真正的出現了。
這一切就足夠了。
“‘掮客’你的佈局中不僅多出了一枚沒有預料到的棋子,而且,隨着這枚棋子的出現,一枚已經消失的棋子同樣返回了棋盤,你的佈局中的應激反應又會是什麼呢?”
秦然嘴角微微上翹。
他從不擔心對手會有所反應。
只要行過,就必然會有痕跡。
而這些痕跡,就會是他最需要的線索。
只要抓到了這些線索,他就可以將被動化爲主動,然後,找到‘掮客’在這個副本世界的根本。
他可是十分好奇,‘掮客’爲什麼要在這個副本世界佈局的。
當然,還有波爾。
想到波爾,秦然略微沉吟後,就向着小院一側的房間走去。
那裡是波爾的房間。
房間中,波爾喝着清茶。
他期望用茶水來壓住心中的焦躁。
但是,喝了兩口後,他就忍不住的站起來,在房間中踱起了步子,自從整個西卡城戒嚴後,在房間中踱步,就成爲了他的習慣。
而另外一個新習慣就是去亞南旅店的大堂打探消息。
只不過,打探到的消息,卻令波爾越發的急躁了。
西卡子爵確認死亡!
子爵的妹妹將成爲新的領主!
不知道那位新的領主,多會開放整個領地!
萬一拖的時間稍微長一些……
想到這,波爾心中一緊。
要知道,這可是和他的小命掛鉤。
不然的話,他一個玩家怎麼可能會在乎一個副本世界的貴族身份。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這次是他的關鍵點。
如果能夠順利的完成,他就有着東山再起的機會。
甚至,能夠追上那位的腳步……
一想到‘炎之惡魔’,波爾就想到了最近西卡城發生的一起。
雖然他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是他本能的覺得,最近發生在西卡城的這些事情,應該是和那位‘炎之惡魔’有着相當關係的。
而毫無疑問的,那位‘炎之惡魔’在這些事情中必然獲得相當的收益。
對此,波爾沒有什麼嫉妒。
有着的只是羨慕。
一種對實力強大後‘自由’的羨慕。
同時,這樣的羨慕,讓他勇氣倍增!
“以‘炎之惡魔’爲目標!”
“或許我現在還差得很遠,但是總有一天我會達到那樣的程度!”
“而到了那個時候……”
隨着腦海中的想法,波爾的腦海中開始浮現出那個女人的身影,立刻,不可抑制的仇恨出現在了波爾的心底。
“也許你已經遠離了。”
“但是巨大城市內還有着你的遺留!”
“他們繼承了你的一切,享受着遠超其他玩家的收益。”
“同樣的,他們也會繼承你的仇恨!”
波爾不由自主的捏住了拳頭。
但是,他沒有衝動,反而是越發冷靜的思考着自己的計劃。
而在這個時候
咚、咚咚。
“請進。”
波爾十分客氣的說道。
雖然沒有看到敲門的人,但是他知道只有那位纔會敲門。
他的那位保鏢從來不知道敲門是何物,哪怕他告知了無數次,也是這樣。
至於其他人?
他選擇獨門獨院,爲的就是安靜,沒有誰會來這裡的,老闆霍魯夫更是會選擇更恰當的地方交談,絕對不會是這裡。
而那些不懷好意者,可不會敲門。
秦然推門而入。
波爾早已經站了起來。
“科林。”
波爾用假名稱呼着秦然。
“你之後的計劃還有什麼?”
“在真正繼承爵位後。”
秦然詢問道。
‘掮客’既然關注着波爾,那麼波爾必然有着用處。
他暫時不知道,但不代表不存在。
“我在順利繼承爵位後,我希望獲得更高的聲望和位置雖然我最初的想法,只是希望達到眼前的基礎就可以。”
波爾沒有隱瞞的說道。
對於眼前的‘炎之惡魔’,波爾自認爲沒有隱瞞的必要。
不單單是實力,還因爲波爾很清楚秦然爲什麼這麼問。
對方必然有着自己的計劃。
而這樣的詢問,就是不希望雙方的計劃有衝突。
“很不錯。”
秦然點頭道。
這不是敷衍,而是真實的誇讚。
獨行者,如果沒有超額完成任務的心態,早晚會被淘汰。
甚至,還不如選擇拉幫結派活得更好。
顯然,波爾是明白秦然的意思。
他附和着點了點頭,然後苦笑出聲。
“我一開始選擇基礎,是自認爲的‘量力而行’,而現在選擇‘超額’,也不過是因爲我的不甘心罷了。”
“在之前,我一直迴避着‘之後怎麼辦’這個問題!”
