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蝶飛 052.知道嗎，我愛你
“那你現在就去。”
驀然停止了掙扎，轉過身，洛傾城直面向了赫爾曼，俏臉上那斑駁的淚痕，觸目驚心，每一滴淚珠，都似是鐫刻進了赫爾曼的心底，真讓他，痛徹心扉？？
“…………”
雄健的長軀陡然一僵，脣瓣輕動卻未說話，赫爾曼那一貫犀利的眼神，此刻竟有些閃爍，似是在逃避着洛傾城。
“你怎麼……”不說話了？
疑慮重重的望着赫爾曼，洛傾城下意識的開口詢問，卻在眼前驀然閃現出墜落之前的畫面之後，立時噤聲。
那畫面，現如今再次想起，竟是比當場見到之時更加刺眼了？？面可讓洛。
陡然之間，洛傾城便了然了……
赫爾曼不是不說話，而是，不想去報仇，至少，現在不想？？
咬着脣，洛傾城不再說話了，只死死的盯着赫爾曼，眼淚，在眼眶之中打着轉，再也不肯往下墜落了。她雖無聲，可是這種方式，對此刻的赫爾曼而言，卻是最沉痛的指責……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情願她像方纔一樣，歇斯底里的吶喊，至少她發泄了，可是她卻選擇了沉默，看似毫無力量，可她眼睛裡面的悲憤，是那般的明顯；她的責怪，更是毫不掩飾，如此壓抑的方式，在實際上，卻當真最能刺痛他的心？？
“你……”
長眸凜定，赫爾曼竭力讓自己保持着以往的冷靜，擡起手，他想要撫上洛傾城的臉，卻被她，很是直接的閃躲開了。
心底暗暗嘆出一口氣，赫爾曼有些無奈的將手收了回來，垂在身側，拳頭，一點一點的握緊……
“聽我說。”
他雖然極端的討厭解釋，可是他真的受不了這種沉默，太過壓抑，太過陰暗，直讓他的心臟揪着疼？
“我和她之間，不是你所想象的關係。先前你看到的畫面，也並非我所願。我只是，需要她這枚棋子，幫我……”
“我並沒有懷疑你和她什麼。”
啓脣，洛傾城在忽而之間出聲，打斷了赫爾曼的話，冷冷的看着他，她的神色很淡，聲音，也很輕……
其實，洛傾城是當真沒有對赫爾曼和露西之間的關係產生過什麼不該有的懷疑，她對他的信任，沒有脆弱到僅憑一個畫面就徹底碎裂的地步。
不錯，先前那一幕望過去確實刺眼，就連現在想起她都依舊很受不了，她愛他，自然會對他有佔有慾，自然不希望他碰觸任何的女子，哪怕只是一個簡單的擁抱，可是，洛傾城看得出來，當時，赫爾曼的動作其實是疏離的，尤其是他的眼神，他若是真的想要親近露西的話，至少應該會像是在面對她一般的，火熱灼燒……
可是沒有，當時她就看出來了，他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試問，一個男人在面對一個身材絕佳、風情萬種的全子之際，若是依舊那麼冷淡，他還有可能是因爲喜歡嗎？
不，沒可能的，這點洛傾城很清楚，尤其當時赫爾曼見她到來之後還心虛了，她更是知道，他對她其實才真正的在意，而對露西，則只是在演戲而已，所以當時她纔沒有發怒，更沒有像一般的女子一樣，轉身跑出去，躲在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裡哭泣……
可是這又怎麼樣？？
她現在關心的，根本就不是他需要露西做什麼，她只關心她的孩子，她那已經不在人世的可憐孩子？她不能讓他就這樣悽悽惶惶的離去，而她這個做母親的，除了哭泣着祭奠他之外，別無他法？那還不如直接殺了她？？
“我只問你一句，孩子的仇，你報，還是不報。”
清瞳銳利無比的盯着赫爾曼，洛傾城的聲音很冷，那一貫柔情四溢的眼眸，也似是結了冰，寒氣凜冽，就像是一張黑色的大網，撒向了赫爾曼，將他整個人，團團困住，讓他無從逃脫……
“當然報。”
毫不猶豫的一個點頭，赫爾曼向前邁進了一步，離洛傾城近了些……
不知道爲什麼，明明靠的如此近，可他的心，卻越發的空，總感覺根本抓不住她，這讓他心生出了一絲絲的恐懼，所以只想要靠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然而，沒用，再靠近，他都依舊覺得空蕩蕩……
臂膀展開，一把將洛傾城擁進了懷中，赫爾曼用力的擁着她：“傾城，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恨露西，我也恨不得立刻就整的她生不如死，可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
