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雪因傷根本無法參加蘭妃的葬禮,就算此時他的傷已經好了,君若傾也絕不允許花如雪去弔唁蘭妃。即便逝者已矣,再多計較也沒有意義,但她無法原諒君若蘭傷害花如雪的行爲。
太子東宮。
君若傾正喂花如雪湯藥。
楚兒走了過來,低聲道,“聽說蘭妃已經下葬,君元帥當場昏厥!”
君若傾拿着湯匙的手明顯一頓,“知道了!”
“那……您要回府探望元帥麼?”楚兒心中膽怯,卻仍是問出了口,蘭妃雖然曾陷害太子妃入了牢,但如今她已不在人世,而她對蘭妃的厭惡也隨着她的死一起被埋進黃土裡。
君若傾輕嘆一口氣,低斂的眸子掩去了一絲落寞,“你說的倒是,即便父親不喜歡我這個女兒,做女兒的也該儘儘責。”
楚兒欠了欠身,默默退了出去。
花如雪一直凝視着君若傾,她細微的表情皆被他收入眼裡。
大皇子府中。
君悅香一臉愁苦的坐在軟榻上,花蒼炎則無聊把玩着受傷的玩意兒。
“若蘭不在,對君家的打擊甚大,如此一來我們可怎麼是好?”
本想借着君若蘭得聖寵,能幫她在皇上枕邊吹吹風,他們再一起聯手出掉花如雪,花蒼炎便能如願登上皇位,且憑藉君家在朝中的勢力必然不會受到阻攔。
然而君若蘭一死,君嚴成大受打擊,已經有些時日沒上過早朝,大有一蹶不振之勢。這讓君悅香手無足措了起來。
“慌什麼!”花蒼炎溫潤淡雅的容顏,深邃幽暗的眸子裡瞧不出任何情緒,讓人無法揣測他心裡再想些什麼,就連君悅香有時候也捉摸不透。
“此時形勢對我們大大不利,你竟有心思擺弄那些玩意兒!”
“你別忘了,宮中不止我一個皇子。”
“你是說……八皇子花澤磊?他年紀尚小,縱然得父皇喜愛,但若論到傳位這等大事,怕是希望不大!而且,據我對他的瞭解,他似乎對皇位不感興趣!”君悅香疑惑的自問自答。
“可你別忘了,他身後是誰!或許他不想,但奈何不敢不聽他身後之人的話!”
玉貴妃?!那個女人跋扈後宮,當年皇后之死也八成與之有聯繫。如今她的兒子也已長大,她想要的怕不僅僅是後宮地位穩固。
“你是想坐山觀虎鬥,等花如雪與玉貴妃花澤磊鬥得兩敗俱傷,那我們不就……正好漁翁得利!”君悅香媚眼如絲,說到酣處不由得嬌笑起來。
花蒼炎抿脣,笑而不語。淡雅如玉的眸子閃過一絲狠厲之色。
與此同時,玉貴妃宮中。
玉貴妃姿態優雅的端坐在鳳榻上,美眸微眯,像是在認真想着什麼事情。忽然,一個俊俏少年踏着愉快的步子向鳳塌走來。
“堂堂皇子,怎可這般吊兒郎當!”
俊俏少年嘻嘻一笑,“母后又開始訓斥兒子了!”忽而臉色一轉,“今日去了蘭妃的葬禮,兒子心中也是一陣難過!”
玉貴妃聞言眼神緩和了許多,“蘭妃年紀輕輕就殞了命確實可惜,不過人各有命,看開便是!”
雖然嘴上這麼說,玉貴妃心中卻是在想,自己好不容易拉攏的君家就這麼沒了,他讓若蘭那丫頭裝瘋刺殺君若傾,之後她再想辦法把君若蘭從冷宮弄出來,如此一來,君家人定是對她感恩戴德,自然會站到她這一邊,然而令她萬萬沒料的是君若傾與花如雪竟會去求皇上赦免了君若蘭,只怕君若蘭刺殺不成,無顏面聖,故而選擇自殺,也斷了玉貴妃拉攏君家人的念想。
好在君嚴成因爲痛失愛女似乎已無心戀政,而她在朝中尚有擔任兵部尚書的哥哥顧一辰爲她撐腰,顧家的勢力在朝堂上亦是不容小覷,將來若是起事,必大有幫助。
花澤磊畢竟心繫君若傾,即便是君若蘭堂堂一代絕色美人就這麼香消玉殞實在可惜,但轉念一想,她曾經害的自己的心上人君若傾吃那牢獄之苦,平日裡對君若傾亦是沒有一點姐妹之誼,當下便又覺得君若蘭一死,反而對君若傾更好!
“母后,兒臣……兒臣想去太子宮一趟!”
玉貴妃無奈的嘆了口氣,擺手道,“去吧!”
“恩恩!”
花澤磊一走,玉貴妃玉指一勾,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鬟便走到了她面前,“娘娘有何吩咐!”
玉貴妃示意那丫鬟再上前一些,附在其耳邊輕聲說着些什麼,語畢,那丫鬟便匆匆離開了。玉貴妃朱脣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太子宮中。
茶香淡淡,薄霧繚繞,給太子宮平添一份神秘之色。
花澤磊興沖沖來到了前廳。
“八皇子好!”
“八皇子好!”