“我只是在想‘我先度過眼前的難關,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可是我忽略了,就算我幸運的度過了眼前的難關,但之後也會再次陷入‘難關’!”
“如果我沒有一次豐厚的收益,我將會永遠陷入這種惡性的循環中。”
“還不如……”
“搏一把!”
說到這,波爾彷彿是鬆了口氣般,心中的焦慮、急躁感,在這一刻似乎徹底的消失不見了,他以舒適的姿態靠在椅子中,全身放鬆、癱軟,嘴角有了一抹真正的笑意。
“好輕鬆。”
“說出來,總算是輕鬆多了。”
“科林你知道嗎?”
“自從‘醒來’,知道了自己的處境後,我就很焦慮那種原本走在所有人前邊,此刻卻落在了所有人後邊的落差感,還有馬上就要‘喪命’的危機感,讓我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爲了活下去,我卑躬屈膝,我思考鬼蜮伎倆。”
“我認爲我做得都對。”
“爲了活下去,這樣做有什麼錯?”
“但倒黴的是,每一次我都會碰到你,每一次都是失敗告終,我幾乎都絕望了,然後……”
“你和我進行了一次公平的交易!”
“讓我有了一直想要獲得的機會!”
“而無法無天更是真誠的幫助我,那種真誠是真的,不是虛僞的,我能感覺的到,我忽然發現我又有了朋友。”
“那感覺,真棒!”
波爾絮絮叨叨起來,那模樣就和無法無天差不多,甚至,還要絮叨。
無法無天是習慣性的嗦和吊人胃口。
而波爾則是壓抑許久後的傾述。
但幸運的是,做爲無法無天的朋友,秦然習慣了這樣的嗦,沒有任何的不耐煩,他靜靜的聽着,然後,當波爾停下後,秦然端起了眼前的清茶。
“敬無法無天!”
秦然說道。
“敬無法無天!”
波爾毫不猶豫的端起了茶杯,和秦然輕輕一碰後,就一飲而盡,然後,笑呵呵的說着:“我還答應那傢伙,回去請他喝酒。”
“希望他最近的胃口別太好,不然,我估計得留在酒館打工了。”
“那裡的收費實在是太貴了。”
說着,波爾就一聳肩膀。
豐收酒館的收費昂貴,幾乎是人盡皆知的。
雖然時不時有免費的酒水、飲料,但你敢一毛不拔的話,那位老闆娘的刀可是很鋒利的。
儘管大部分的時候,無法無天都會擋在你的面前,但無法無天也總有自身難保的時候所以,去豐收酒館的獨行者知道隨身準備個3-5積分,是沒有錯誤的。
3積分的茶飲。
5積分的啤酒。
能夠恰好的撫平那位老闆娘的怒氣。
“相信我,無法無天的胃口一直很好。”
“而在那裡打工,遠不如你現在更努力一點。”
有了無法無天做爲話題緩衝後,秦然也開始打趣道。
“沒錯。”
“祝我們都一切順利!”
波爾再次端起了茶杯。
秦然與對方一碰杯後,飲盡了茶水,他放下杯子,聲音不自覺的壓低道:“一個戰神信徒的身份,對你有幫助嗎?”
戰神信徒的身份?
波爾一愣後,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有!”
“雖然那位的光輝有所黯淡,但是在艾坦丁堡,戰神依舊是主流。”
“諸多的貴族,包括王室在內,都是信仰着那位。”
“可想要獲得那位信徒的身份並不容易,那不是金普頓就能夠搞定的事情。”
波爾很肯定的說道。
事實上,僱傭阿什卡諾做爲保鏢,除了阿什卡諾實力強大外,波爾最看重的就是對方的養父,那位墨那神父。
但很可惜的是,那位墨那神父不單單是金普頓就能夠打動的。
雖然大部分的時候,對方願意看在金普頓的面子上幫忙。
“如果你知道了一些隱秘的消息,足以幫助你。”
“我在西卡城裡遇到了一些隱秘的存在。”
“應該是霍魯夫所說的靜夜秘修會。”
“他們和西卡城最近一系列的事情有關那位神父應該對這個消息很關心,同樣的,在以最快的速度得知這個消息後,他並不會介意給與你更多的幫助。”
秦然緩緩的說道。
波爾雙眼一亮。
然後,毫不猶豫的一點頭。
“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