“你……”
頓了頓，赫爾曼有些說不下去了，因爲，這個要求連他自己都覺得無比殘忍，更何況是她了，可是怎麼辦，他真的別無他法。
“你先忍一忍，等時機到了，我一定把她帶到你面前，任你處置，到時候你想怎麼做都隨你，好不好？”
低低說話間，湊下去，赫爾曼想要親一親洛傾城，卻被她立刻躲開……
“忍？”
臉，撇向了一邊，往後仰去閃躲着赫爾曼的接近，洛傾城幽幽開口，聲音，似是幽靈在夜晚低語一般，空洞且虛幻，很是嚇人，驚的赫爾曼心頭上的肉都跳了起來，五臟六腑更是全部絞成了一團……
其實，洛傾城知道，赫爾曼絕對會報仇的，雖然不是現在，可這對她而言是不夠的，完全不夠，她是一位失去了孩子的母親，仇恨徹底矇蔽了她，她只想要讓露西，立刻就受到懲罰，她想讓她後悔在這個世界上活着？
可是他卻說，現在還不是時機……
脣瓣抿成倔強的弧度，闔上雙眼，洛傾城忍了又忍，努力的在心中說服着自己，要不暫時就依了他吧，讓他先把他自己的事情忙完，可是真tmd扯淡？她都失去孩子了，叫她還怎麼忍？？
她是愛他，可她也不會因爲愛他，就能夠任由他踐踏，連底線都沒有？t7sh。
“我流掉的不是一灘血，而是鮮活的生命，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是我的孩子，你竟然讓我忍？”
擡起手，她猛地推開了赫爾曼，嘶啞着嗓子吼出了聲，洛傾城一步一步的往後退去，雙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赫爾曼，裡面有淚光在閃爍，轉了幾圈之後，就那樣，在他的視線之中，滑落而下……
是那般的灼眼，深深刺痛了赫爾曼的心，蒼天，那哪裡還是淚啊？那根本就是她的血？她內心深處最爲疼痛的傷口敞露？
“傾城。”
“你別喊我？你已經沒有資格再這樣叫我了？你不配？你根本就不配？”
淚珠滾滾而下，眼睛已經全然模糊，可是洛傾城不死心，依舊死死的瞪着赫爾曼，只恨不得用眼神……殺死他？
“我是不知道你到底需要露西做什麼，可是赫爾曼，你真的太自私了，就爲了你那見不得人的目的，你竟然要我把失去孩子的痛楚嚥下去？你竟然忍心讓他悄無聲息的離開？到底是什麼樣的目的，讓你連孩子都可以不顧了？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雖說露西是兇手，可他這個做父親的，又哪裡不是了？？他既明知道去那裡會有危險，又爲何要讓她去？他既然要她一直處在他的視線保護之下，爲何他自己，卻先撤離了對她的關注和保護？她是那麼的信任他，將孩子和自己全部交給了他，可是他呢？爲了達到目的，竟然不惜讓她處在危險之中？
而且當時，他在場的啊？他明明那麼厲害，他明明速度極快，完全來得及護住她，可是他卻沒有來救她，在她那般悲愴哀求的注視之下，他都依舊沒有來救她？懷中，甚至還抱着他們孩子的仇人？這叫她如何還忍的下去？？
呵呵，她還真是可笑？
竟然天真的以爲，只要她愛他，只要她努力，給他機會，她和他之間就會幸福的，可是呢？看看現在的她，她的信任、她的付出、她所給予的一切，換來的都是什麼？
“赫爾曼，你真是冷血到讓我覺得可怕。竟可以爲了自己的目的，而棄孩子的仇恨於不顧？”
“我沒說不報仇？”
額際上的青筋“突”的一跳，赫爾曼好不容易纔保持住的鎮定，被洛傾城言語，毫無商量的擊潰，嗓音暗啞間，他低吼出聲：“那也是我的孩子，你以爲我就不痛？你以爲只有你在忍耐？”
他的痛，沒有誰能夠體會，加上孩子，露西欠他的，是她一個家族都償還不了的仇恨？他比誰都恨不得她立刻就下地獄，可是他必須忍？她痛了還能向他哭訴，還有他可以親吻着安慰，可是他呢？他痛了，找誰去發泄？啊？？
“我只是希望等到一切成熟了再動手，僅此而已。”
“而已？”
嘲諷似的扯了扯嘴皮子，洛傾城竟在忽而之間，輕聲笑了出來，輕飄如雲，聽的赫爾曼的心肝直髮顫？
她……
“赫爾曼。”
吸了吸鼻子，擡手將眼淚抹去，哽着嗓子，洛傾城的眸中，染有一抹決絕……
“知道嗎，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