楚兒與連玉首先看到了花澤磊,行了行禮,異口同聲道。花澤磊微笑着向楚兒與連玉點了點頭。便向廳內正在泡茶的君若傾走去。
“皇嫂好!”來到君若傾面前,花澤磊恭恭敬敬行了一個禮。
君若傾淺笑,“此時八皇子怎麼得空來這裡?”
“幾日不來,便有些皇兄皇嫂了!”說着,花澤磊與君若傾相對而坐。“怎麼只有皇嫂一個人,皇兄呢?”
花如雪受傷之事,君若傾不打算告訴他人,花澤磊雖然秉性善良不似母親玉貴妃那般,但他畢竟是玉貴妃的兒子,不得不防。
“你皇兄剛喝了點安神湯,睡下了!”君若傾隨便找了一個藉口搪塞。
“哦,那皇兄沒事吧!”花澤磊一邊新奇的看着君若傾沏的茶,一邊隨口問道。
“嗯,還是老毛病罷了!”君若傾抿脣微笑,心知花澤磊的注意力並不在此事之上。
花澤磊來太子宮中的目的實則也是爲了瞧瞧君若傾,花如雪不在,他剛好有機會與君若傾單獨相處,這是他求之不得的!
果然,花澤磊沒再問下去關於花如雪的事,而是饒有興致的問起了君若傾正沏的茶。
“不知皇嫂泡的這是什麼茶,聞起來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君若傾淡笑着,玉手一擡,爲花澤磊倒上了一杯。“八皇子嚐嚐看!”
花澤磊端起茶杯,先是放在鼻尖下問了問,頓時一股清香混入鼻息。不自覺放在脣邊,輕品起來。
半晌,幽幽道,“此茶聞着清香,入口卻有一股淡淡的苦澀味道,但當它緩緩滲入喉嚨時,又有一股清香的回味,齒頻留香,令人回味無窮!”
“想來八皇子也是喜茶之人!這是我閒暇之時特製的一種花茶,若是八皇子喜歡,待會兒走時帶上一些。”
“這自然是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花澤磊之後又在太子宮中待了許久,與君若傾閒話家常,眼見天色漸晚,花澤磊方纔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太子宮。
廳外暗處的一雙眼睛,也收起了目光。
花澤磊走後,君若傾便急急來到後廳,此時花如雪已經醒來,依靠在牀榻上。星目半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楚兒與連玉將早早準備的清水毛巾端了進來,在君若傾的攙扶下,花如雪洗了洗手。楚兒與連玉悄悄退去。
“與磊兒聊得可還開心?”花如雪凝視着君若傾,目光灼灼。
君若傾忍不住笑道,“好大一股醋味哦!”
似是被窺探出心中所想,花如雪有些不自然的垂下了眸子,這般動作在君若傾看來,煞是可愛。
“我聽到了一些你們的談話!”
“嗯,我沒打算告訴他你受傷之事,所以就與他閒扯起來,免得他心生懷疑!”君若傾如實告知自己的想法。
“是麼?”花如雪似是自言自語呢喃着。都是男人,很早以前從花澤磊看君若傾的眼神裡,他就明白了他的意圖,今日藉口來此,想必醉翁之意並不在他。
“嗯?你說什麼?”君若傾並沒有聽清。
花如雪又恢復如常,眼帶笑意,道。“我有些餓了!有吃的麼?”
“當然!”
……
淺淡月色下。
玉貴妃宮中。
先前那名被玉貴妃玉指點到的丫鬟,與花澤磊一前一後回到宮中。花澤磊回到宮中之時已到了晚上用膳的時候,坐下吃了些飯菜後,向玉貴妃道晚安後,就回房了。
待桌上的飯菜都撤了去,玉貴妃擡手示意那名丫鬟上前來,丫鬟倒是伶俐,立刻就來到了玉貴妃面前。
玉貴妃退去了廳堂內其他宮人,只留身邊一個信得過的丫鬟。
“說吧!”玉貴妃斜臥在軟榻上,朱脣輕啓,淡淡吐出兩個字。語罷,玉指拈起一粒晶瑩剔透的葡萄放進嘴裡。
只聽那丫鬟欠了欠身,恭敬道,“今日奴婢跟隨八皇子到了太子宮中,暗中偷偷觀察!那前廳中只有太子妃一人,後太子妃與八皇子邊品茶邊閒聊!並無特別之事!”
“可有見太子?!”
“沒,似乎是太子身子不適在內庭休息!”
“呵,身子到底是怎麼個不適法兒!”
“回娘娘,聽聞是先前落下的老毛病了!”
玉貴妃聞言,話鋒一轉,美目直視着面前跪着的丫鬟,“你叫什麼來着!?”
“回娘娘,奴婢月兒!”
“月兒是吧,你是本宮宮裡的人,本宮相信你是不會對本宮撒謊的,對吧?若是讓我發現你撒了謊……”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玉貴妃話還沒說完、名喚月兒的奴婢就連聲磕頭求饒。
“下去吧!”
“是!”
月兒走後,玉貴妃身邊的丫鬟忍不住開口了,“娘娘,這……”玉貴妃玉手一擺,那丫鬟立馬識趣的閉上了嘴。
月兒之言,玉貴妃自己心中有定數,又何須一個丫鬟在耳邊說詞!
“明日請哥哥來此一聚!”